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欢颜 第二十五章 少年

作者 : 悠歌行

山中岁月,恍然而过。

郁欢便在此间,来来回回,迎来了她重生以来的第六个年头。

身子虽瘦小,却是越来越康健了。

跟着陈伯习武一年有余,一般的提气纵身自不在话下,便是几手拳脚武技,也能挡得几人近身而攻。

至于医术,常子方没有予她教习,她也有自己的法子,这法子便是,陈伯成了她的专用病人,且让她折腾得已经不惧任何药针,当真是药来仰脖便倒,针来便坦然就匐,从没有半句怨言。

便是有时扎错了针穴,反倒要言语安慰她“无事”“继续”“下次注意”之类的,让郁欢颇感不好意思,且愧疚不已。由此,更加发愤精进,医术自是突飞猛进,与当初已不可同日而语。

常子方依然故我,总是与郁欢交错着待在竹舍,便是偶而碰面,也从不会有何话题深聊之,无非就是吃食问候而已,至多,在郁欢看药庐之时,随意点拨一二,便是对郁欢最大的恩惠一般。

郁欢不会感激他,也不会驳了他的面子,总是微笑以对,恭敬而从,做足了师徒情份。

若不是常子方这一日从外面带来的消息,郁欢恐怕都要忘记今日何时,虽然自己的仇恨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却在这闭塞的青泥岭中,常常要提醒自己,已经待了多少日子,还有多少日子。她越来越感到一种急迫,生怕有一日,自己的心思便渐渐消磨于这于世无争的静好岁月。

岁月静好,她的心却是越发驿动。

常子方道:“山下的黍米,已经涨到匹绢一石,战乱又起,此后当自小心一些。”

郁欢听了,突然便想起,这个时候,怕是赫连大夏攻进关中之时了罢?心下了然,便垂眸应了:“是,徒儿谨记。”

魏历泰常三年,阿娘已经离去整整两年了。郁欢的心里掩不住的伤悲,转首看了看远方群山,透过那若有似无的薄霭,仿若看见阿娘渐渐模糊的笑容,似乎在向她说话,又似在埋怨,总也瞧不甚清楚。

她小心地取出贴身而藏的琉璃镜,正要抚过已经淡了花痕的铜缘处,不期意间便模到了那颗珠子。

穿云珠。木山厘。

他还好罢?她没忘了他,她还记着他的救命之恩,他呢?

郁欢唇角微扬,收回目光,敛了心思,专心地走在去采药的山道上。

如今的她,已然成了此间主人一般,这一带山谷峰坳,熟得不能再熟。

正是秋容淡远,万物渐衰的时节,却也是郁欢最爱的采山找药好时候。

前面有一缓坡地,密草如毡,间杂一些枯叶覆于其上,有数丛大的灌木,正散发出霉腐味道,还有淡淡的清香之气。此种地表,为天麻生长的上佳之地。春麻此时已尽,冬麻还未到,可是郁欢却急着要天麻,天麻可是息风止痉,平肝潜阳,祛风通络的名药,陈伯的配药里,所缺便是这一味。

至于常子方备下的药材,都让他拿去煨了药庐,便是剩下些许,郁欢也不会忝颜去取。

这点骨气,她还是有的。

郁欢背着药篓,急急上前,果真看见有天麻茎干,已经半枯,此时块茎不挖,自是可蕴藏至冬取之,若是挖个几块,只要小心些,便不会伤了天麻根茎。

她取下药镰,正要挥下,却听到树丛后一阵悉碎之声传出,隐隐有几声粗重之气。

心下立即揪住,掌中药镰握了又握,想着就此离开又不甘心,说不定还有小兽在此出没,若是能得好运,获了有用之物来入药,可是一桩大大的利好之事。

定了定心神,屏着呼吸,郁欢左脚前跨,右腿后撑,甩着药镰便刺向那树丛后面。

“啊!”

一声尖叫传来,痛苦且压抑,把郁欢好一阵吓,扔了药镰便跳出灌木丛前那片草地,瞪大眼睛,直直盯着后面,想看清楚,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发出如此怪声,而且,像是,人声?

人声?

男子之声?

郁欢惊吓过后,定下心神,才想到再次走近去瞧一瞧。

她的胆量也不小了,自从有了武技傍身,便是有时会遇着一些小兽,亦能从容应对。

这次,她却不敢打保票了。谁知道刚才发出那声音的人是个什么人?

心里虽然狐疑,脚下却不停,提着胆,以月兑兔一般的速度,眨眼之间便纵身跳到灌木后,大喝一声:“所藏何人?”

只有几声申吟入耳。

定睛一瞧,但见一人衣衫褴褛,头容不整,乱发覆面,乍一看,只以为是鬼怪现身。

幸好是日间。

此时高阳暖照,长空碧洗,便是鬼怪现身,也定然不敢露面。

郁欢如是想,却不惧怕。尽管重生之遇,让她畏了鬼神,但依然坚信,人力胜天,尤是可期。

那人犹自蜷缩成一团,抖抖索索,口中念念有词,不敢抬头。

“喂,你是谁?”见此场景,郁欢的胆气更足。

半晌,那人才从怀中探出半个头,一双眼睛被几缕墨发遮住,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从他的语气中略微听出一些畏惧:“你你是谁?”

原来是个少年小郎。声音倒是好听,只是配了这样一种口气,怎么听都是让人不舒服。

“是我先问你的,你先答!”郁欢玩心顿起,语带轻快且谑味十足。

“这个,”他把脖子也抻了出来,转首,稍稍想了一下,道,“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哈哈,这世间哪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郁欢心下感到好笑,斜睨着他,笑道,“我只知道有一种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想知道是什么人么?”

“什么人?”少年想也没想,直接问道。

“傻子啊!这还用问吗?”。郁欢又笑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了,竟是感到无比开心。

“嗯?”少年稍微偏了偏头,喃喃一语,“是傻子啊”

“哈哈哈哈”,郁欢这回笑得更加没有样子,一直指着他,说出的话都有点结巴,“你你你果真是”

少年却是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她,小声叫道:“阿妹”

“你叫什么?”郁欢听闻,止住笑声,“阿妹?”

“谁是你阿妹?”

“阿妹便是我阿妹!”少年的声音高了些,目光却似已经长在她身上,不动不移,又叫了一声,“阿妹!”

“你这人怎么就像钝住一般?”郁欢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哼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阿妹!”

少年仰首,乱发微微落到鬓边,露出面容来,竟生得十分俊秀,眉眼不似南人那般柔和,却也无北境之刚,眸光犹有闪躲。语气弃了之前的畏缩,很是坚定:“你像阿妹!”

郁欢这才听明白他的话中之意,自己本是有意逗他一下,不想面前这少年小郎反倒一本正经,真如那傻子一根筋,一下也收起玩笑之心,只道:“是说我和你的阿妹长得像吗?”。

“不是,笑起来像。”

“哈哈,你的阿妹一定爱笑,我却是很少笑的,今日破了例。”郁欢也坐了下来。

山野中人,渴露食果,随躺随卧,郁欢早已放下前世的大家矜持,心境越发自在随意。

“你的阿妹在哪儿?”

少年小郎听此一问,立即垂眸,竟是呐呐不能言,微有泣音:“我把她给丢了!都怪我怪我没有守在她身边。”

“丢了?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许是突然想起什么,少年霍地抬起头来,急声道,“赫连小人已经打过来了,你不知道么?马上入长安了!”

又恨声道:“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我和阿妹一路奔逃,不知是到了什么地方,见一伙夏兵打秋风,便躲起来。可是等我外出找吃食回来之时,阿妹便不见了!我随着那附近的流民到了这里,想着阿妹定是也随着来了的,不想被夏兵逼着躲进山来,却是走不出去了。”

少年滔滔落语,郁欢的眉头也皱了又皱。

那阿妹不会是被夏兵暗害了罢?

她的心思自不会如少年般单纯,只想到那最坏的结果,便一阵暗伤,又想到阿娘和姐姐,不由悲从中来,更加对这少年小郎同情不已。

不想对他说出自己的猜测,那样无异于捅人一刀又撒盐巴的卑下行径,遂温言安慰道:“你阿妹定是安好的,虽说世易时艰,但是吉人自有天相!勿这般伤心了,还是快些找到阿妹要紧!”

少年看了看郁欢,心里不觉流过一阵暖流,身子也放松不少,一时竟觉得面前的女子是那样的温婉可爱,便如同他的阿妹一般,总是那样善解人意,且如清风拂面,沁入心脾。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问。

“这个,告诉你也无妨”,郁欢犹豫一下,便回道,“无欢。”

又问:“你怎可不知自己的名字?”

“我不知自己的名字怎么用汉话说。”

“你是——”郁欢又仔细打量半天,“难道,你是胡族?”

少年的拳掌相对,狠狠扯了一把烂衣,道:“我是鲜卑人里最懦弱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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