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四四章、家庭本无主女儿当自强8
看着坐在桌前的高军，陈红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征求他的意见，问高军，你看这菜做的怎么样？见高军一时无话，突然想起他是纨绔子弟，于是又说，“你是高门贵客，平时山珍海味的吃着，而我们就不行了，用农民的话说，这可是把着四根肋条买来做的，你看着这些菜可能不起眼儿，甚至眼里都不夹它，而我们要耗费一人工资的一半儿。”她指着桌上的大葱煲羊肉，红焖鸡坱、辣子肉丁儿。如果这些话出自李慧娴的嘴里倒有情可原，可是话是从陈红嘴里说的，这是为什么？
刚从忐忑中解月兑出来的高军，又被陈红推进尴尬的境遇，通红的脸上现出不好意思，他笑了笑，真的不知如何应对陈红这一席话。他不懂这些话的含意，如果他想到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他同林涛、小个子兵闯进他的家里，用枪口顶着她和吴阿姨太阳穴，而现在他只知道那只枪换成了一碗面条，可是怎么回答呢？说面条行吗？姨妈闷着头夹盘子里的红烧茄子，李梅直个劲地往高军的碗里夹鸡块。可是高军始终没悟出陈红话中的含意，想来想去只好在面条上发挥他的长处了。他说他爸爸快成了巴尔扎克笔下的面条商高老头了，天天吃面条，他闻着面条味儿就反胃，就恶心，就脑袋疼。好容易从尴尬的困境中解月兑出来，陈红就着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怀疑地大笑，问高军是不是特意编出来当笑话说给我们听的？高军扭过脸向正在忙着盛饭的李梅挤挤眼，下边又用手指捅捅的腰，意思是让她帮助编个瞎话，把陈红瞒哄过去。
李梅把撑好的米饭分别端给妈妈、表姐和高军，而后稍加思索，她不愿掩盖贫民的生活情景，但也不愿把高军搞的下不来台。她看看高军，又看看表姐说：“本人不想评论朱门与篱笆，高干与老百姓的生活差异。容国府里的筷子，刘姥姥拿着像两个叉子那样重，面条的吃法不同，可分为三六九等，到目前为止，我只去过你家一次，还没看过局长的什么样？可是一看到大师傅为局长抻面条，我馋的直流哈啦子！
“可是我就闻不了。”高军就坡下驴，赶紧解释，并带着满意的笑容看着陈红，希望她能理解此时此刻的尴尬，因为他真的不懂什么是生活。李姨妈越听越生气，她钭了高军一眼，暗暗地哼了声：谁也不是石头缝暴出来的，老百姓的饥苦，当官的置若罔闻，物价上涨的这么快，这点工资怎么过的去？现在是老西儿拉胡琴儿自个儿顾自个儿，他们在上边只顾争权夺势！你要我的命我杀你的脑袋，我就想知道那一个菜花到底该值多少钱，一个月的工资能买几个菜花？李姨妈的秉性是属奔捉木的（捉木鸟）嘴碰身子软，她嘴从不饶人。
可是没想到这番牢骚倒提醒了高军，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突然想起什么，双目立即明亮起来，他前天听他爸爸说，要给市民每人补助五块钱，这叫副食补贴。这是个从天上掉下来一块肉，几个人惊诧的不知所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高军的话能相信吗？是不是为了买陈红和姨妈的好，刻意编出来的谎言？但是李梅、陈红和姨妈像抢金条似的，三个脑袋都聚拢在高军面前！虽然李梅怀疑高军真假难辨？但她仍然为有这样一位能通达“皇上”的男朋友而脸上感到特别得意，她拍着高军的肩膀向陈红伸大拇指，显示她朋友的高贵。这时的陈红也真的入了神，连开始离着远的姨妈的脑袋也靠近高军了，她一是奏热闹，二是想从中听出点中央别的什么信息。高军看到民心所向，而且现在已经是众望所归了，脸上更显出几分神秘，他伸出大拇指，意思是等于给咱们长了一级工资。高军说这是政治局决定的，是高德福前几天从夫人**那儿听来的。
姨妈在兴致中，扳着手指，粮棉油菜的算了算，最后篾视地哼了一声，瞥着嘴说：五块钱管个屁用！物价上涨，光吃饭这一项五块钱能补的过来？一个不大的洋白菜就要七八毛！但是又想，总比不给强吧，这年头长级工资多难呀！
四人围在桌前用餐，但是桌上五颜六色的菜始终没下去，高军是个高个子，又正是糊吃海塞的年龄，但是他不敢下大力地甩开腮邦子满足他的口福，筷子拿起来又放下，盘子里的那块鸡肉还是原封没动。他是第一次到李梅家来，拘着面子，而他又是局长的儿子，不能不想想他的身份。但这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是陈红的那句话：桌上的菜是半个月的工资。半个月？一个月才三十块钱，那这个月的日子怎么办？饿肚子？他看着桌上的菜确实够提脸面的，这是陈红的心血，不吃是对人家的不尊重，为了赏给她们点光，他想每样菜都夹了点。看到高军下筷子夹菜，而且还是不好意思的样子，李梅又抢把几种菜都布在他的碗里，高军总是说够了，别客气。其实他已经够客气的，若是在五号楼，他早就风扫残云般地大享一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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