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5点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高中的时候座位是流动的,四个小组是要左右变动的,2个星期在中间,两个星期靠窗户,所以算下来,油菜只有一个星期是和郑妄挨着坐的,还有一个星期是隔着一个人,另外两个星期就隔着很远。
而今天,正是油菜和鸡说再见的日子了。早上来的时候油菜很沮丧,她很害怕,她对自己不自信,现在她和鸡之间隔着个“选玉溪”,漂亮,风骚,说话还比她嗲,这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不好受,油菜感受不好就直接表现在行动上了。
现在,油菜再没有什么借口去问郑妄“下节课是什么课了”,她只有在下课的时候“不小心”经过郑妄的桌前,然后……
实行她的那个“苦情戏”计划。
记录于2005年9月15日第二节课下课下雨不用做课间操,她想尽一切办法去和他说话。
苦情戏应该是很卖座的
油菜跟郑妄说话的时候,郑妄正在解数学题,立体几何,看上去很难,油菜在他身后看了几眼之后唐突地来了一句“我好难过,我觉得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其实她除了想到要离开郑妄之外什么事也没有,说是快乐似神仙一点也不为过,油菜是很聪明的,她能把立体几何这么刚强的东西变得苦情,这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郑妄抬头,问“怎么了?”
我们都知道,在油菜这种话语情景下的关心往往是逼不得已的。
油菜可怜巴巴,略带哭腔,“我看到你解题,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用,觉得前途很迷茫,你成绩真好,我觉得自己好烂”
下面郑妄的这句话加重了油菜的剧情,让油菜的情绪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没啊,我觉得你很可爱很好啊,加油嘛”
“谢谢”,油菜学着台式偶像剧里女生的腔调力求塑造一个完美形象,末了,还加上一个标志性的八颗牙纯情微笑,可惜她在张嘴那一刹那想到她现在能给郑妄的只是一排钢牙,她赶忙闭紧嘴巴,走开,毕竟她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油菜抱着这句“没呀,我觉得你很可爱很好啊,加油嘛”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在油菜的价值体系里,这样的一句话等于两麻袋的糖。
其实有些人根本就不会关心你,他们根本不会在乎你的死活,只是也有些人一定要这么“犯贱”,要硬生生地去讨“关心”,好吧,你都这么问了,人家理所应当地就要礼貌性地“关心”一下,她倒好,她乐呵呵抱着刚出炉的“没啊,我觉得你很可爱很好啊,加油嘛”蹦蹦跳跳地走了,于是她上课上到一半把“没啊,我觉得你很可爱很好啊,加油嘛”拿出来闻一下,在厕所拉屎的时候又把“没啊,我觉得你很可爱很好啊,加油嘛”,放学在手抓饼店那里排队时又把“没啊,我觉得你很可爱很好啊,加油嘛”拿出来舌忝,这“没啊,我觉得你很可爱很好啊,加油嘛”已经够这二货甜好一阵子了。
其实女生到了这个年龄,生理和心理都应该有了一些悸动。油菜一天到晚在做一些性梦,例如和谁谁谁又给**了,“啊”,“啊”,“啊”,叫春叫得很大声。她晚上喜欢把被子卷成一坨抱着,她其实是把被子当男人了,接着她和被子亲嘴,又和被子**,每天幻想着有个男人在吻她的背,脖子,大腿。油菜偷偷告诉我,郑妄竟然成为了她第一个性幻想对象,她说她晚上梦到和他“那个那个”了。
晨会的时候,油菜告诉我她想结婚了,原因很尖锐很奇特,她说她想结婚的原因是因为这样她就不用为嫁不出去的事情而烦恼,她认为这样的话内心就比较安定比较笃定,当我再追问她为什么会认为她嫁不出去的时候,她很沮丧,她回答我说是因为她鲜有人问津。
我曾经问班上一个受欢迎的女生“怎样才可以快速钓到一个男生”,她说要主动,要暧昧,说你进一步,他进一步,你再进一步,他再进一步,你们就成了。她说最可怕的情况就是女的想暧昧,男的,不想。然后这个女的呢,就热脸贴到他的冷上,比如说,这个女的会把和他有联系的事情无限扩大,故意找寻各种理有和他“搭讪”,可悲的“搭讪女”,热乎乎的脸怎么就贴到别人的冷上,如果那个男生每次回答不超过五个字,那就代表你长着一对快要沸腾的“热脸”,他带着一个快要冻成冰的“冷”,你的“热脸”贴到他的“冷”上,你就听到“嗞……”的响声,很痛苦的!
油菜自作多多多情的事情我再也不敢“明”讲了,我很害怕我讲了以后她也会发出“嗞……”的声音,很痛的!
我相信油菜的糖很快会吃完,于是这样狗血的苦情戏我相信很快会再次上演。
记录于2005年9月20日,今天我把油菜惹哭了,我当着全班人的面把她惹哭了,我很内疚也很气愤。
在说这件事情之前,我想跟大家描述一下油菜同学近几天来重复的动作和状况。
我说过,油菜的糖很快就会吃完。而最近她的食量似乎变得越来越大。
油菜近几天来重复一句话,“我气死了”,一件事,“他又不理我了”,最后得到一个结论“我又自作多情了”。
油菜这段时间以来总说她很生气,她有的时候主动跟郑妄说话郑妄却懒得搭理她,她说她会很受伤。油菜说她时常有一种自娱自乐的精神,她会幻想他们俩就像是情侣一样,郑妄惹油菜生气,油菜一嘟嘴巴,郑妄就要来哄她,这种幻想是很美妙的,而问题的症结就在于,这种幻想并不是油菜病态的凭空想象,它和现实是有关联的。
郑妄其实不是一个百分之百的郑元畅,他大多时候很“冷”,但荷尔蒙上来了也会“热”一下,他有的时候是会这样的,很无聊的时候,他就会来逗油菜,譬如“妹妹,叫哥哥好”,或是“妹妹,跳个舞给哥哥看”,当然油菜也很乐意被他逗的,也不忘撒娇“讨厌讨厌”,这个时候郑妄就会娇嗔地学着油菜的语气‘哎哟哟,小脾气上来了’,我不能肯定这是一种什么行为和交际往来,但油菜认为那是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的表现,她觉得幸福,也会因此进入一种情侣角色的情境当中。
这是帅哥和美女最不人道的地方,他们总爱给丑小鸭和癞蛤蟆一丝“希望”,丑小鸭和癞蛤蟆不是认不清现实,而是容易被“希望”陶醉导致不敢面对现实。
油菜的现实很残酷,她自己看得很清楚。
这个现实就是,在大多数时候,注意,是大多数时候,当郑妄“惹”到了油菜油菜“真”生气的时候,郑妄根本就不会当一回事情。油菜说这就会让她好难过,油菜生气了,油菜不理郑妄了,油菜很久不理郑妄了,油菜表现得非常明显不理郑妄了郑妄却仍然不知道。
油菜真的表现得非常非常明显了,油菜走过他身边还会很刻意地,很做作地去翻个大大的白眼,油菜平时翻白眼的幅度较小,但面对郑妄的白眼就要做作得多,不是自然流露的那种白眼,是那种略带表演性质的白眼。油菜说她翻的时候头都要跟着动,油菜每次就希望郑妄这个时候过来逗逗她,学着她的语气说‘小脾气上来了’,可是没有,油菜甚至都不能肯定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生气,反正郑妄就是不搭理她。
每当这时候,油菜想践行那个她发了无数遍的誓言“我再也不要理这个贱男人了”,可是一般说来十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油菜便把自尊自爱的事情抛诸脑后了。油菜又犯贱了,油菜又会主动和他说话,还自说自唱‘我原谅你了’,然后郑妄就会莫名其妙说一句“你什么时候惹我生气了?没有啊”,这样的剧情每天都在上演。
我这段时期不断告诉油菜或许她应该学着自尊自爱,学着远离自作多情的事情。
油菜回答我:“可就是忍不住嘛”
我能理解油菜,她不是认不清现实,而是放不下王子给她的那一点小希望。这种希望一旦被揭穿,痛不欲生。
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我不揭穿,她就不自觉,让“犯贱”的事越走越远。
油菜已经把自作多情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了。郑妄是经常不搭理油菜的,然后油菜就会经常觉得他生她气了,经常,经常,然后她心理就很难受,心理很难受,她总觉得自己肯定是说错了什么话然后惹怒他了,然后她就好害怕,她会到处说,她会好着急好紧张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每天跟朋友抱怨话题就是“我完了,我觉得我惹到他了”。
我看出了她悲伤中的小确幸,其实她的抱怨是略带炫耀成分的,因为她觉得他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不管是什么所作所为而生气,他会为她动脾气然后影响到他的生活,关于这一点,油菜显然是高兴的,因为这会让油菜觉得这只万众瞩目的鸡事实上是很在乎自己的,是会为她生气的。
这种幻想还不够犯贱么?
于是油菜就带着这种喜悦的心情去“难受”,她难受,好难受,然后就会反省,看看自己什么话说错了,也有的时候会生气,觉得自己明明没做错什么,但是好久不跟郑妄讲话油菜就会害怕他们“小情侣”的这次争吵会变得愈发不可收拾,所以到最后油菜还是会屈服的,油菜会回去跟他“道歉”。
这个不是事情的**。**是,郑妄这个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来一句‘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
原来一切都是油菜都在自作多情。
当然有的时候油菜也不跟他道歉,然后,郑妄过段时间如果无聊又跟她讲话了,她也会得到以上的结果:恍然大悟发现自己在自作多情。油菜所构想出来的“郑妄不理她”只不过是源于郑妄“不无聊”,事实上,郑妄根本不会因为油菜的“所作所为”而生气,因为她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件事在这一章里我整整说了两遍,第一遍我说的是事情本身,其实事情本身我是可以承受的,也还能同情油菜指责这些乱给希望的小王子,但当这件事发生到第三遍第四遍我察觉到她的享受和喜悦的心情时,当我发现她会不自觉地让这种事情一遍一遍地重蹈覆辙时,我便无法忍受了。
在亲眼见证这几天发生的零零总总的事件之后,我决定放弃对油菜的纵容教育法转而比较极端的手法。
在她第一百零一次跟我抱怨“我气死了,我气死了”的时候,我把残忍的话月兑口而出。
这一幕发生在课间操的时候,校长在上边讲要做勤快的中国人,我和油菜在底下勤快地聊天。
“说来说去,不就是人家不喜欢你你又喜欢犯贱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顺手挤出了鼻子上的一个大白头,刚觉得无比畅快的时候,尴尬的场景发生了。
油菜哭了,在课间操的时候,在全班60双眼睛下。
我不能肯定她这个哭是否还有例如要吸引别人眼球的不苟目的,但我能肯定里面一定是有真情实感的,因为这种哭声不是单纯地想博取同情硬挤出来眼泪的哭声,不是那种好听的哭,也不是那种好看的哭,是嚎啕大哭。
班上的同学都看着我们俩,我很尴尬。
我赶忙劝她
“你别哭,你别哭了,搞得跟我欺负你了”
“求求你,姑女乃女乃,别哭了”
她不听,继续宣泄她的情绪,“xiu—peng”她的哭声像子弹一样射过来,我脑子爆炸了,无比内疚。
我在那一刻竟然酝酿出一种很悲伤的感情,我对她说,“你哭了,我好难过,我以后再不说了。我虽然说不上善良,但是还是不想作恶的。”
她止住了,哽咽地说“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这略带哭腔的声音很恶心,像一只被盐化掉了一半身体的鼻涕虫。
郑妄往这边看过来,油菜又哭了。
这次怎么止都止不住。
我承认,虽然对她略带同情,但我还是很讨厌她这种引人注目的行径的,我相信她的眼泪,但不相信她。
油菜,我发誓,你这场闹剧之后你再听不到真话!这种代价和后果你得自我承担。
这种代价确实是很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