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太医 第十八章

作者 : 千寻

“炒饭?你又饿了,可是电子锅里没有饭,不然我马上去煮好不好?”

听他这么认真回应,她气到捂起脸。对,她很饿,但不是肚子饿啦,她的饭要在床上炒,不要在锅子里炒……

可是,她再厚脸皮,这种话也说不出口啊。上帝啊,请赶快把她的门窗通通关起来,让她走投无路,以便挖洞把自己埋起来。

她捶胸顿足。气死、气死她了!“我内伤了。”是憋受伤的。

彝羲叹气,不懂她在闹哪一出,想不到其他办法了,他蹲,背起她,唱着新学的小情歌,慢慢地在阳台上来回走。

阳台上开了一串串的夜来香,浓郁花香熏染得她的梦都是香的。

如果明知道一段爱情没有结局,你会不会放任它成形?聪慧如你,肯定斩钉截铁说:“我绝对不会。”

田蜜不是个笨女孩,所以她也说:“不会。”

可是彝羲太优质、太特殊,也太惹人心旌动摇,一不小心,感情就会自己朝他奔去。

于是田蜜从斩钉截铁,转为自我说服。她告诉自己,他的确是个好男人,但有的好男人值得珍藏、有的男人适合远远观赏,而彝羲恰恰是后者。

渐渐地,她发觉自我说服开始有点危险,她必须补些什么来掩盖呼之欲出的感觉,所以自我说服进化为欲盖弥彰。

她说,他们是谈心事的好朋友,他们是可以跨越时空、打破观念、互相发爱、互相欣赏的好朋友。但当她必须用越来越多的形容词来压制心情,却又发现自己越描越黑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她爱上他了。

虽然,明明知道不能爱。

他和她的距离不是从台北到美西,不是从南极到北极,而是横跨三百年、三个世纪。分手后,他们无法以视讯来维持彼此关系,他们无法通E-mail,无法打手机,他们有的只是回忆,不多,仅有的三个月回忆。

她做了件笨事情,她心知肚明。

同样的明白在彝羲心底。

他不该喜欢上一个异时空女子,她是那样的骄傲,根本无法在专制的帝王时代里生存下去,她看不起权贵、她做家事需要靠很多的机器,她没有手机就没有安全感,她必须生活在资讯爆炸的二十一世纪更何况她身价数十亿,何必跟着他回去吃苦?

那么留下来,行吗?

不行,他说服不了自己的骄傲,他无法一辈子当个没有成就、不能赚钱养家养小孩的非法人口,除了爱情,他的人生中还有许多不能割舍的东西,所以,他必须回去。

当两份骄傲相互抵触时,唯一的选择是分手,他清楚、她也明白。

所以他们都不对彼此说爱,他们用朋友来区隔两人,他们甚至天真的相信,如果人真的有轮过,那么他们会在下一个世纪重新见面。

然后他们约定好不喝孟婆汤,开始设计见面暗语。

他说:“当我见到很像你的女孩,我会对她说:「好久不见”。」

她摇头否决,“这样子的话,至少会有百来个男人对我说,我会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好久不见已经被偶像剧滥用。

他想半天,说:“我直接叫弥阿蜜。”

她又否决。“万一我下辈子的爸妈还是帮我取名字叫阿蜜,所有人都叫我阿蜜,那我怎么知道是你?”

他点头,有道理。“那我走近,问弥,「你记不记得贺彝羲”,好不好?」

“不好,万一下辈子的我,有个同学邻居叫做贺彝羲,那我岂不是弄错。”

从她不断的否决提议来看,她是个思想填密的女性,她要排除所有的可能性,不让两人在百年后二度错过彼此的心。

“那你说,我们要怎么约定?”他投降了,比创意,他比不过现代女性。

她没有回答,连续想三天后才告诉他。

“下辈子如果我见到感觉熟悉的男人,我会对他说:「记不记得二0一二年的约定?如果你记得,请不要再错失三百年。”」

“很长的暗语。”他做出中肯评论。

但她眉开眼笑回答,“对,可它绝对不会出包,因为如果那个男的不是你,他会当我是疯女人,只有真正的你,才会因为这个问句喜极而泣。

她这样说,而他也相信,当百年后再度相遇,自己会喜极而泣。

当他们的关系踏进第三个月,她开始疯狂带他逛百货公司。

她说:「当我们到某个地方旅游,一定要带点纪念品回去,别人才晓得你去哪里玩,所以疯狂大Shopping开始”

她先买下凤梨酥和美丽日记面膜,买完后立刻后悔,她把凤梨酝拆开来吃,把面膜敷在自己脸上。

他不解,她回答,“你又不是大陆客,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接下来,她买名牌包,可没多久又后悔,她说:“你又不是败金女,带这个回去,会让人侧目。”

东挑西选,最后她挑了个不需要电池的机械表,她说:“看着它,你就会知道时间过得飞快,一辈子眨眼间就过去了。”

然后,他们将迎来有他、有她的世纪之旅。

他们都没有把话挑明说出口,但他们都在心底对自己说:“到时候,他们将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这天早上他们晚起,因为昨天两人聊到近天亮,他忘记到公园练功,而她在梦里看见他对自己笑,笑容美好。

突然间手机铃响,彝羲怕吵到田蜜,飞快接起手机。“喂。”

“是我,胤禟。”

“九爷早。”

“不早了,我是要提醒你,再过五天,我们就要回去,想带的东西快点准备好,可是不能带太多,我已经快把时光机给塞满了。”

“好。”

“九号中午十二点,在我住的地方见。”

“好,九号中午十二点。”

“没其他的事了,好好享受最后的五天假期吧”

彝羲挂掉电话,却发现田蜜张着大眼睛在看他,眼底没有初醒时的惺松。

“吵醒弥了?对不起。”

她摇摇头,问:“九号中午,你们就要走吗?”

“对。]

他回答,她点点头,然后不讲话。

她看着他,呆呆的、傻傻的,好像被谁抽走魂魄,他心疼,拉拉她垂在床边的手,柔声说:「你说要带我回你老家走走的,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那你的病人怎么办?”

“不管怎样,五天后我就要离开,也没办法再帮他们了。所以……这五天我想为自己、为你做点事。”

她笑笑,点头,然后抓起枕头把自己给埋进去,泪水在枕头压上脸颊那刻,着然落下。

而他在床边,任由心脏被蛀蚀出一个大洞。

田蜜的老家很美,屋子是四合院,里头却是名设计师的装满,整个房子古色古香,用的都是最上乘的材料,比起王府有过之无不及,只是少了江南园林的设计。

不过,远处有小小的丘陵,丘陵上种满果树,而骑脚踏车不到十分钟就可见到一条小溪流,溪水清澈,还有许多小鱼在游。

马路上来往的人车不多,偶尔可以见到几个农夫在回里忙,呈现悠闲的农村生活。看到田蜜老家的第一眼,彝羲就爱上了。

田蜜还没有考上驾照,只能搭高铁回家,高铁站下车后,他们坐计程车直达老家,还没到,远远的已经看见胖胖的阿满姨,她穿着乡下阿婆常穿的碎枕衣在家门口来回徘徊,期待孩子归来的心,教人感念。

看见计程车,阿满姨跑步迎上前。

田蜜下车第一句话就问:“阿满姨,家里还有杨桃汁吗?我快渴死了。”

“有有有,多得很,那么爱吃,上次回来怎么不带几瓶回去?”

“没办法啊,忘记啦。”

“快进去,今天我杀一只土鸡,叙封听说你要回来,也跟公司请假,再两个钟头就到。”

“太棒了,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叙封哥。”

“真不晓得你们在忙什么,两个人都住在台北,连见个面的时间也没有吗?”

“知道了啦,我比较闲,以后每个星期假日都去找叙封哥,行不行?”

“这样才对,不常走动,感情都疏远了。”对阿满姨来说,田蜜是贵人也是亲戚。

向阿满姨介绍过彝羲,摆好行李后,田蜜就领着彝羲到后院,和那棵他闻名已久的龙眼树见面。

她带着他走到树下,抚着树干上面的刻痕,说:“你看,我没说谎,我真的暗恋过孝文大哥。”

他弯腰细看,上面有一行歪歪斜斜的字一阿蜜喜欢孝文。

“伤心了吧,人家已经娶到新娘子。”他调侃她。

“幸好,我很早就把他让给温柔,温柔应该比我伤心吧。”她回答得很认真。

能够让来让去的男孩,肯定没在心底占据太大的分量,彝羲笑笑,仰头看着树上,龙眼几乎没了,只有树顶还有一些。

田蜜从旁边拿来一根特制竹竿,比了比,嘟嘴道:“你看,不是我小气不给吃,龙眼长那么高,外公的竹竿根本派不上用场,嘴再馋也没办法。”

“真那么想吃?”

“想呢,连作梦都在想,想龙眼、想杨桃汁。”

“好吧。过来。”他对着她伸展双臂。

“过去?”

她疑惑看他,他笃定点头,她向他走近,他两手握住她的腰,在她来不及尖叫时,他已经抱起她,纵身一飞,飞到树顶。

将她安置坐好后,他又几个旋身飞掠,摘来些龙眼,坐到她身旁。

他方才像燕子穿梭似的身影,让她满脸的崇拜,她发呆到他将剥好的龙眼送到嘴边,才猛地咽下口水、合进龙眼,说:“彝羲,你是我见过最帅、目前帅的男人。”

“有这么帅吗?”他失笑。

“有。你不要回去了吧,我带你去找总统,让他见识你的轻功,然后再要求他给你一个身分,参加二0一六年的巴西约热内卢奥运,不管是跳高、跳远、障碍赛、体操、贻拳道,功刚民替我们重一堆金牌,到时候你就是台湾之光了耶”

“说傻话。”他亲昵地揉揉她的长发,又为她剥一颗龙眼。

她笑,果然很傻。只是……要是傻话能成真就好。

叙封在六点左右进家门,风尘仆仆地,带回来一盒蛋糕,据说是田蜜最喜欢的提拉米苏,可是田蜜回家,却带了他不喜欢的男人。

从进门那刻起,叙封就不时盯着彝羲看,他提了许多问题,追问彝羲的祖宗十八代,彝羲没说话,每个问题都是田蜜代言的,她编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每个故事都精彩绝伦、毫无破绽。

而那些故事让叙封更不开心,他绷着脸说:“阿蜜,你还小不要乱交男朋友,台北的男人不可靠,他们喜欢搞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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