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恐怕”当中,男子挠过头,挠过脸,挠过肩,还要再挠下去。
良久他终于说,“你受伤之后恐怕再不能吃饭了。”
我问“那为什么,我不是好好的,人活着不吃饭怎么活。”
假使这种说法不会扩大到吃饭上面,我会一字一意地肯定,但是这家伙明显不让自己吃饭。我吃饭的习惯是起于出生,成于幼儿,完备于为人,盛行至现在的,如今忽然听到如此悖论就特别又特别的想揍他。但是看了一眼这古拙的荒岸游云,龙恬就再也没敢想下去。而是不竭追问,“为什么呀?”
他默声看了我良久,告诉我一件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我死了。龙恬死了这是一个不须立字,即可实现,灵魂长久流浪的事。他的表情指向他不像是在说谎话。
我艰深凌了他一眼,觉得他特欠捶,他在给我的生命上抹黑。他的意思是在对我说,其实我是鬼而他不是。就为了一顿,我实际上根本没吃着的饭,他犯得着如此指生为死吗。
“其实死了也挺好。”他淡笑,颇蕴一分温存。
我手颤。那他为什么不去。
不过怯懦的人大抵有不争的好品质,所以我心一尽跌撞之后,掸了掸刚刚的嫌隙,好声问他,“我为什么死的呀,你怎么不救我?”
这明显勾动了他的苦楚,他背过身,默然不语。
我心戏,他一定是个胆小鬼。好了,现在让他可劲伤心,估计吃亏的又是我,所以我劝他,“没什么,我不是好好的,你不去是对的。”
我其实是一个算得上知书达理,有学涉的人,我至通历代权臣拍马屁的技巧,甚至拍到何等程度时,会得到高潮,正所谓是一言兴邦的极有力反衬者。但是正如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拍马屁也是万万无有成法的,我尽看着人家拍得如鱼得水来着,到了我这儿,往往情格势禁于不得拍、拍不得。当是时扶额良久,还想话付前屁,不想这位与我哥哥一般相貌的公子翩然转身,一去数里,行走自若,浑若忘尽世间还有我这一物。
我掠目周遭,深以为如此古岸荒云之地,单凭我一人双足,长苦跋涉不挫,也要无数年月得以走出,遂我一步并做三四五六步也是有的。好在此地荡荡无碍,又坏在此地堪堪荡荡无碍,遂此一追,其实特特的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