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倾澜的受伤,皇帝和凌王返回京城的日程又往后延了几日,那日里,大夫帮倾澜处理身上的伤口时,他们就在外面,看着红袖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就觉得揪的慌,好似下一刻,就会从里面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信阳王妃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看倾澜如何,见皇帝和信阳王等人还站在这闺阁门外,便问道:“澜儿,澜儿她,她怎么样了。”刚醒来的信阳王妃声音里还有一丝柔弱无力,但那声音里的焦急,却是无法掩饰的。
“卓君,大夫还在为澜儿处理伤口,我们在这里等等。”红梅扶着信阳王妃,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女人的身体在颤抖,倾澜,那是信阳王夫妇最疼最宠的女儿,不会有事的,不会的,红梅想要开口去安慰信阳王妃,却发现自己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屋外站了有一会儿,信阳王妃觉着自己没那个勇气继续在外面等着,说什么便要进去看看,挣月兑了红梅的手,就往闺阁里走去,“卓君。”信阳王大声喊了一声,但信阳王妃就当没听见,伸手就要去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
“吱—”的一声,就在她将要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那扇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那一身鹅黄的衣裙,凌王看见那个从屋内走出来的人儿,顿时一惊,道:“原来宋家人到处都找不到的茗珂小姐,竟然在北疆。”凌王的语气先是有一点吃惊,吃惊过后,便是什么都没有的平静,宋茗珂显然也是没有料想到凌王会在这里,她也着实是愣了一下,但是她又很快的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信阳王妃道:“倾澜的伤并无大碍,王妃可以放心,只是倾澜因伤失了不少血,这段时间得好好补补。”
听见倾澜没事,信阳王妃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因为宋茗珂的一句‘无碍’而放松,身形因此而往下坠,“王妃。”随宋茗珂出来的红袖见自家王妃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栽去,赶忙去扶,“王妃,郡主没事,您可以安心了,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她在屋外一直等,就是为了这一句‘无碍’,现在听着,她也觉着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随让红袖扶着她回了房间。
“凌王殿下,茗珂想去哪里,还用的着你来管么,况且,宋家之于我,也没有什么,我不过是宋家主人的一个私生子,这么急着寻我回去,莫不是又想把主意打我头上?宋家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凌王,还想把我也送进宫去?”话说完,宋茗珂看了一眼凌王身旁的皇帝,嗤笑了一声,道:“我还是喜欢北疆,京城不适合我,尤其是,那深宫大院,和那么多女人争宠一个男人,那更不适合我了。”宋茗珂一耸双肩,向凌王和皇帝行了一个礼,伸了个懒腰又回到倾澜的屋中。
“你认识她?朕听见你唤她茗珂,莫不是她就是……”皇帝看了一眼凌王,指着那个身影,皇帝的声音里有一丝惊愕,茗珂,宋茗珂,这个名字他曾听太后提起过,说是宋家过段时间就要送进宫的女子,他当时就拒绝了,宋家本是武将世家,出了一个太后,一个凌王妃不够,还想要出一个皇妃?他不想让宋家一心坐大,便否了这个提议,没想到……
“是一个和宋珂染不一样的女子,但即便这样,太后要迎她入宫,朕是不会准许的。”见到了宋茗珂,皇帝的唇角也只有一丝嘲笑,别无其他,凌王看着宋茗珂的背影,微皱起眉头,这个宋家的私生女,他听宋珂染听过,母亲只是一个没落贵族的小姐,不过,他听说,宋家的家主不是把他们母女都带回宋家了么,怎么又会出现在北疆?难道是宋家说了谎?
凌王站在原地,眉头皱的很深,“茗珂,澜儿怎么样了,我能去看看她么。”恪臻拦下准备离开的宋茗珂,神情有些局促,“去吧,但是倾澜睡着,你可得小点声,这一次,她伤的不轻。”宋茗珂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警告,她知道敌国的人想要倾澜的性命,但是她没想到竟然为了取倾澜的命这么不择手段,连下迷.药这么卑鄙龌蹉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我知道了,这一次,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她,绝对不会有下一次。”恪臻知道眼前的宋茗珂是有多在意倾澜,这一次他错拿了剑给倾澜,才让倾澜如此,宋茗珂又怎会不知,想想,也挺恼他的吧。“茗珂,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我当时是真没看清楚,所以才……”不管恪臻再说什么,宋茗珂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恪臻,极其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你还要不要去看倾澜?”
那一张雕花大床上,倾澜安静的睡着,那一张绝色的脸上,青丝衬着那一张脸愈发的惨白,恪臻撩开那垂下的层层帘幔,等他看见倾澜的时候,一股难掩的愧疚之心油然而生,如果不是他粗心拿错了剑,那现在倾澜是不是就不是这个模样了。
“澜儿,对不起。”恪臻坐到床边,伸手抚上倾澜那一张苍白的脸,“恪臻,澜儿的事情,你别自责了,这不是我们所能预料的。”身后,信阳王的身影忽然出来,一双温厚的手掌搭上他的肩,恪臻听见这个声音,喊了一句:“父亲。”
他的女儿有多优秀,他是知道的,四年前的那一场战争,是倾澜自己要求去的,想是她自己已经预料,若是这一仗成功守住北疆,那么,她将来的的日子,想必也是一清二楚的,“我本不愿她牵扯上这冷血无情的战场,可是澜儿,算了,也怪我把她从小娇宠惯了,让她在军营无拘无束也惯了,恪臻,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她。”信阳王和恪臻,两双眼睛一起看着床上的倾澜,眸中漾着淡淡的心疼。
“你是宋茗珂?你怎么会在北疆,你不是应该在宋府么。”皇帝问了人,寻到了躲在药房磨药的宋茗珂,屋中浓浓的挥散不去的药味,让皇帝不悦的皱起眉,他讨厌这个味道。宋茗珂侧头看着那站在门口的皇帝,并没有起身也没有行礼,只看了他一眼就又转过去弄她的药材。
“我为什么不能在北疆?宋家的家主是不是说,要把我送进宫给你做妃子?呵呵,他主意打的倒是好,十几年前就想杀了我们这个让他们宋家抹黑的存在,母亲带着我逃到了北疆,是信阳王救了我们,后来宋家的嫡女做了凌王妃,他们尝到了甜头,便想着也把我送进宫去,你知道为此,我付出了什么代价么,我看着我的母亲被他残忍的杀死,就是为了掩去我私生女的身份,他想这么做,我偏不让他如愿,进宫做皇妃?我还不想那么早死。”后宫女人间的争宠夺爱,她还没那个闲情逸致去插一角,捣弄药材,她倒是乐意的很。
“这么不愿意做朕的妃子?这话若是让太后听了去,不知宋家家主是否会来北疆把你捆绑了回去,然后强行送进皇宫里。”皇帝唇角扬着一抹淡淡的嗤笑,他对宋家,是完全没有好感,一心想坐大的野心,他是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事情,外戚休想干政。
“他们不敢,就凭我手中的这个。”她缓缓举起手,纤细的指间,一根银色细如牛毛的银针赫然入木,“你……”皇帝有些吃惊,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了护住自己,不惜与之搏斗么,“朕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子,入宫就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不好么。”皇帝再次问道,“第一次?茗珂可不是第一个,若要说第一次,倾澜才是第一个,两年前凌王不是想娶倾澜么,结果被倾澜拒绝,她也是一个不贪慕权贵的女子。”宋茗珂将黄芪倒出分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倾澜?他当然知道倾澜不贪慕权贵,在她的心里,什么都比不上北疆的一切来的重要,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冷漠,但是他也记得,以前的倾澜,不是现在的模样,一切,都要从那个男人死后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我没兴趣,不代表宋家其他小姐没兴趣,我相信,宋家的家主一定会张罗着让他其他的女儿进宫的,皇帝陛下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我这个让宋家抹黑的小姐,就在北疆做一名大夫,反正我也喜欢这里的一切。”宋茗珂把一切都看的极淡,这样的性子,像极了倾澜,一开始,他以为,在这世间,也唯有倾澜才有那孤高自傲的性子,却没想,还有一人,也和倾澜一样,看不起人人都争夺的权贵。
“皇上若是无事,就不要打扰茗珂,茗珂还有事情要做,不能继续招待皇上。”宋茗珂一直在忙活手中的药材,皇帝也知道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只会自讨没趣,随即转身离开,在那一刹那,宋茗珂的视线中闪过一抹厌恶,但那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