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抢手 第二章

作者 : 陈毓华

“你还在?”等到小柳安稳地睡去,走出门外的区可佟赫然发现歪在树下乘凉的戚宁远。

放眼不见欧阳和——的踪影,想必又不知玩到哪里去了。

“你很惊讶?”他懒洋洋地靠着树干,单脚屈起,抓着草玩耍的手就摆在膝盖上。

“难道你要我欢迎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放回衣篮里,她又要重洗一遍了。“如果你是担心小柳,他没事了,你放心,也可以请回了。”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他歪了下头,风干的黑发因为他的动作掉到肩膀,戚宁远反手将全部的头发挽到前胸,分成三股,一板一眼地绑起辫子。

区可佟“咚”一声地又听见自己不听指挥的心跳,又因为他那浑然天成的举动不规则地乱了拍子。为了转移自己荒唐的狂想,她猛力抱住衣篮,表情严肃。“我警告你别打任何歪主意,我有锄头、有菜刀,还有‘麻将’、‘红中’可以保护我的孩子们,识相的就快滚。”

系绳打结,戚宁远完成最后动作,潇洒地把发辫往后一甩。他不是挺认真地听她叽哩瓜啦说个没完,只是那高低起伏的音频十分清脆,珠圆玉润地教人爱不释手,所以他姑且听之。

“你说完了?那么,换我喽。”站起身,他不自觉地朝前走。

“站住!站在那里就好,是你自己说,要谈话就必须保持一个胳臂长的距离,你再过来就超过了,别说话不算话啊。”他当她是臭虫,她也不想让他靠近自己。

戚宁远一怔。只说一遍,她居然就记住他的要求,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他可还没让女孩当面这么奚落过,她的有“仇”必报真直接。

他站定,开门见山道:“这屋子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迁入,你也一样,夫人。”

他说什么?区可佟冲动毛躁的个性想也不想地马上抬头,撇下衣篮,顺手拽起扫把。

“我不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又是干什么生活的,可是你想霸占我的房子,我告诉你,休想!这屋子是我花三十两银子买来的,要是识相就快快滚蛋,我不想拿扫把赶人。”谁想染指她的屋子她就跟谁拼命。

“三十两?你真是呆得可以,这屋子一文不值。”当初他购下这方圆百里的地是为了它靠近港湾,至于房子,他压根不知道它的存在;就因为他讨厌人,不喜欢被人打扰,不管熟人或陌生人,他用他的能力塑造他企求的环境,所以经年总住在船上。虽然如此,谁敢擅自闯入他要求的距离,都将遭受毫不容情的驱逐。

“既然它不值钱,你又来争什么争?”她跨大一步,扫帚扬起的灰尘引来她没形象的咳嗽。

这种严肃的当头她居然咳得威严尽失,区可佟越忍脸色越难看。

“不值钱,它还是我的。”她存心跟他耗上似的。

对她客气,倒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人是不能给脸的,通常不要脸的人总是居多。一向冷静过人的他逐渐丧失了耐性。

除了那些三不五时来找他钓鱼饮酒的群龙白食客之外,他很久不曾跟外人说过话,这不肯接受现实又聒噪的女人几乎磨光了他稀少的和善。

憋住咳嗽,区可佟一脸想找人打架的模样。

“如果你吃定我人小可欺,那么你就看走眼了,不管你再怎么的舌灿莲花,我一个字都不信你!”

“是吗?”他沉静的眼瞳慢慢睁开,斜飞的眼不再贞净无尘,不再无伤无害,琥珀色的瞳孔犀利而阴森,像出鞘的剑。

人不犯他,他也不屑跟人打交道,但是侵略了他的原则,哼哼……

“你想干什么?”如果她把咄咄逼近的他的表情当成无害的话,她区可佟铁定是白痴。

她手中的扫把不能保护她什么,玩具似的被丢到一旁,戚宁远拦腰将她扛到肩上。

“你会知道我想干什么的。”他的声音隐见怒火。

他硬邦邦的厚肩顶着区可佟的胃,让她不舒服得想尖叫,管不得血液倒流的感觉,她用脚尖重重地踹他。“强盗!你把我放下来,否则我会让你好看的!”她每说一个字脸就更红,几乎快喘不过气。

“不要惹我生气,那对你不安分的脚没好处。”他从来不让女人近他的身,这次为她破例,她还想怎样,惹出他真正的火气?她不会的,因为不会有人想见识他真正生气的样子。

“踢你?”那不过是小意思,区可佟张口朝他的肩膀用力咬下去。

“哇!该下地狱的女人。”

区可佟只觉体重一轻,无法控制地像块破布从半空划过圆弧,掉入水中。污泥黄沙和冰凉的水呛进她的嘴、眼、鼻子,那种濒死的沉溺让她全身泛凉。

她胡乱地抹脸,在水中浮沉的同时又喝了好几口水。

当她拼死拼活地爬回浅滩,却见戚宁远一脸嘲讽地站在沙滩上,居高临下的正以干布擦拭方才扛她的肩膀。

“如果觉得我污染了你的身体,我建议倒不如把那块肉割下来喂鱼。”可恶的男人,居然这样待她,可恶!可恶!可恶!

她双拳往水中敲下,回报她的是更多的水沙。

“我刚才就考虑过你的建议——你该庆幸的是你还不足让我厌恶到那种地步,否则,让自己眼不见为净可不止一种方法。”他冷得毫无七情六欲。

“变态,这是人该说的话吗?全天下的人要是都教你看不顺眼,岂不要通通教你给杀了?”

“海水还是没能让你闭上罗哩叭唆的嘴。”她以为她是谁,从见面的开始罗唆聒噪,还不停地耳提面命,这女人八成不懂适可而止是怎么回事。

“强迫的手段是最差劲的,你没听过威武不能屈吗?就算你把我泡在油锅里,我的答案还是一样——想叫我搬家,门都没有。”衣服吃了水重得要命,她想站起来却不得法。“你别净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看到淑女有难不应该见义勇为来帮忙吗?”她的“难”还是他造成的咧。

睨着区可佟喋喋不休的嘴,戚宁远有如斗败的公鸡,虽然有一百个不情愿,还是向前。

泡在水中的她有股楚楚可怜的特质,他恍惚着靠近。

虽然如此,他可没有忘记厌恶与人接触的习性。他先将手用布条层层缠裹,连一片指甲都保证不会碰到她的肌肤,这才伸出支援的手。

区可佟眄着他古怪的动作,徘徊在心中的火气更为炽旺。他这么爱干净!好,就让他干净个彻底吧!

她温驯地将手放进戚宁远伸过来的大手,交握的瞬间,她发难似的用了全身力气把对手也拉下水,“晔啦”的水声让一直屈居下风而心情郁结的区可佟露出胜利的笑靥。

她以蜗牛的慢速站起身子。

“这是回礼,请慢慢享用,别客气啊!”

一头栽入水中的戚宁远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惊吓。对一个把海洋当做家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对水产生惧怕,想来那女人没听过“如鱼得水”这句话。不过,她的勇气可佳,她那旺盛的战斗力像打不死的蟑螂,有趣得很……他顺势没入更深的海域……不过,要比狠劲,嘿嘿,大家走着瞧吧!

站在沙岸边等着、等着,等待被她拖下水的男人冒出水面狼狈的样子;可是除了刚刚他落水时的偌大声响外,什么都没有,潮汐来来去去,带来寄居蟹和一些碎贝壳,就是不见人影。

“唉,别吓唬我啊,你快点上来。”他不是拥有极佳的水性吗?为什么下水后就不见人影了,会不会撞到海里的礁石什么的?越想心越慌,方才瞬间的快感早就在区可佟的心中蒸发得无影无踪。

“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可不能死啊!”把双掌圈成筒状,区可佟再也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又踩进水里。

她不要再有任何人为了她而死掉,再也不要!

多年前,当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就因为恶作剧害得疼她的爷爷在夜雨中淋了一宿的雨,为此,收养她的爷爷在年迈体衰又感染风寒的情况下撒手西归,留下她和年龄小她一岁的童飞。

错误怎能一再重演?她的俏脸只剩一抹苍白,现在的区可佟不再是爱笑的女圭女圭,她惊惧交加,奋不顾身地步入深及下巴的水中。

一步一步,因为专心,等到她发觉,自己的脚已经踩不到底,海水汹涌的浮力让她不知如何平衡是好。潮水倒灌而来,前浪和后浪重叠,她毫无选择地沉入碧蓝的海底。她睁眼,瞪着鱼虾在她身旁游来游去,可也只是一下子,水压愈来愈大,将她肺里的空气全挤了出去,浑沌的脑子更昏了,四肢失去了自主能力,她笔直地往下沉——

原来死亡是这种纯白的感觉,不坏嘛!

在意识淹没的最后一刹那,水中的波动有了急遽的改变,她觉得有什么正快速地朝她而来。区可佟没能看清楚,眼睛失去控制的能力,脑子也是……逐渐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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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感觉很微妙,很像被母亲抱在怀中摇晃,一波波的,有股失去已久、怀念的依恋,缓缓在心海回荡,在四肢百骸滋生,让人不忍猝然剥离。

慵懒地睁眼,入目的是一目了然的房间,整个空间设计得轻巧尔雅,没有浪费一寸地方,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区可佟站直身子,这才发现她是在一艘船的船舱底,摇晃的感觉是外面海涛的拍打所致。走出房间,她不由得眼睛一亮。精致的起居室宽裕敞阔,数盏水晶纱罩灯笼固定在船舱各处,幽幽散发着光芒。区可佟模了模木质的家具,原来一切的东西都是固定的。

循着垂直的楼梯走上甲板,不羁的风立刻弄乱她的头发。这一模,也才发现她整头是沙,衣服脏得像打过滚的驴也沾满了沙子。方才果着脚踩在波斯毛毯上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直到接触实木的地板,那赤脚的真实感才让她想起——自己的绣花鞋恐怕是喂鱼去了。

踱向洁白光滑的甲板,走在上面有种和阳光一起呼吸的温暖,走呀走的,突然停住了脚。

她像被定住地直视着让她遍寻不着的男人。

只穿一件长裤的他面向大海,发亮的肩胛上或站或环绕着啄食的鸥鸟,他不疾不徐的动作就像跟那群海鸟是老朋友似的。

“如果你没事,就可以走了。”像背后长眼一般,戚宁远冷冷说道,对她的态度仍没多大改善。

去掉痴迷的感觉,区可佟收回流连的目光。

“你好好的?还有,这是你该有的口气吗?害我为你担心得要命。”

“是你笨怎敢怪罪别人,谁稀罕你的关心。”他没有转过来面对她的打算。

他不理不睬的漠视让人生气,还有,语气里的不屑也教人抓狂。枉费之前她还担心地跑进水里找他,看来她真的是鸡婆了。

“算我多管闲事好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傻瓜似的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是拼命耶,居然被嫌得一文不值,可恶!打死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多此一举的人是我吧!从把你捞上岸就开始后悔到现在,你还想怎样?”纵使是为了救人才不得不抱她,但毕竟还是打破他不碰人体的禁忌。他都已经牺牲到这步田地了,还要他怎样?

海鸟仿佛也感觉到他勃发的怒气,羽翅扑拍纷纷飞走了。

“你敢昧着良心说话?我身体健康强壮,又没有见不得人的毛病,你敢嫌我一丝丝,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她的脑海不期然地浮现他不屑跟人接触,患有严重洁癖的事实。

“我不知道身体健康也值得拿出来炫耀。”拍拍沾了饲料的手,他终于转身面对区可佟,只可惜还是张无关紧要的脸。

“很对不起哦,我们既没傲慢的臭脾气,也不是孤僻的讨厌鬼,只好拿好身体来充数,真是失礼了。”她的肺会因这骄恣无礼的男人而气炸。

“你经常这么尖酸刻薄、伶牙俐齿地骂人?”虽是低空掠过,戚宁远天下无事的表情有了淡漠以外的样子。

“难道别人欺负我也要我骂不还口,打不还手?针锋相对还要讲求三从四德,你饶了我吧!”她连珠炮的毛病又犯了。

她真凶!看她像小孩子一样。但戚宁远满怀不耐烦的心竟有了不同以往的感觉。虽然他不清楚哪里不一样,但至少他知道那不是不耐烦的感觉。

“可以告诉我,用什么方法能让你闭嘴吗?”他受够她的喋喋不休和那些烦人的话,谁能让她静一静?

“你的耐性真是少的可怜,难怪你缺乏和人共事的能力。”她确定整艘船只有他的存在。“一个人独居、不跟人打交道、容易患得患失,更严重的,会导致自我封闭的行为,这样不好,我劝你早点改变心意,搬去有人烟的地方,好死不如赖活……”

戚宁远再怎么的无动于衷也被她一刻不停的嘴给弄得头晕。凭什么他要忍受她的嘀咕和无意义的言词。这里他才是主人也!

他眼中的色彩急遽变幻,一个箭步来到区可佟眼前,顺势一拎。

“聪明的人只要管好自己,不必为多余的人去伤神,你!给我牢牢记住这话!”他不留情地将区可佟往舷外丢去,即使她的尖叫差点震破耳膜也豁出去了。

“你你你……咕嘟……”船下传来区可佟挫折的吼声。

很好!她的肺活量还挺足够的,那就表示她在咆哮后仍有剩余的气力可以平安回家。

阳光无限美好,为了她他浪费了太多不必要的精力,睡回笼觉去吧!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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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宁远从来不觉得江海寄余生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婚姻于他是绝对不存在的压力,工作亦然。一嘴饱,一家饱,除了基本的生活需求,身外之物对他来说完全不必要。

在独孤吹云尚是一国之君的时候,“八荒飞龙”的成员都是他的臣子。他们来自四面八方,经过独孤吹云文考武核,又淘汰了上千的精英后,才选出来的四人。

海棠逸排行老二,担任丞相的职位,兼职辅弼皇帝。排行老五的戈尔真是武将,戍守边防并负责御林军的训练统御。老四蓝非长了张笑往迎来的俊脸,没得选择地被派了最不讨好的肃清贪污和渎职的缉查工作给他。而他自己排行老三,善于统筹计谋,便成了居间不可或缺的联络热线。然而,这一切到了独孤胤的加入就逐渐走调,“八荒飞龙”的分崩离析一直到独孤吹云为黄蝶远走天山、禅让皇位给弟弟独孤胤便宣告瓦解,所有的人终因理念不合和忠诚的认知不同,各自劳燕分飞。

解甲归田的众人各自发展自己兴趣的事业,一晃眼,八年都过去了。

合着眼,戚宁远双臂枕着头,脑海天马行空地跑过琐碎的过往。

他是怎么了?向来他都只向前看,对过去毫不留恋。他不在乎被认定属于哪一类人,那全是旁人的想法,与他何干?

如果让别人来左右他的生活,那他就不是他了。

想到这里,他听见猫也似的量音来到他跟前。

全天下只有一个人喜欢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霍地睁眼。“打扰人家的睡眠是不道德的。”和他眼对眼,伸手不及拿回羽毛的人正是蓝非。

玉冠的流苏垂到肩膀,被识破行藏的蓝公子满脸不高兴地昂起高傲的头。

“你破坏本公子的兴致难道就有理?”他不过心血来潮,想搔胳肢窝玩玩,都还没下手哩,就前功尽弃了。

戚宁远翻身坐起,将发辫往后甩。

“如果你想找人斗嘴——找错对象了。”蓝非和戈尔真才是真正的冤家,两人只要打照面不争个你死我活才怪。

“你太闷了,只有笨鬼才找你。”他宁可对着鲸鱼说话也强过面对一个索然无味的男人。

“知道最好,”戚宁远一顿。“你不努力地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浪费老百姓税捐,乱花国家公帑,来这作啥?”

“啊!孤僻鬼开窍了,居然损人不带脏字……”呵呵,不痛不痒的挖苦对他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他是百炼金钢,脸皮厚得很。

“你废话连篇,好吵啊!”戚宁远用力地挖挖耳朵。

前脚好不容易才走了个罗嗦的女人,后脚又跑来跟她不相上下的蓝非,难不成他们串通好了?

他甩掉胡思乱想,从银壶里倒了杯美酒,赌气地直灌下肚子。

“你到底所为何来?请开门见山直说。”

蓝非英俊潇洒的脸浮出诡异的笑容。

“想不想进宫瞧一瞧胤的老婆长什么模样?”

“后宫佳丽不只三千,每个都是他的妃子,有何特别的?”身为一国之君,只要他愿意,整个国都的女人甚至都可以为他所有,一点也不稀罕。

“这个很不一样哦。”他死命怂恿。

“没兴趣。”并非他不近人情,是不想凑热闹。

朋友,只要知道彼此都好那就够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互相来往只是浪费双方的时间,何必损人不利己。

“请告诉本公子,到底你除了把船当命根子外,还有什么能住进你心里?”他很怀疑。人都有该死的七情六欲,戚宁远没有。身为朋友的他也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能活得这样无欲无求。“或许,出家当和尚比较适合你。”

“我对青灯木鱼没兴趣。”

冷淡无求的句子,爱理不理的举动,这样的戚宁远就想让蓝非公子打退堂鼓,模鼻子走人吗?怎么可能。他旁若无人,热络地继续聒噪,丝毫没有放过戚宁远的意思。

一个头两个大的戚宁远把蓝非丢在船舱,自己上了甲板。除了装聋作哑不理他,别无他法。

蓝非不以为杵地尾随着。

戚宁远不得不叹气,心海莫名浮起区可佟的影子。蓝非跟她倒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对“紧迫盯人”也似乎抱有相同的乐趣!

“你别走得像有鬼在追嘛,我还有重要的事没问。”他也很忙那,美人的约会说什么都不能错过,受独孤吹云之托又不能不进宫一趟,唉,做人家兄弟真难!

“除了美人,我不以为有任何事对你谈得上‘重要’两字。”他对蓝非以爱美人为职志的远大抱负再清楚不过。

“你这么说就错了,赏心悦目的东西人人都爱,像你,只要泡在海里,八匹马也拉不动。老大呢,死守着天山黄姑娘的墓,那是他的爱。海棠逸那个跟屁虫又巴着老大不放,大家各取所需不也挺好的。”幸好群龙里每个人的兴趣都不一样,要是多个与他竞争的对手,兄弟撕破脸就不好看了。为美人争风吃醋是下流的示爱方式,他不屑为之。

“你说了一堆,没有一个字是重点。”

“宁远弟弟,人生重要的过程并不是结果,这话你可曾听过?”难得有咬文嚼字的机会,不尽情发挥乃暴殁天物是也。

“不许这么叫我。”肉麻兮兮。明明他排行在他之上,想占便宜,啧!

“明明你就比我小嘛,兄友弟恭,人之常伦。”偶尔他也想摆老大的架子,长期以来总没人肯甩他,他好郁卒唷!

他有哪点像人家的兄长?戚宁远反问自己,然后,残酷地摇头。驴子都比他有板有眼呢,蓝非的玩世不恭是无药可救了。

“排行是照进宫的顺序,跟年纪无关。”

“我要抗议!”

“请便!”戚宁远敷衍道。计较排名顺序?也只有穷极无聊的蓝非才会孜孜不倦地追究。“八荒飞龙”已散,谁长谁小,一点意义都没有。

“果然,跟你谈话是天下最无趣的事情之一。”蓝非垮下嘴角。他想念起长了张坏嘴的戈尔真,好想念啊……

“如果你保证接下来可以安静一点,请你喝杯酒没问题。”他不是吝啬的人。良辰美景、美酒佳肴,如果蓝非运气好些,等到夜幕时分还有满江渔火可供欣赏。

篮非瞪大了眼把嘴嘟得老高,却不发一语。

“你不会回答吗?”戚宁远皱着眉。刚才是罗哩叭唆个没完,现在又充哑巴,真教人生气。

“是你要我保持安静的。”蓝非咕哝道。真是难以讨好的人,龟毛加三级的混蛋!

“你到底要不要?”戚宁远终于失去耐性。悲哀的是,这已经是他整天以来不知第几次的失控了——

“要!当然要!”说不要的人是傻瓜!蓝非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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