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天本记 四 山村

作者 : 文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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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卷成的笛,含在嘴上,一阵阵幽扬的笛音响起来,树间叽喳的鸟雀跳跃着,风静静的吹着张一凡的脸颊

一股清凉的水气从河里泛上来,盖在身上凉凉的。静静的水流过这个古老的山村,这条河名叫相河,是条自东向西的山间泉水河

天荡山水气浓密,一年四季大部分被雾气笼罩,山间河流密布,水多树多花多鸟多,和相河一样的河有很多,名字也就五花八门,如明河,青水,玉河,洋河。

水慢慢流着,从山村前绕过去,村子名叫落山寨,坐落在两山相交的谷底,背靠山前边有河,向阳背风的风光景色优美。

水边的树林子边,有人用长长的青草凝成的一条长绳,把两棵树连到一起,一个女孩慢慢爬到树上,脚踩在长绳上,摇摇晃晃的身子一点点往前走

象刚学走路的鸭子,晃几下前走几步,又象河中的船慢慢的摇。一个满脸长胡子的男人,慢慢的吹着树叶,忧郁的曲音从嘴角流出来,让人心里觉得空,觉的凉

他赤着脚头发很乱,两眼半眯着,黄而瘦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好象是电影里的木乃伊,又象是神话里的万年死尸。

更应该用恐怖来形容他,他的样子就象一个快要死的老人,双眼浑暗而无神双手有点抖,瘦的只剩骨头了。

一只鸟从树上跳下来,跳到青草绳上,丫头叫着“傻叔,你看,看看呀”

绳上的女孩着,脚下一个不稳,从米高的绳上掉下来,地上一层碧油油的绿草,女孩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

“傻叔,坏了,不跟你玩了”女孩着撅着嘴看飞起来的鸟。

女孩七八岁的样子,圆圆的脸有点胖,身上很瘦,肉肉的脸。细细的两根辫子,身上穿着一件淡蓝的袄,补了几个洞,看的出家里条件还是不错的。

这个村张一凡呆了七年,他不知道要去哪,天天这样等呀等呀?在等什么,好象在等一个人?每当想起这些,他就头疼?

别人要吃一日三餐,他却不饿,好象光吃风就吃饱了。

整天吹,还是吹,还学会了在屋里发呆,看着墙上自已的影子,自已和自已话,手里划着各个姿式,看着墙上的影子傻笑。

“你好象头发长了”张一凡。

“不长不长,心里都长毛了,还能长得了”张一凡的影子。

“你想吃什么呀”张一凡

“吃什么,用嘴吃还要戴上牙,要是没牙光吃,那太慢了”影子。

到这个村的头两年张一凡很少出门,都是在嚎家的一个偏院里住着,要吃饭了两家离的不远,嚎家里人会准时送来,他吃很少

嚎家在村子算是富户,也不为一个人的饭担心。嚎第三年跟着出山的寻金马队走出了大山

头一晚嚎来找张一凡“哥,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从来都相信,我的眼力,我们一起出去吧,这个世界太大这里太了,在这里我会死的,活生生憋死在这里。哥这不适合你,你是冲天大鸟这只是井的最深处,你在这会埋末你的”

张一凡摇摇头,没听到一样,好久了才“我帮不了你,这是你自已的选择,我自已的路我还在找,你的路只能靠自忆……”

“在这样呆下去,我会疯的,这么多年,我后悔,我不想象狗一样活着,我要出去了。明天我要跟着马队走了,可能不会在回来,也可能很快就回来”嚎着站着来,抡动手里的一截长棍,抡出院子打在墙角的一棵树上。

“你想要什么”张一凡问

“我要花姑,我要修仙,要有大本事,我要村里周牛知道,我不是个杂种”嚎。

周牛是个出过山的人,每年都有一半时间在外头,听在外边作大买卖,每次回来都会给家带些希罕东西

他女人就是被这些玩意换到门上的,所以很多年轻人,象嚎这年纪,都会走出去,跟着这帮人去做大买卖,只是出去的十个回不来三个,回来得人都不知道对方去哪了。

周牛是个自认高人一等,有档次有品味的人

在外面听也有个女人,不过在家里还是对女人不错,平常手里会拿把折扇,是那种极极的扇子,长的一句话是“要档次,要品味,你土了”

嚎阳光外表下,掩盖不了他的苦涩的人生

他母亲是山里人泰阿氏的族人,这是一个大家族,在这村子,嚎家提的起的富户他父亲是谁,却没人知道。

有人他母亲被强暴了,也有人他母亲有个相好,现在不来了是不是死了。

都是个山外人,男人长的什么样,人们得有鼻子有眼,可只要你问,你见过吗?都摇头。

嚎天生和常人不一样,嗓音大两眼亮,前文过,他母亲听到狼音,其实是产婆接产孩子的瞬间,听到了狼啸,好象群狼在叫,一瘫坐在地上。

女人问产婆怎么了,产婆叫着“狼来了,狼来了”后来疯了。

得了失心疯的产婆,在笑,也学起了狼叫。你传,我传,传的莫名其妙,孩子起名叫嚎是为什么,没人知道。

背后指指点点,女人认了,暗地里哭,有些事只能闷在心里,人有时不明白,就是女人也不明白,要怎么。

山里人有山里人的故事,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张一凡大部分时间都在想,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太阳很好阳光静静的照下来,波水轻荡,淡绿的水澡在水里晃着,风轻轻的吹浮着张一凡的长发

躺在巨大的石头上,看着天上悠闲的白云,碧天如洗晴空万里,那远处的娇阳带着红晕被云彩影住一部分,一株大树伸过几片绿叶在风里摇。

人出生,难道就为了等死,死倒是不可怕,怕的是人还活着可心却死了,一个个可怕的脸

半夜里惊醒了,张一凡额上的汗滚下来。前世的记忆,难道天下真有轮回,有前生突命,难道我前生做了大恶。

有些东西他抓不住,总试着放弃,白天可以做得好好的,半夜天黑下来,屋里暗下来象无数双眼在看他,有人在跟他话

金铃,他能清楚的记起这个名字,可就是想不起这个人到底是谁。麻醉自已最好的办法是躲开,让一切的罪恶,统统死去吧。

“傻叔,我又回来了”听到一阵娇笑声,双脚有串钤的女孩跑过来,女孩笑着跑到张一凡跟前,嘴咧胖手背在身后,笑得很开心。

“不是不跟我玩了吗,你怎么又来了”张一凡。

“我不陪你玩,可是他要找你呀”

女孩着一背手拿出一个兔,黑耳朵白色的毛,屁巴也有块黑,红眼白色的毛象刚洗过澡,还有点水气,这是前几天张一凡捉给姑娘的。

女孩叫二妮,山里姑娘没大名,家里孩子多,都按出生起个名,二妮,二妮叫了这些年。

二妮家姓匡,父亲匡容是文人,写了一笔好字,前些年出山读过两年书,后来不知为什么回山里,教村里几个孩子读书。

匡家生活的不错,张一凡和这匡容是邻居,山里人在朴实嚎家长年送饭

时间长了几个下人,见这么白使唤人,也有意见了,上边倒是好心肠,不过下人找事,不早送就是晚送,很少有热的时侯。

张一凡倒不往心里去,匡容看不过,就常让女孩送点吃的东西,有时也叫到家里去吃。

二妮把兔放地上,张一凡用枝条编个圈,往地上一放,兔钻进去就不在出来,闷头吃草

“傻叔真历害,弄个圈兔兔就不敢动”二妮着两眼瞪的大圆。

“兔是乖,哪是它不敢动”张一凡。

“不是不是,我弄的圈它就跑,可不听话了”二妮。

这种稚气,象嚎,嚎心太野,他的稚气,很多都是一个面具”张一凡想着看着一边的水,躺的石头都有点暖暖的,长长出一口气又快中午了。

“傻叔我忘了,爹爹前边大胖家送了半个狗,他买酒去了,要你过去吃饭”张一凡坐起来,把嘴里树叶一吐,拍拍身上土“走,去吃狗肉”

“傻叔,兔子还没吃饱呢”二妮。

张一凡和匡容熟,两家是邻居,匡容读过几天书和普通山里人不一样,人张一凡痴,他傻,匡蓉却张一凡大智若愚,是避市于市井中的高人。

张一凡揪了一把草放怀里,把兔往怀里一抱,兔子哪还吃草,吓得恢身发抖,二妮看不过了,撇着嘴“傻叔就会欺负兔”

“丫头真是的我给他弄草,还我不好,要是把他象狗一样炖着吃了就对它好了”张一凡。

姑娘舌头在嘴里转转,抬头“不行,我的兔我要做主,不能吃”

着要过兔,边走边“兔兔不怕,我不吃你,不吃你”

山里房子,多数是用树枝的弄的架子,外搭着编了几层厚的长草,也有几家条件好的是石头房,院墙都很低,都是用几根木头弄的木篱。

走着高低不平的街,还没到门口,快到了二妮先冲进门,嘴叫着“爹爹,叔叔来了”

姑娘从不当家人傻字,只有没人了背地才叫,屋里边迎出一四十多岁个子瘦高的中年人,脸色白净,头发挽在身后,一件儒生装,细白的手抱拳“张兄可来了,我这疯丫头,让他去叫你,他非要去喂兔……”

张一凡一笑“匡兄客气了,孩子挺好”这时东面棚里出来妇人张氏,个不高有点胖,圆脸白净一笑总带两个酒窝,一身灰色长裙,上面扎着两个带子一走来回摆。

匡家三间北屋,东面一个棚,院里有两棵老榆树,树下摆几了几个石矶,正厅宽大,也摆了几个桌,正堂处悬了幅识礼图。

别的也没什么,三个孩子头两是姑娘,的是男娃,大的的都随他爷爷走亲亲了,留下中间这个在家,妇人和张一凡见了礼,让二妮放下兔子,洗了手先吃。

气的匡容笑“张兄弟见笑了,慈母多败儿,妇人之仁呀?”

妇人在厅前阶上摆上长凳,几个坐垫,黑汤盆端上一大盆狗肉,匡容从屋里拿出酒,酒壶也不用,拿了两个大海碗,“兄是风尘中人,江湖隐士,咱还是大碗喝痛快,我也学学古人豪情”

“匡兄过了,我是个普通人,醉生梦死痴活岁月,稀晨糊涂不就白发了吗?”张一凡着手缕着自已的头上的发丝。

“不这些了,每个人都有心病,难得饮些痛快话……”匡容拿碗和张一凡干了一杯。

“周围寨子里,这半月出了也几起事,伤人夺财,还有不少妇人失宗了,这穷山僻攘人们苦,抢点东西弄个猪,抢个羊,我们就没法过了,现在女人一丢,真是更没活路了……”匡容。

“这些年要没有匡兄,怕我过的更无聊……”张一凡不想那些,只能岔开话。

“人生在世,百年春秋,我们愁也是过,喜也是过,就象我这几个娃子,人们都送到外头去好,我总觉的,先要让他们在山里呆几年,吃点苦,本事在哪都能长,时侯经历很重要。”匡容。

张一凡点头,又喝了几杯酒,匡容脸色微红,吃口肉着话,忽然当着张一凡哭起来

手用袖子盖着脸,眼泪象断线的珠子,“张兄弟,老哥有个不情之请,兄弟要能帮忙我,要不能,我也不强求兄为难……”

这些年张一凡和匡容走的近,从没听对方过这种话,放下酒杯“匡兄还请,张某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匡某无能,无能呀……”匡容着手抚着脸,哽咽几声用袖子擦了一擦。

“我把所有人想了一遍,也只有张兄或许能帮上……只是羞于开口,我读书人学了一辈学问,却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匡蓉。

原来匡容兄弟五个,三子两女,父亲匡年秋前些年出山,倒卖山里草药,挣了点钱把孩子都接出去了。那几年家里红火,几个孩子先后在独山城要了房子,地方是点,山里人总算走出山了,也算是大本事。

匡年秋看孩子都不错了,也安顿好了,心里也放心,家里孩子们长子管着药材买卖,二儿子开了个茶庄,儿子教几个学生,两个女儿也先后嫁在城里,老头子手里还有几个钱,老妻去的早,便想续一个。

女方名叫金灵儿,在花楼呆了几年,年轻时还好,现在人老珠黄青春饭吃不成了,老人去过两次,金灵儿妙手飘香,一阵温存,老头被弄的晕晕呼呼,虽没有山盟海誓,却是老牛老草吃着蛮香。

她有一个老姘头,名叫董三郎,原是卖香油出身,不知什么机缘,后来挣了钱,常和街面的下三流混在一起,这些年弄起烟馆,牌局,人也真聪明,几起几落成了地方一霸,黑道上呢一声老大哥,白道人称一声董爷。

该着出事,这次匡年秋去找金灵儿,岁数都不了,办起事来,先吃了几个海狗药丸,几个药丸弄的头有点晕。两个在床上模爬滚打,累的气喘嘘嘘,赶上董三郎喝醉了酒,酒气熏天的闯进来

床上有人,一扯,弄出两个活人来,也是喝多了,见自已多少年的女人和别人爬在一块,当胸一拳打过去,人也顺势就扑上来。

老头一躲一推,董三郎脚下一滑,摔在桌子上,当时嘴里流血,门牙掉了两棵,人也因为喝多,睡过去了

当时不疼,睡得还蛮香,匡年秋见伤了人,酒也醒了一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穿上衣服掉头就跑。

事情这才开始,董三郎掉了两棵牙,人破了相。在这帮地头蛇眼里,那是大忌讳和匡家也就结下了大仇。人们常宁得罪君子,不得罪人,这董三郎头半年象没事人一样。

直到一次,有一伙盗贼抢了几家布店,后来不知谁告密匡家窝脏

这一下官家查过来,真从药铺后柴房找到两件血衣,几件赃物,就这样匡家花钱疏通,钱没少花好容易事清了。

接下来,匡家接二连三出事,不是铺子被人盗了,就是家里被人点火了

前一阵子,老三匡生觉的自已在街面上也得上话,找二姐夫也找了几个街上的混混,在盛名楼摆了一桌,好心想把事情了起来。

哪知中间差了“别以为你有几个钱,我们就怕你了,大不了咱们磕了,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匡生。

董三郎笑“匡三爷,真是冤死我了,我是打折了牙没处理,这些年,我是一不二不提,就是朋友问起来,我也红着脸,从不这档子事,匡家事老哥是真冤,要是谁寐凉心,我也不饶他”

“姓董的,别人怕你,我不怕你,抬你你是个人,不抬你你是瘫屎,装傻充愣那没用”余清是匡生的二姐夫,家里有几个钱,也在街面上有几个朋友。

“不拉屎还好,这一真有点内急,哥哥先出去一下”董三郎出去。

刚关好门,门子一开冲进来两个黑衣人,抬手银镖打灭蜡碗。数把尖刀飞晃,几声怪叫一阵阵惨叫,从屋里传出来。桌椅声倒地声,不一下两黑影破门走了。

董三郎回来,命人掌上灯,吓了一跳冲往外面大叫“死人啦,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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