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之后 第三章

作者 : 明星

“告老还乡?”

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和大臣们斗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智,顺便把那些老八股狠狠捉弄过一番,轩辕璋臻在喝着荣桂奉上来的上等龙井时,脑海中猛然闪过一道身影。

这个被当今圣人不小心忆起的幸运儿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和他有过两面之缘的柳惜惜。

当他兴高采烈的派人去御膳房宣她面圣时,太监居然空手而回,并向他禀告,人在三日前告老还乡了。

听到这个回答,轩辕璋臻险些一口茶直接从嘴里啧出来,俊美的五官不受控制的扭曲着。

当下,备受打击的他便将御膳房的大总管福海召来。

颤巍巍跪在天子脚下,福海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主子提出的问题。

“惜惜的祖父是御膳房前任总管柳庆之,由于爷孙相依为命,所以他去世之前,便将唯一的孙女托付给御膳房的其他管事们照料。”

福海边说,边小心打量着皇上的脸色,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会招致杀身之祸。

端坐在龙椅内的轩辕璋臻优雅的品着茶,心底则在消化着这个突来的消息。

原来那个姑娘竟是他以前最敬佩的柳御厨的孙女,难怪她对宫廷名菜如数家珍,还能熬出美味无比的好汤。

只是……对于告老还乡这种说法,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从福海口中得知,三天前,柳惜惜还在御膳房中享受着无忧无虑的懒虫生涯。

遇到他之后,便火烧的收拾行囊告老还乡。

哼!跑得还挺快的。

想到这里,轩辕璋臻有些不悦。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哪个人不是千方百计的巴望着他的垂青。

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想逗逗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没想到丫头在得知他的身份后,居然卷铺盖跑了!

“你说她告老还乡,可知道她现在人去了哪里?”

福海忙不迭摇头,“回皇上,奴才不知。”

看来惜惜猜得果然没错,皇上到底是皇上,得罪过他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幸好惜惜逃得快,否则不知怎么被皇上刁难呢。

轩辕璋臻向来细心,又怎会没察觉到福海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紧张。

看来果然事有蹊跷。

不想再欺负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御膳房大总管,他挥了挥手,摒退对方。

“主子,奴才深信,福海一定知道那位柳姑娘的去向。”

轩辕璋臻冷冷的瞟了自家的太监总管一眼,哼声道:“你当朕是傻子吗?”

“奴才不敢!”见王子俊容阴沉下来,荣桂不怕死的上前一步,微弓着身道:“不过奴才倒是好奇,主子向来不曾对什么人感兴趣,这位柳姑娘可是破了主子的例了。”

被调侃的人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你倒是观察入微啊。”

“随时臆测主子的动向,小心查看主子的脸色,这是身为奴才的该尽到的本分。”

“荣桂,朕今儿个心情很不好,你的皮最好给朕绷紧了。”

荣桂依旧微笑,紧随其身后。“皇上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奴才此生有幸见识皇上不为人知的一面,倒是奴才的福分了。”

轩辕璋臻无视对方的厚脸皮,冷哼一声,转身往宫外走去。

午时过后,轩辕璋臻和几位朝中大臣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

雕工精致的石桌上摆满丰盛的糕点及茶酒,几个身材婀娜的宫女在一旁摇着羽扇。

君臣间饮酒作乐,所能谈及的,无非是国家与政事。

北骑大将军北堂燕虽然取了个女儿家的名字,却是个孔武有力的武夫,今年四十有三,半辈子都在马背上度过。

他是先皇一手提拔的大将,对大彦国社稷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轩辕璋臻是先皇第七个儿子,长兄轩辕璋贺长了他足足二十岁。

依大彦国的皇家祖例,皇位大统一向由嫡长子承袭。

可先皇却是个反骨之人,不但政治手腕专断,就连在立储君一事上,也坚持自己的观点。

自一出世,轩辕璋臻就把其他兄弟给比下去,粉雕玉琢的模样让先皇一见就喜爱,稍长展现的才情,更让先帝如获至宝,于是,不顾群臣反对,执意将轩辕璋臻扶到太子之位。

这让当时一心想追随大皇子的北堂燕十分懊恼,特别是当先皇驾崩,轩辕璋臻幼主登基的时候,必须听命于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他其实是相当不以为然的。

可在历经几场战事之后,北堂燕改观了。

他怎么也没有相当,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在战场上指挥士兵的架势,居然一点也不比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逊色。

朝中曾经反对幼主登基的那些老臣,见小皇帝将大彦国治理的井井有条,也慢慢放下从前的偏见。

就这样,历经九年的时间,永炎帝将大彦国发展成他国望其项背的繁荣大国。

今日碧空万里,遥望天际不时有雄鹰翱翔飞过。

微风将林间花香轻轻传送,鸟儿也此起彼伏的欢唱着。

御花园的凉亭里,出了当今圣上以及声名显赫的北骑大将军,还有礼部和刑部尚书等官员。

交谈间,轩辕璋臻的目光不经意被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所吸引。

由于这座凉亭的地势较高,搜易他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的假山下,一个穿着打扮很奇怪的人趁着巡逻守卫不注意,弯着腰,飞也似的躲到假山后。

待侍卫走远,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顺便将怀里包袱扛在肩上,趁人不备,又躲到另一座假山的后面。

待看清对方的长相时,轩辕璋臻心底不由得大乐,阴霾了一整个上午的心情一下子拨云见日。

告老还乡?

原来小丫头竟把皇宫当成老家。

“荣桂!”

“奴才在。”

轩辕璋臻的俊脸上布满狐狸一样的奸笑,“你刚刚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荣桂早在主子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假山时,就非常机警的跟着看过去。

此刻听到主子问自己,自然不敢怠慢的点头。

“奴才看到了。”

“可知道怎么做?”

荣桂会意的颔首,“奴才定当竭力完成万岁爷的使命。”撂下保证后,立即躬身而退。

几个大臣一脸的不明所以。

还是北堂燕比较豪爽直率,好奇的问道:“皇上可是遇到什么趣事?”

点点头,轩辕璋臻心情大好的举起酒杯,“朕前不久在皇宫里发现了一只极其可爱的小猫,本想捉在身边好好教,只可惜几天前被她给逃了。”说着唇边笑容继续扩大,“可是啊,刚刚朕在假山那边发现小猫的踪迹,所以派荣总管前去捉拿。”

极为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的大臣一脸不解的你看我、我看你,不懂圣上何以为了只小猫如此开心。

真的只是一只调皮的小猫吗?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怀疑。

柳惜惜万分小心的避过守卫的耳目,一路上像做贼一样东躲西藏,总算平安无事的到达目的地。

云隐宫坐落在皇宫西北角,位置偏僻,人烟稀少。

在皇宫里生活十几年的柳惜惜,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宫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也难怪之前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放眼望去,一片萧索没落,并不宽敞的宅院里,只有一口枯井,跟废墟简直没两样。

踏进云隐宫的范围,她终于松了口气。

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宫门,里面的摆设并不比外面好多少。

一张桌子、几张椅子,陈旧得不如寻常百姓家。

掀开一串破旧珠帘,并不宽敞的床板上,躺着一个浑身上下都是上的少年。

“快点起来,我弄了些吃的给你。”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她准备离开皇宫时,救得那个被打得很惨的孩子。

事后,柳惜惜才从对方口中得知,他的名字叫轩辕璋泽,居然是当今圣上的幺弟。

可惜这个拥有皇族血脉的少年,因为母亲出声低微,一出世便备受冷落,先皇只随便赐个名字给他,便对他不闻不问。

今年只有十四岁的轩辕璋泽是由一个老宫女一手带大的,不过自从两年前老宫女因病去世,他便彻底变成一个无人管、无人要的孤儿。

在皇宫这种到处充满勾心斗角的地方,一个不得势的皇子,甚至比下人还不如。

不久前,他因小事得罪皇室亲族才遭到毒打。

柳惜惜见他可怜,虽贵为皇子,不但住的地方简陋破旧,就连三餐也是有一顿每一顿的,这让她暂时放弃离开皇宫的念头。反正云隐宫平时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躲在这里,根本不怕被人发现。

刚刚她就是偷偷跑到御膳房,向阿靖哥哥讨了些吃的喝的,顺便又拿了许多疗伤的草药。

阿靖哥哥得知她没走,先是吓了好大一跳,事后听了她一番解释,也同情起这个可怜皇子的处境。

有了吃的喝的还有伤药,柳惜惜忙不迭上前扶起病恹恹的少年。

经过几日调养,这小子原本被揍的面目全非的脸,终于恢复了几分。

仔细一瞧他的模样,倒也极为讨喜。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吃饱之后再喝些汤药,相信用不了几天,你身上的伤就会好起来。”

凭借她的扶持,少年艰难的吧起身,先是看了她一眼,才慢吞吞结果仍有些温度的馒头啃了起来。

别看他年纪不大,骨气倒是挺硬的。

明明被揍得浑身是血,可在她帮他擦伤口时,他居然死忍着一声不吭。

简单的填饱肚子,轩辕璋泽不解的睨她一眼。“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两天前,他还对她充满敌意,可经过几日相处下来,已经渐渐卸下防备。

只是从小备受欺凌,让他无法相信这世上还有好人存在。

她笑嘻嘻道:“也不能说我在帮你啦,其实你也帮了我,你瞧,你给我住的地方,又肯收留我,就当我们相互帮助好了。”

想来想去,她还是有些舍不得离开皇宫。

毕竟从小在御膳房长大,每天都有山珍海味供她吃,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地方。

所以她想,等过一阵子皇上把她这个人给忘到海角天边时,她再回去好了。

可是在那之前总要有个容身之处,这云隐宫虽然破旧了点,却没有人来打扰,隐蔽性一流。

而且她还有个俊俏少年陪她聊天解闷,真是一举两得。

她的回答令轩辕璋泽皱起浓眉,“你之前在哪个宫里当差?”

“御膳房。”

“御膳房?那里不是只有男子的缺吗?”

“我没有正式的职务,都在那里做些杂事而已。”事实上是米虫一只,只吃不做事。

“那为什么要躲到我这里?”

“不小心得罪人呗。”

“谁?”

“呃……”她顿了顿,“一个不好惹的大官。”

如果直接告诉这小子,自己得罪的就是他哥哥,当今皇上,难保这小子不会吓得立刻把她赶走。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不说实话了。

“话说回来。”她突然一本正经道:“你还真是我见过的皇子中最惨的,好歹当今皇上是你哥哥,可你瞧瞧自己,连件像样的衣裳也没有,补丁叠着补丁,一双草鞋还露出两个洞。”

轩辕璋泽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不搭理她的揶揄。

柳惜惜莞尔一笑,一巴掌拍向他的脑袋,“放心啦,不管你穷困潦倒到什么地步,本姑娘都不会嫌弃你的。”

闻言,那张孤傲的小;脸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显然她的这句话让他想歪了。

十四岁的少年,对情事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

前十四年从来没人对他好,现在突然出现一个长相可爱,又主动关心他的女孩,他难免多想几分。

可惜在柳惜惜的眼中,他就像她弟弟,说出口的话自然随便一些。

这边杳无人烟的云隐宫里,两个年级没差几岁的落难之人正聊得起劲。

另一边富丽堂皇的龙御宫内,贵为一国之后的萧雪梅正卖力地向当今天子告状。

“皇上,这件事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臣妾的这位侄子可是萧家唯一的男丁,身份何等尊贵,打小更是被父亲和哥哥宠着,从未受过半点委屈,结果……”语气一顿,“前几天,他竟在宫里被打的头破血流,还掉了两颗牙齿。”

说起这件事,她娇媚的脸上便一副怨恨模样。

被打的虽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但因为皇上不肯和她生皇子,她便将满腔的爱送给唯一的侄儿,将之视若己出。

不久前,她因为思念侄儿,便命人去尚书府将他接近宫里小住几日。

没想到某天却见到宝贝侄儿被揍的满嘴是血。

本想第一时间跑到皇上面前告状,却听说皇上在接待北骑大将军作罢。她可不想被皇上责难贵为皇后却没有一国之后该有的样子。

好容易等到皇上今日闲了,才闯到天子寝居的龙御宫告状。

可惜任凭她说得咬牙切齿,轩辕璋臻的注意力丝毫没有在她侄儿被揍的事件上,他的心思全绕在半个时辰前荣桂带回来的消息。

那只备受他关注的小猫竟躲在一个叫云隐宫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为何他听都没听过?

他还听荣贵说,云隐宫的主人,是他最年幼的弟弟轩辕璋泽。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幺弟,他自然是毫无印象。

轩辕璋臻从小深受先皇宠爱,上头虽然有六个哥哥压着,可自幼聪明绝顶、善于权谋的他,在成长的历程中,可是将六个哥哥安抚的服服帖帖。

如今六个哥哥在他登基之后,都被他封了王、赐了封地,悠哉的在各地当快乐的王爷,从没见哪个哥哥对他表现出半分不满的。

至于弟弟,他下面倒是有两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皇子,如今也都在朝廷里担任着举足轻重的官职,并对他这个皇兄极为尊敬崇拜。

所以当荣桂突然对他说,云隐宫里还住着一个年幼的皇弟时,他可是惊讶了好久。

后来才从荣桂口中得知,原来这个幺弟是父皇酒后宠幸一个苗裔宫女而有的孩子。不料那个宫女为了爬上妃子的位置,竟然意图对先皇下盅。

事迹败露,先皇一怒之下将她处死,宫女死前产下不久的幼儿,便成了先皇眼中刺。

但虎毒不食子,再如何讨厌这孩子,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随便赐个名后,便由着那孩子自生自灭了。

也难怪他不知道这个幺弟的存在。小时候的他,每天只顾着学习帝王之道,哪有多余的时间去听八卦。

即位之后,更是为了国事忙得焦头烂额,久而久之,那个被先皇遗弃的孩子,便成了皇宫里的隐形人,再无人提及他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柳惜惜,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皇上、皇上……”

一连串叫声扰乱了他的思绪,就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皇后,那张涂得五颜六色的脸一下子凑到面前,吓了他好大一跳。

“皇上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轩辕璋臻对于这个年长自己两岁的皇后并无多少好感,当年之所以封她为后,也是母后的意思。

自从当上皇后之后,萧雪梅便利用自己的身份,不只一次在后宫中兴风作浪。

这让他每次见了她,便有一种想躲她躲得远远的念头。

此时,一股呛人的香味随她靠近扑鼻而来,令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心生厌恶。

“皇后刚刚说什么?”捺着性子,他淡然询问。

萧雪梅显然因为他的心不在焉而恼怒,可碍于彼此的身份,也不敢怨怼太深。

“臣妾的侄儿几天前被打的头破血流,据臣妾的侄儿所说,把他打成重伤的小子,就住在皇宫西北角那座云隐宫里。”

这下轩辕璋臻总算提起几分兴致。“云隐宫?”

萧雪梅点点头,咬着红艳艳的嘴唇,“皇上,据臣妾所知,那云隐宫里住着的是当年并不受先皇宠爱的皇子。”

之所以搬出皇上来为她做主,一方面也是顾及对方好歹也是皇室血脉,不然,她早就派人私底下把他给解决了。

不过他相信,这么多年来,皇上对云隐宫里那个弟弟始终不闻不问,只要她添油加醋一番,获得皇上的首肯,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帮自家侄儿出口恶气。

心底打着如意算盘的萧雪梅并没有注意到,皇上的眼里正冒着浓浓的兴味。

“原来还有这样一件事。”

未等皇后的下文,轩辕璋臻便一脸算计的起身,装模作样的投给对方一抹安抚的笑容。

“放心吧皇后,这件事,朕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自从昨天将云隐宫荒废已久的厨房重新起灶以后,柳惜惜就决定未来这段日子都要亲手煮东西来养活两人。

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后,轩辕璋泽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

吃饱喝足的他一脸崇拜的看着正在用力啃鸡腿的柳惜惜。“你真的没有骗我?这些东西都是你亲手做的?”

虽然他每天过着三餐不济的生活,对吃的要求早降到能填饱肚子就好,但他发现柳惜惜的手艺绝对可以堪称天下一绝。

随便一道简单的小菜,也不知她是怎么料理的,味道鲜美得居然让他欲罢不能。

他以前饿慌了,也曾去御膳房偷东西吃,可柳惜惜做出来的味道,绝对比他偷吃过得任何一道菜都要鲜美。

柳惜惜懒得理会他这个白痴问题。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才懒得自己亲手做吃的。

从小到大,她都以当天下第一大懒虫为志向。

以前在御膳房时,除非心情大好才偶尔自己洗手做羹汤,平日里她可是习惯吃现成的。

这回要不是为了避难,她才懒得自己动手呢。

乱没形象的她将脚丫子搁在椅子上,仔仔细细把一只鸡腿啃得半点肉末不剩,才嚣张的将骨头扔到一边,又伸手去抓鸡脖子。

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在后院开拓一块菜田,种些白菜萝卜什么的,毕竟总是像做贼一样老往人多的地方跑,时间久了,难免被人发现她的存在。

说起来,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有没有把她给忘了?

正这样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通报,“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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