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金色的秋天,一轮红日挂在树梢上。欧阳远香从落满秋叶的树林里飞奔而来,衣裙飘舞。
迎着她跑去的陶井张开手臂,一下子把她抱进怀里,在原地旋转起来,欧阳远香粉女敕的嘴唇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跟踪而来的白素兰站在一棵树后,痛苦地闭上眼睛。
陶井抱着欧阳远香倒在柔软的草棵里,弥漫而起的草香让他们一阵晕眩。漫天飞舞的金黄色的秋叶景像落入欧阳远香的眼睛里,她感觉自己就是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长袖飘飞,翩跹起舞。
过去很久的一天,欧阳远香从画案上抬起脸,她看见她五岁的女儿背着两只小手,靠在门板上,心里很奇怪,说:你怎么了?
女儿的眼睛里游离着一种迷茫的表情,她轻声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欧阳远香的心头轰然塌陷的一疼。她听见女儿说:妈,你怎么不好看了?
欧阳远香说:是嘛?
欧阳远香听见心一寸一寸破碎的声音。她双腿艰难地走到镜子前,盯着镜子里的女人,那个女人如花似玉的脸果然正在慢慢地枯萎。她突然发觉自己真的老了,眼睛周围布满了皱纹,嘴角下垂,脖颈上的肉也松驰了。
欧阳远香手捂住脖颈,一丝害怕从喉咙窜起,她牙齿像打寒颤似磕个不停。
陶井已经好久不来见她了。
那一天,欧阳远香的丈夫提着一把工厂里用的斧子,经过陶井身边,站住,看了他对一眼,说:那个人偷了你的钱包。
陶井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把他钱包里的钱拿出,揣进自己的裤兜里。
陶井没敢吱声。
欧阳远香的男人走过去,把手中的斧子架在小偷的脖子上,小偷刚想反抗,脖子上的一块皮裂开。
小偷掏出钱,装进钱包里,扔给陶井,陶井慌张地接住。
欧阳远香的男人从小偷的脖子上拿开斧子,小偷一溜烟地跑了。
欧阳远香的男人在转身大步流星走开的时候,他的目光扫过陶井的脸,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响声。
陶井打了一个寒颤。
那个下午,欧阳远香的丈夫经过白素兰坐着的大树下,白素兰怀里的婴儿躺在她的腿上,恬静的入睡。
白素兰叫住了欧阳远香的丈夫,她的嗓音很低,却刀刃锋利地划过欧阳远香丈夫的心,瞬间,一大股热血汹涌澎湃地**而起,染血他的两只眼睛。
欧阳远香的丈夫注视着白素兰白的像一张纸片的脸,他没说一句话。
没说一句话的欧阳远香的丈夫从白素兰身边大步走过去。
白素兰看着欧阳远香的丈夫高大身影溶化在耀眼的太阳光芒里,过了好一会儿,白素兰从嘴上拿下冰冷的手指,可是,她无法抱起睡醒的婴儿。白素兰的身子像一片风中叶子,不停的颤栗。
只有白素兰知道其实是她杀了欧阳远香。
自从蓝舞蝶死后,这是刘沙河冒险第几次来筱酸杏儿家里**了?刘沙河已经不记得了。
这天夜里,谷麦岭出外采风去了,要几十天才能回来。
楼上,吹笛子的小小少年因为不是星期天,也没有回来。那孩子有一双非常毒辣的眼睛,让前来**的刘沙河常常不寒而栗。
刘沙河手指颤抖地点燃一支烟,额头上淌满冷汗。
筱酸杏儿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像一个乖巧温顺的小猫。
刘沙河的另一只手怜惜地从她的头发上滑过。他们一同在孤儿院里长大,小时候的筱酸杏儿,总是怯意深深地站在一面墙前,她没有一个朋友。有一天,刘沙河经过她面前,发现她在哭,是那种没有一丝声音的哭泣。
刘沙河站住,他小心翼翼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小声地问:你怎么了?
筱酸杏儿说:今天是我妈妈死的日子。
刘沙河上前牵起她的手,那只手冰凉彻骨。
刘沙河的心里涌起大股大股地悲伤。从那以后,筱酸杏儿便成了刘沙河的尾巴。直到有一天,筱酸杏儿告诉刘沙河,她要结婚了。
刘沙河一副心碎的表情。
不久的一天,筱酸杏儿蹲在刘沙河家的门外,刘沙河回来的时候,她仰起泪流满面的脸。那天,筱酸杏儿与刘沙河发生了缠绵悱恻的男女关系。
婚后的筱酸杏儿一次又一次用电话约刘沙河幽会。
那天,刘沙河从蓝舞蝶家里直接去了筱酸杏儿家里,心存侥幸不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后来,刘沙河才知是自己错了。就在那天,大白天里,他们太胆大妄为了。
蓝舞蝶站在窗户前,拿着摄影机对焦距,她总是这样顺便抓拍一些生活百态的照片。可是,这一次,她却意外地拍到对面窗户里发生的场景,她惊恐地发现那个男人竟是刘沙河。
那一刻里,蓝舞蝶对生活的所有美好,轰隆地一声,全部坍塌了。她终于知道了,刘沙河从来没有爱过她,他爱的是和他在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那个女孩子。
左边城在走廊里等候刘沙河指纹结果出来。
郑队指派他重点调查刘沙河,左边城便明白了,他从前的怀疑,郑队并不是没听到心里去,只是他的怀疑缺乏证据。
刘沙河真的在蓝舞蝶这个案子里有重大嫌疑,郑队的老道和稳重是出了名的。
左边城突然停住脚,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自己踢上去的鞋印。拍了一下额头,又拍了一下。猛地,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里跑去,他拉开抽屉,翻出所有蓝舞蝶与男人有合影的照片,揣进一个兜子里。
左边城出入各个宾馆酒店,没有一家服务台指认出蓝舞蝶与男人留宿的有关信息。
这一天,左边城精疲力竭地在一家冷饮店坐下,一口气吃下三盘冰激凌。
他招手让服务员再来两盒雪饼。放下胳膊的时候,左边城往窗外看了一眼。
人流涌动的街上,一个人影掠过,是陶小落手下一个员工。和陶小落一样,是个社会小混混。公司倒闭了,一直倚靠陶小落的他重新流入社会,整日无所事事,干些小偷小模的事。
他胳膊上挎着一个穿戴暴露的女子,看见冷饮店里的左边城,他的头向后一仰,嘴里发出一声怪笑。
许多人回过脸来瞅他。他是笑一个警察也吃冷饮,而且,吃女孩子才吃的那种浇了许多女乃油的雪绵女乃糕。
左边城低下头去,大口把雪饼吞到肚子里去。
走出冷饮店的左边城,用一天的功夫,走遍城区的偏僻低档旅馆。
为了加快进度,只几十米的距离,左边城也打出租车。打一次车,付一次车钱,把从来没遇到这种慷慨主儿的出租车司机,乐疯了。
那些经营肮脏小旅馆的老板,一眼就从照片上认出了蓝舞蝶。美貌的女人总是会给人留下深刻印像的。同时,他们还认出了刘沙河,当然,也有陶小落与陶井。
有一个老板还说到一个男人,但是,在左边城手里拿的照片上没有那个男人。他形容的那个男人,让左边城的鼻子尖冒出一层汗来。
左边城不相信那个男人是郑队,如果真是郑队,蓝舞蝶生前一定留下与他交往的一些蛛丝马迹的。
左边城立刻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路奔向都市报社。
晚上,左边城疲惫不堪地回到刑侦支队。检验结果出来了,左边城拿着检验结果,和蓝舞蝶凶杀现场留下的斧把上的指印对照,刘沙河的指纹就在其中。
左边城偷偷溜进郑队的办公室,采取到郑队的指纹。指纹出来后,左边城慌忙与检验结果上的指纹对照,没有与郑队对上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