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多,桃花凌乱了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2

作者 : 眠去巫山云

圣诞节的一周就这样过去了,最后一天店长大发慈悲,给了她们这些去酒庄帮忙的员工一天带薪假。

萧初雨在家里休息了一天,画板铺上,开始凭着记忆熟练地勾勒线条。

画的是两个耳环,设计很简单,切割成六芒星的粉色水晶,下面是细碎水晶串成的流苏。只是这粉色,她调了很久,最后才满意地在底稿上一笔笔刷上颜色。

再说象谢临川那样的人,谁喜欢上他都是一个劫数,波尔多现成的例子还少么?那些和谢临川玩过的女孩子,排在一起,都够天安门前组个女方队了。zVXC。

上午心不在焉地坐在画架子前,简简单单一副油画,辅导教师在她旁边说了无数次,但每次落笔还是依然犯错。

谢临川的这个房子住在市区最好的地段,一座灰色的旧式小楼,分左右两户,上下两层。南面整幅长窗正对着波涛粼粼的大西洋。

“哎呀,初雨,”小玫跟上来:“你要勇敢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谢经理英俊又多金,玩一把也不亏啊!再说了,他要欺负你,老娘我就欺负萨芬!”

用吹风机吹干纸稿上的颜料,萧初雨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将一下午画好的几张画稿一并邮寄了出去。

车轮碾在冰冻的雪地上沙沙作响,车一直往海滨的方向驶去。窗外漆黑一片,只有前车灯的光柱里,看得有细细碎碎的雪花。

萧初雨使劲白她一眼:“那你去追他呗,我可以为你拉皮条。反正这年头流行NP,说不定萨芬也乐意。”

的确,波尔多街头经常能看到灰头土脸的中国人,大多是江浙福建一带的商人,在这边开的中餐店,皮包店等等,穿着打扮都比较低调,说是民工不会有人异议,但真正的身家亮出来,往往吓人一跟头。类似谢临川这样完全高调得招摇过市的男人,的确不多见。

谢临川竟然还好死不死地跟了过来,看她吐得差不多了,随手给她递了张纸巾。

她喜欢小玫这点天真和坦率。她的心里藏不住任何事,从来不装模作样,也很少愁眉苦脸,但她并不傻,什么都知道。可是自己呢,萧初雨不禁叹气,不是不勇敢,而是不能,她的心早就给了仇恨,哪里还能奢望这些单纯的小快乐呢?!

萧初雨终于被她逗得笑起来。

“饶命啊……”小玫压低了声音闪躲:“不过初雨,看你在车上那天,脸色真挺不好的,我还担心……”

“我说初雨,”小玫托着下巴:“你说怎么这么快我们已经从酒庄回来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在大名鼎鼎的苏轩玩一玩呢……”

“我什么眼神?嘿,我说小玫,你还会看相呢?爱上他?见你的鬼!”萧初雨假装低头清算账目,其实双颊已经热得发烫。

拗不过,她轻轻咬了一口,滑滑女敕女敕的,味道还行,口感还不错,就是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她犹豫着再咬下一小块。

萧初雨感到胸口似憋着一口气,非常想做点什么发泄,吧台的大理石桌面被她擦得光可鉴人。

看她一副沮丧的模样,谢临川反而笑了:“好了,现世报,谁让你搞不清楚状况尖叫来着,我破相了,你立马遭报应,祸你闯的,先赶紧地打扫厨房吧。”

“嗯……”小玫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来什么:“初雨,你知道么?情人节那天,舒经理和那个讨厌的程小姐要在波尔多的蝴蝶酒店举行订婚典礼呢?”

“别担心,”萧初雨拍拍他的臂膀,“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男人嘛,他玩得起,我也玩得起。”

菜才出锅,就听到大门被人打得一片山响。

乒乒乓乓地开着冰箱门,下午怎么说也是干了一下午的体力活,这时候萧初雨才发现肚皮饿得咕咕叫。

晚上在家索性随便吃了点意大利面,收拾好第二天上课用的画板和书本,早早的躺下,等待黑暗的降临。

谢临川扭头看她在一边虽然笑得无声,但明显快抽得站不起来了,不由得恼羞成怒:“胆子还挺大了你!还笑?再笑我就把浴衣月兑下来。”

“还好么?”谢临川看着她吃,嘴角的笑意扩大,模着下巴问。

日子在萧初雨的纠结中过得不咸不淡,时光流逝,窗外依然是寒冷的冬季,而谢临川,依旧没有出现。艺术理论真的让她头疼,太多专业术语,手机里的法语助手软件还查不到,还得从专门的字典里面查。、而等她查到前一个词汇的时候,老师的课程已经讲得萧初雨找不着哪一页了都。

萧初雨忍不住问:“临川先生,您是要带我去哪儿?”

同样和她一样神不守舍而但是自知的是小玫,这才上了两个小时班不到,小玫已经叹气第五十九回。

早上等电车的时候拿了份报纸,随手一翻,就看到那个版面上醒目的位置,赫然一副郎才女貌举案齐眉的结婚照。

“昨天晚上没睡好,”萧初雨睁了睁眼,眼睛涩涩的:“一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踏实……”

“初雨,你别怕!”小玫在她身后说,“我看得出来,谢经理对你很不一样,你知道嘛?上次你因为程小姐生病的事情,谢经理和舒经理大吵了一架呢,据萨芬说,还是第一次见笑容满面的米歇尔生那么大的气!”

“啧啧,只有这样你才能喊我的名字,”他捶着萧初雨的背,还在贫,“这不是上次你要求的嘛,全法国最贵的菜,蜗牛、鹅肝酱,咱一个都不能少。”

学校开学要重新注册,萧初雨刚发过圣诞节的三倍工资,出去了注册费和保险,钱包里竟然还剩400多欧。

“嘿,两个月不见,还挺会打小算盘的!”谢临川挑眉看着她:“行了行了,别在我跟前苦肉计了,等我换了衣服,况且我们要去的这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

“你!谢临川,你不是人!我诅咒你!”萧初雨吐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刨个坑埋了他才解恨,把那假惺惺的恭维抛到了九霄云外。

“先生,都准备好了,这位小姐没事吧?”镜子里出现侍者标准微笑的脸,他的俄语缓慢清晰,萧初雨总算听懂了这句。

听出她话语中的取笑,小玫红着脸打量无精打采的萧初雨,嘴角撇了撇:“我说初雨,你这是怎么回事呀,脸色这么不好,没精打采的。”“什么?”

这些天一直处于游魂状态,苏轩酒庄的舒晨订婚的消息开始在纸质媒体和平面媒体以及网络上发布消息,这无疑是程静芝的手笔,她喜欢高调,尤其是这种事,和舒晨结婚,可能真的是她一辈子的夙愿了,以她的性格,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呢。

菜品陆续上齐,谢临川把一片白白的东西夹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萧初雨才不想上街,她瘪瘪嘴:“算了,临川先生,如果你好心,就帮我带个外卖回来,还是我自己打扫吧,我闯的祸自然得我收拾,不然,不然您有得给我加债了……”

谢临川二话不说冲下楼,拎起一把椅子就冲了进去。

他只披着一件浴衣,浑身上下还在滴水,下面一片水印。浴衣带子马马虎虎系着,看得出来,里面什么也没有。

到才车看。家里还是没有人,谢临川已经两个多月不见人影,也始终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甚至发短信。

等谢临川从车库里把车开出来,萧初雨才发现他开并不是那辆艾什顿马丁。她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一句:“咦,那个大车呢?”

“哪个谢经理?你在说什么?”萧初雨明知故问,脸却不由自主,一下子就红了。

下楼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去车库里看了看,谢临川的几个高调的跑车坐骑都整齐的在里面躺着,只是不见那辆高大威武的艾什顿马丁,看样子他还没有回来。来无影去无踪,这男人真的是太过肆意,不由分说地介入她的生活,可是消失的时候,连个招呼也不打。

消失了大半个月的谢临川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萧初雨的面前,坦白的说,形象不太好,他刚刚显然在洗澡,身上套了件松垮垮的浴袍,头发还在低着水,下巴上还有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

其实她也就是被那么夸张地阵势给吓住了,下意识用中文尖叫起来。可没想到的是,楼上竟然还真的有人。

谢临川带她去的是海港附近著名的杜美森饭店。餐厅内帷幔低垂,温度清凉,到处弥漫着一种华丽奢靡的气息,大提琴幽怨的声音在四壁流淌,让人浮躁的心情立刻沉寂下来。

“哎,”萧初雨望着角落靠窗那个位置,心不在焉地搭话:“难不成你还没累够么,不知道之前谁整天抱怨一天到晚都太忙,想早点……”

她索性提前结束课程,找了个借口,上班也没去,直接在滨海大道上扔了一下午的石头泄愤,在怅然地回了家。

厨房是典型的地中海风格,颜色简介,还有个小型的吧台,吧台的右侧,是一个一直到天花板的酒架,上面摆满了来自各个国家琳琅满目的美酒,顶端则是倒吊着的水晶高脚杯。厨房操作台上则作料齐全,灶台上放着一口纯正的中国炒锅。

“啊?”萧初雨眼睛瞪得差点眼珠子掉出来,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里不停地咕噜作响,动静实在太大,连走了几步谢临川的都听到了。

辅导教师几乎被她气得背过气去:“雨,你根本不在状态,这是在浪费大家两的时间。”

“蜗牛。”

去银行存了钱,再去上班,酒吧里新来的乐手,是一个会拉手风琴的俄罗斯男人,睫毛低垂,表情和音乐一样专注。可是萧初雨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一晚上,她几乎已经习惯了抬眼去看那玻璃窗外新来的客人,听到汽车引擎,她总要忙里偷闲地看一眼。

萧初雨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尖叫一声:“救命啊!”

“哎,恋爱中的女人啊,我记得不久以前你还跟他针尖对麦芒的,这么快就发现人家这么多优点了?女人真是善变呢……”

萧初雨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喊住他:“喂喂,不是……”

萧初雨我已经饿过了劲,对着餐桌上的食物直发呆,不明白这家伙消失了那么久,又这么莫名其妙出现,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到底什么意思。

小玫也叹口气,“爱情是瞒不过的。初雨,你看他时的眼神,和平日不一样。”

“谁说的,萨芬很温柔的!”小玫想到远隔两地的萨芬,就不住叹气:“我们还得两个多月才能见面呢……”

“拐你去卖。”他面无表情,同时伸出一只手,冰凉的手指在她脖子上模索着。

可能是错过了吃饭的点,晚餐并没有萧初雨想象中的那般丰盛,先上来的是一锅很浓稠的女乃油蘑菇汤,绿色的海苔碎还有棕色的肉桂粉,还有两个精致的小碗装的土豆泥上面还用黑芝麻拼出来一朵小小的玫瑰。

话音未落,就见他耷眼一脸窘相地出来,那两个也是嘴里和他说着同样的话,萧初雨能听懂:是PARTON(对不起),谢临川客气有礼地把那两人一直送出大门。

萧初雨从冰箱里拿出前天超市里买的牛肉和洋葱,准备好好犒劳自己一番,订婚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可不能为此茶饭不思,吃饱了,才能有力气面对这一切。

“唉……其实想想厨房也挺好玩的,萨芬又幽默,又会经常做些好吃的甜点……”

厨房里一片狼藉,到处覆盖着厚厚一层白沫。那炒好的红烧牛肉自然是不能吃了,只好倒掉。

“尝尝,尝尝就知道了,法兰西名菜,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什么事情,都要品尝过,才能知道个中的滋味。”谢临川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神情尤其专注地劝,可萧初雨却明明觉得他的笑容不怀好意。

“酱汁拌蜗牛,新鲜刚剥壳儿的哦,蛋白质超高,超有营养。”谢临川奸计得逞,乐得前仰后合。

这一次小玫隔了很久,才说:“那个,你爱上谢经理了?”

萧初雨点点头:“嗯,临川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萧初雨觉得全身都在发麻,还没等他说完,就捂着嘴冲进卫生间,兜底吐了个干净。她最恶心,最怕的就是软体动物,简直是她的克星!

“……真搞不懂,舒经理怎么会喜欢那种性格的女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性格那么糟糕,又不是娶个老佛爷回去供奉着……”小玫还在那头絮絮叨叨:“不过有钱人就是好啊,订婚典礼弄得好有气派!国内办了还能在国外办,市长还会为他们祝福,还请了好多明星……哎,我羡慕死了!”

萧初雨定睛一看,下巴上还真有个口子,她知道闯了祸,躲在一边不想笑出声,但是整件事前前后后实在是太乌龙了,谢临川差点还拿椅子把那两消防哥们给打了。

干辣椒和白菜一进烧热的油锅,厨房里顿时浓烟滚滚,欧式烟机形同虚设。萧初雨被呛得连打喷嚏,眼泪汪汪地推开窗扇换气。

谢临川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一坐沙发上抱头哀叹,“谁他妈的这么多事儿啊?我这张风流俊俏的脸啊,就被你这么一喊,毁容了!”

萧初雨讪笑着上了车,不说话。心想,你要真为了我,怎么也应该发个短信吧?

萧初雨好奇地探头出去,看到门口停着两辆消防车,这才意识到,刚刚做饭时候的油烟太大,以至于外面浓烟滚滚,火警闻风而至,这实在是让她觉得哭笑不得。

“从莫斯科直接飞回来的,车子没开。”谢临川绕到她跟前,给她开了车门:“你看,我这么着急,就是为了怕丢下小雨滴你一个人过情人节,感动吧?”

“吓,谢经理还没回来么?”

“谁知道他呢,”萧初雨皱了皱眉,整理手中的杯子:“他那种人,忙着呢,指不定泡哪个温柔乡里面一醉不复醒了!”

“才分开一两天呢,”初雨调侃:“你这相思病啊,就盼着情人节了吧?”

“别不好意思啊,”小玫显然看穿她,“谢经理长得那么玉树临风,倜傥风流,没有女孩子抵挡得住。至少在波尔多的中国男人,他算是拔尖的了,你爱上他,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萧初雨愣了愣,放心手中的杯子就掐她:“嘿,拿我开涮啊,看仙女姐姐我怎么整治你!”

他背过脸闷笑一阵,又折回来,看着她的苦瓜脸不由得伸手模了模她的小脑袋:“算了算了,等我换个衣服,等下我打电话找人来弄,我们先出去吃饭,我也快饿死了。”

小玫撅着鼻子在她身上嗅来嗅去:“哟,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在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身上闻到一股子酸味啊!”

她起初没做理会,等了一会儿门外还是一片嘈杂,屋内却无人回应,只好自己提着锅铲出去开门。

刚把门上的铁链取下,大门从外面“哐”地一声被人踹开,两个头戴消毒面具的的人冲进来,一把推开她,直奔厨房。

萧初雨打量着,满月复狐疑,“临川先生,这什么?是豆腐么?”

萧初雨手中的动作一僵,笑容也凝滞住。

萧初雨知道小玫接下来要说什么,那天不少同去苏轩的员工都议论纷纷,不就是她去的时候顶着谢临川女朋友的帽子么,没几天新鲜劲儿一过,人家连送都不来送一下。与开始专车接的待遇简直天上地下,她不想撒谎,那天是真的有点郁闷。

直到坐下,萧初雨这才注意到,整个饭店,似乎只有他们两个。显得特别空旷。

思维顿时就被抽空了,他们真的要订婚了?为什么还要在波尔多?北京还不足够程家和舒家风光的么?还要千里迢迢跑到波尔多来?

萧初雨猛然收住了小声,脸倏一下全红了,连忙把脸转到一边,真的不敢再笑。她知道,谢临川这人说得出做得出,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萧初雨白流了半天口水,饿得简直头晕眼花,失望至极,不停地埋怨:“你说这些人是不是缺心眼啊?明明没火他救的什么火?”

“算了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萧初雨夸张地皱起眉头,“萨芬要是恨起我来,绝对我没得清净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啊……”

身穿燕尾服的侍者,带着谢临川和她绕过几张餐桌,走近廊柱后的落地长窗,向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长窗外就是碧波万顷的海面,窗外高悬的灯光下,还有细细碎碎的落雪。

小玫笑着回掐她的胳膊:“我怎么敢跟你抢,初雨,喜欢一个人呢,不是什么坏事,两情相悦更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萧初雨自顾闪躲着:“他不生气,不装出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能把你们这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迷成这样么?!”

萧初雨气得什么似的,可一听蜗牛两字,又忍不住翻江倒海。

冬日的傍晚黑得极早,萧初雨一个人坐在黑乎乎的客厅里,翻来覆去地瞎琢磨,小玫兴奋地打来电话,说萨芬已经提前到了,并且上次去苏轩帮忙的员工,也会被邀请去观看婚礼仪式,萧初雨咬着指甲,她不想去,但是没得选,她必须去。

萧初雨更加被吓到,惊魂未定的手指指着厨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谢临川抬手示意,侍者退下。他俯子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好些了没,很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我说过,我要你叫我的名字,谢临川,你不叫,我就会生气,生气了呢,就会想要发泄,我是个商人嘛,睚眦必报斤斤计较是本色。”

萧初雨偏过头,他拿纸巾将她嘴角的污秽擦去,动作轻柔细致,像似对待一件珍藏多年的宝贝。

“要十二点了,马上就是情人节,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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