重生之医路欢颜 第四十四章 斗芳

作者 : 悠歌行

说实话,看皇帝宠后的架势,便知碧桃张狂自有其张狂的道理,如今自己已经月兑身大半,接下来便是要撇清和三皇子的关系。

可是这三皇子虽外在骄纵,内里却实是个憨主儿,自己又何以能落井下石?

说到底,他真是为了帮自己才踏进这混水的,没想到是越搅越乱,自己现在可还是险着几分。

都怪这浑小子,怎可扯出那般不着四六的荒唐理由?说什么同道论诗,分明是冤家路窄!说什么搬来救兵,简直就是一拆台的角色!想必待会儿定是唇枪舌剑,你污我蔑,一派欢喜场面。

郁欢瞅瞅一旁犹自得意的拓跋弥,苦笑一声,想道一句“你自小心”,却终没说出口。

中天正殿自是另一番光景。

雕梁粉壁,青琐绮疏,柱础竟作莲花覆盆型,藻井亦生莲瓣多重,置身其中仿若世外禅途,叫人不觉心生清明。再看殿中乳纱帐幔,流苏缀珠,偌大的朱漆游龙戏凤屏风隔出前后室,一应小几胡床排列左右,其明丽较天安殿亦不逞多让,却自有其独特韵味。

又是与前世里不同啊!郁欢暗叹,眼睛却往上瞟去。

帝后坐了正方二座,杜贵嫔也不说话,自是捡了左边座位,那拓跋弥正想落座,瞧了瞧皇帝面色不善,便悄然立于杜贵嫔身边,垂首看地,那促促不安的神态直想叫郁欢发笑。

真是个活宝,推不前搡不后,气死人不偿命。

姚皇后先开了口,却是对着皇帝轻声道:“陛下,妾身适才小寐间听得殿外嚷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这般兴师动众?”

皇帝捡了紧要的说与她听,说罢,却狠狠瞪向拓跋弥,语气陡厉:“弥儿可是认可碧桃刚才所言?”

拓跋弥支吾半天,方回道:“儿臣并未听清碧桃所言,还请父皇明示!”

郁欢恍然一悟,怪不得他还一副事到临头无心无肺的样子,敢情是不知道碧桃对他言语挑刺这档事!想到此,又不由看向杜贵嫔。

这回方才看清杜贵嫔的容貌。有道是缪绕玉绥,郁桡溪谷,一袭藕荷缀珠绫绡裙着在她身竟极是妥贴。素素貂婵腰,佳佳罗敷面,论得怜人,郁欢竟觉得比那弱柳扶风的姚皇后更胜几分,只是肤色较姚皇后稍暗,却因了那英眉利眸,比起那胡羌之美,这汉家女子也丝毫未失颜色。

玄鹤冷,白鹄清,各得千秋

郁欢暇赏之余,便听得杜贵嫔出声了,语气不复诤厉,却也冷:“陛下为何不听听弥儿对此有何说法?”

不待皇帝出口,姚皇后便接道:“弥儿可是有什么说法?”

语气一贯地春风化雨。

“儿臣——”郁欢的心被他吊得老高,生怕摔得很惨,“儿臣于那御河清风桥上偶遇无欢,听她吟得两句诗,遂觉她颇得诗书之道,想起父皇平日里最见不得儿臣胸无点墨,便起意想讨教一番。未想——”

却被皇帝打断:“哦?什么诗?竟惹得你这不学无术的也要学学那诗文之道?”

“这,这——”拓跋弥一时大窘,不时如何作答,却急坏了郁欢。

她恨铁不成钢,临时叫她拈诗倒不是难事,可这叫人能起意效学的诗却也难住了她。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出一脑门子汗,脑中一闪而过什么,也来不及抓住,却月兑口而出道:“红月洒青辉,嫌夜无相与。来日把酒欢,相忘于江湖。”

拓跋弥一喜,道:“对对对,就是这两句诗!儿臣听后,颇觉豪气,遂想与无欢讨教这汉人文墨之道。”

说罢,嘻笑着看向她,却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倒也是好诗。”姚皇后点点头。

杜贵嫔也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回去,看向上座皇帝。

皇帝示意拓跋弥继续说下去。

碧桃却上前于姚皇后耳边低语几句,姚皇后无甚表情,她又转回无欢身边站定。

“儿臣未想竟于归途中与无欢遇着一婢女倒伏在地,两人便上前去看个端详。无欢切脉后说,此婢女只得进气,未得出气,只怕是凶多吉少,却有一法可吊得她一时性命。儿臣便问她何法,方知是那极品老参,且须在一刻内取回,于是做主去寻。却忘了问她去哪儿寻,是太医署还是御药监,便又转回,瞧得那碧桃口口声声指着无欢诬诟,一时气愤就上前训了那婢女几句。”

“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奴婢何时诬诟无欢了?她是不是害人性命,奴婢说的可是禀明皇后娘娘处置?”碧桃有了姚皇后壮胆,语气竟也壮实许多。

很好,又推回到皇后身上了,这是拿住拓跋弥的疏处避重就轻啊。

郁欢心内冷笑。

却不想拓跋弥真是鱼儿上钩:“便是有皇后娘娘处置,你就能作得了主?”

“怎么?皇后娘娘作不了主?”碧桃继续反唇相讥。

“如何——”

拓跋弥的话却被杜贵嫔不紧不慢地打断:“还请姐姐作主处置!”

拓跋弥还待说话,杜贵嫔瞪了他一眼,又道:“弥儿,你此前对娘娘有不敬之语,还不领罪?想是娘娘凤心宽宥,必不会怪罪你的。”

姚皇后却道:“弥儿刚十龄孩童,想是言衷相生,想来本宫仪同后制,道是陛下心存怜爱之意,弥儿却未说错,金人铸未,玺册未受,本宫忝为之主。”

“皇后——”

“陛下可否听得妾身一言?妾未嫁时,君许后位,原是妾先皇考与陛下之约,如今妾故国亡,慈父丧,只得此飘萍一身,欲往何方,能往何方,又有什么要紧?妾得陛下如斯恩宠,已是足愿,岂会在意那些身外名份?便是妾身自己,受些什么苦楚,若为了陛下,也自是能当蜜吃。”

郁欢却一皱眉,此一番话情意真挚,道是处处不在意,话里话外,却还是博取君怜。

姚皇后果然还是不一般!

只见皇帝当真脸色一沉:“魏祖虽有制,金人铸成方为后,先皇后乃宣武帝大室原配,却因此制未及后位,且因朕之不孝蹈亡,朕每每忆及,都痛入髓骨。如今,朕再不屑那祖宗规矩,铸不铸成金人有什么要紧。至于宝玺金册不诏不受,非后不贤,非君不立,乃是皇后娘娘思君两难,几次三番推拒。如今,朕再重申,有谁若不敬皇后,便自当罚罪没役,无人概免!弥儿虽为皇子,却也免不得罪。弥儿,下去自领四十鞭!”

眼见拓跋弥垂头丧气跟着内廷侍卫迈出殿门,却被悠悠一声定在槛处,进退不得。

郁欢看向正在发声的杜贵嫔,她不复先前恭谨,语气微厉带怨:“陛下!敢问弥儿有何不敬皇后之处?他所说宝玺金册不诏不受,可是有误?”

“自然无误,可”皇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杜贵嫔接了过去:“可陛下就据此断了弥儿的不敬皇后之罪,陛下龙虎之躯,金口玉言,便如此草率轻举么?”

众人征征立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都道杜贵嫔是怎么了,吃了呛药般顶撞圣上。杜贵嫔这几年失宠人尽皆知,陛下宠后又是出名的,如此不管不顾,当真连性命也不要了么?

郁欢想起叱木儿说的,几年前这杜贵嫔也是当众出言顶撞陛下被罚,今天倒也被她赶上一回,遂不由担心起杜贵嫔,看样子,杜贵嫔是善不罢休!

皇帝却似沉吟,又像在自语:“哦?如此么?朕还真是不自觉啊”

众人刚松一口气,却立时又提起心来,皇帝那和风细雨的面孔依旧,语气却似风雨欲来:“杜贵嫔便说说朕是如何草率轻举了?好叫朕也受教受教?”

“妾如何敢叫陛下受教?陛下万乘之驾,天佑龙子,妾一介凡人俗妇,如何敢指摘妄议?妾只是可怜弥儿,年少失母,虽贵为皇子,除了婢女仆从,再无人疼惜怜爱,更逞提教导习引。有道天家无情,妾却想,无情是天家,有义却在人心!陛下为天下之主,可也是皇子皇女们的父皇!便是弥儿他再不济,再不成器,再无人教导怜爱,不是还有陛下么?如何便教那婢女生欺了去,惹得他出言不逊?如今不治那婢女不敬皇子之罪,怎么本末倒置反议起弥儿的错处来?妾身宫中的春儿虽死得不明不白,此事的来龙去脉却已然清楚,弥儿他也没有说什么大不敬之语,纵是他万般不堪,陛下作为他的至亲,如何又月兑得了干系?便是偶有小过,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一没有杀人越货,二没有亵渎皇家,可怜他小小年纪,还在懵懂时候,如何能承得起四十鞭的酷刑?”

一番话,杜贵嫔说得滴水不漏,一气呵成。

众人听得胆颤心惊。杜贵嫔声音平平,却处处诘问,语气淡淡,却时时诟责。饶是他们,也听出杜贵嫔的话里话外意,语间语外愤,更遑论那座上天子?

郁欢也看向皇帝,事到如今,她反倒成了没事儿人似的,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皇帝的脸色铁青,显然是气极,不知是恼那杜贵嫔,还是恼自己,真如杜贵嫔所说那般无情无义?

她却自恼恨自己之前的多管闲事,偏偏去查看那婢女,惹上这么一摊破烂事。

这该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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