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0-30
李明哲和张小艾两人随玄天走进石碑林,石碑林立成群,但千百石碑皆为竖立,似自然而成,又似有意为之。石碑大小不一,大的约莫丈许高,三人围绕的宽度,小的只有半人高,寸许宽度。这些石碑中,有些石碑上刻有字迹,而有些则是空白,李明哲观察那刻有字迹的石碑,发现小石碑之上的字迹均是丑的惨不忍睹,往往一笔一划深浅不一,就像刚刚学字的孩童所写,而那些大石碑上面的字,就算称不上龙飞凤舞鬼斧神工,也是流畅之极。
玄天带两人在石碑林内逛了两圈,于两个最小的石碑前驻足,他上下打量石碑稍许,点头说道:“便是这两个石碑了,从今以后,你们就在这石碑上练字。”李明哲瞧了瞧那石碑,只到自己腰间,石碑上一片空白,不解问道:“在这石碑上写字,能有个屁用?”张小艾听他言语粗俗,禁不住白他一眼,心下却也是好奇。
玄天笑道:“你们不要小看这石碑,这石碑乃是纯天然的铁金石所铸,坚硬成都堪比玄铁,以你们现在的功力,别说写字,怕是在上面留下些痕迹都难说,我送你们那铁制毛笔,便是因为你们功法太弱,你们使用铁制毛笔在上面写字,要容易多了。想我出云峰祖辈高手,时有兴致,便以平常之笔甚至用手指代替,就可在这铁金石碑上挥洒文墨,那是何等境界。”玄天说罢仰望石碑,神情甚是怀念。
李明哲听得不信,拿起铁制毛笔在石碑上狠狠一划,竟真如玄天所说,连一道白印都没留下,忍不住讶然瞪大双眼。玄天好不容易见李明哲震惊,心生一丝得意道:“以此石碑练字,便可锻炼指力以及腕力,你们可知我太玄门绝技是什么招式?”
李明哲和张小艾均是摇头,只听玄天继续说道:“太玄门最厉害的招式便要属那《玄天九式》了,顾名思义,这玄天九式分为九种秘籍,分别由太玄七峰掌管传承,而我出云峰在九式中的招式,便是《出云剑法》。”
张小艾闻言道:“出云剑法么,名字还说的过去,想来也是厉害之极。”女孩子总是喜欢美丽的事物,即便是名字也不放过,以名论剑而已,倒也说的过去。李明哲却不管劳什子“出云”或是“风云”,只是不明白剑法与练字有何干系,当下问道:“你让我们练剑,教我们剑法就是,要我们练字作甚?”
玄天摇头苦笑道:“出云剑法能够并入太玄九式,自然有它独特的地方,你且想想,它不是普通的剑法,又怎能用普通的练法呢?”李明哲一愣,觉得此话有理,但却仍不明练字含义,瞧见玄天白胡子翘在半空故弄玄虚,心中窝火。
“哈哈,我便告诉你们,出云剑法最注重的乃是腕力和指力,想要练好出云剑法,没有这两手能耐是不行的。当腕力和指力达到标准时,便可以腕御指,以指御剑。练到极高境界,甚至可以舍弃宝剑,以指为剑,以气御之。”
李明哲听玄天满口道理,尽是以“这个”御“那个”,甚觉无聊,但对其含义还是明白,归根一句话便是:“想要练好《出云剑法》,必须先练好指力和腕力,而想要练好指力和腕力,就必须在这劳什子石碑林里练那劳什子字。”
玄天又絮叨良久,才从怀中掏出一本木质小册,册中笔墨点点,李明哲仔细看去,却是《上清道经》之中的句子:“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後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李明哲曾在众妙阁中读过《上清道经》,但对经中文字却是一知半解,而张小艾瞧见书中句子艰涩难懂,端的是头大如斗。
玄天说道:“你俩还不需懂得这句中含义,当下要做的,便是将这几句话写在这两块小石碑上。”张小艾闻言讶道:“师傅你不是开玩笑吧?这石碑硬的和石头一样,呃不,硬的和铁一样,这么多的字要怎么写呀?”只听玄天道:“一天写不来,便写两天。两天写不来,便写一年,终有一日你们能像出云峰前辈一样,在这石碑上写下你们存在的痕迹。”
玄天说罢一声轻喝,夺来李明哲手中毛笔一跃而起,直到一处丈许高的石碑前,但闻铿铿响声,火星四射,玄天双脚着地,石碑之上却是多出两行大字:“寒晨冷夜,执笔如一,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李明哲瞧这字虽不如有些石碑上的神来之笔,但也流畅之极,自己全力不能在石碑之上留下痕迹,比之玄天这一手,实乃不堪入目,当下暗忖道:“老头儿看上去无所作为任人欺负,可修为却当真了得。”正想到这里,忽听玄天说道:“明哲,记住为师一句话。”
李明哲回神道:“是什么?我记住便是。”玄天点头道:“这一座座石碑,上面刻有每一代出云峰前辈的字迹,上面刻的乃是是荣耀,是历史,是我出云峰传承千年的证明,它们便是我出云峰最宝贵的东西。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全力保护这些石碑,即使丢了性命,也不能让他们受到损害!”玄天越说,神情越是严肃,语气也甚是激动,一改往日温和常态,这模样将小艾师妹吓了一跳,李明哲深深看了一眼林立的石碑,心中似有所感触,默默点头。
玄天交代了几句,便挥袖而去,留下两人手执毛笔,不知所措。
“大师哥,当真要在这上面刻字吗?”张小艾苦着一张小脸,在比铁还坚硬的石头上写字,她自认没那能力,但师命难违,不写也得写,眼下唯一依靠,便是这结识了不足两日的大师哥。
李明哲笑道:“想要一气呵成,写完这么多句子,自然是不行,但我们可以一字一字写来,今天便先写一个天字吧。”张小艾闻声点头,攥紧了铁制毛笔在石碑上刻着,然而用尽了一身力气,直累到香汗淋淋,石碑上却是连个影儿都没有。
张小艾苦叫道:“大师哥,你这招不成啊!”李明哲也甚觉无奈,以他窥道境的功法,努力了半天,费了好多力气,也只在石碑左上角处留下一道模糊白印,为何称之为模糊白印,乃是因为根本看不出这白印是什么字,实在模糊的不能再模糊。他自己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毫无修为的张小艾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许久,李明哲忽地一拍脑门儿道:“既然写不成天字,我们就写天字的第一笔。”张小艾问道:“是写一个横吗?”
李明哲笑道:“就是就是,写一个横有什么难的,就算一下子写不上去,我们便多写几遍,总有一天能把天字那第一笔写好,到时候我们再来写第二笔。”李明哲自叹这方法笨极,但似乎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办法了。
张小艾本就茫然,李明哲说啥她便做啥,不考虑半分,于是乎两人拿起铁制毛笔,分离在那半人高的石碑上刻画着,直至日落西山,一片金黄暮色洒下,映在张小艾脸上,她方才才恍然抬头说道:“大师哥,时辰不早啦,该回去给师傅做饭啦,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写到此时,两人均是全身酸痛,而手腕和手指,更是酥麻入骨,仿佛失去了知觉。李明哲瞧自己努力了一下午,石碑上只多出一道浅浅的白印,而小艾师妹上的石碑,连个白印都没有,不禁心中哀叹一声,但想起小艾温饭暖床,忍不住点头道:“也好,练字这一事急不得,就连玄天老头儿也这么说,我们便明日再来吧。”
两人均是想要偷懒,却还要欺骗自己,一起走出石碑林。来到饭堂时,玄天似乎早已料到两人将要回来,早早等在那里,张小艾心虚不敢说话,低头到厨台做饭。反观李明哲大咧咧一座,不住揉着酸痛的手臂。
玄天对两人练字进展不闻不问,只交代李明哲与张小艾夜间记得修炼《太玄吞天功法》,待到饭菜做好时,三人便围在石台边吃边聊,可谓是其乐融融。张小艾口嘴伶俐,阐述生动,不断讲着她儿时有趣的事情,讲到有趣之处,玄天也不免开怀大笑,师徒三人的晚饭吃的甚是开心,待到饭饱之后,玄天又提醒两人夜间修炼功法,便独自离去。
李明哲伸了个懒腰,笑着朝张小艾问道:“小师妹,你刚才说你小时候随邻家朋友一起闯进山里,在一个山洞中住了一天一夜,可是真的?”李明哲幼时也时常偷偷跑进山中玩耍,方才听张小艾讲起她的往事,顿时勾起回忆。
而此时,却瞧张小艾脸色猛地变寒,冷声道:“自然是真的,那山洞,便是我的坟。”
注: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後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此文摘自李耳《道德经》,其意书中可查,言辞甚多,不做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