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醒来,看了一眼手表,六点十八,从昨晚饭桌上得知今天去虎跳峡玩,八点集合。眼看时间尚早,沉重的脑袋又重重地摔回枕头上。昨晚睡得并不安稳,做了一晚的梦,不时从梦中醒来、睡着、再惊醒……这种反复就像一个死循环,没有终止,只有折磨。
我缓缓闭上眼,但并没有睡着,脑中回想着昨天的经历,一个个疑惑又开始浮现。我无助地又睁开了眼,盯着棕黄的木质天花板开始发呆。
晨曦不知何时透过薄薄的窗帘照了进来,窗外已听不到昨晚的雨声,我转头看了一眼窗户。回过头来发现阿发已从床上起来,正拿着杯子和毛巾正往外走。我并不急着起床,慵懒地躺在床上。待阿发洗漱完,穿戴好,我才从床上晃晃悠悠地起来,挠了挠头皮,拿上洗漱用品朝门口走去。
打开了房门,发现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宽大的睡衣,正埋头刷牙。我没有急着上前,轻轻带上房门,便在门口静静地注视着她们。两人的睡衣十分有个性,一个是米奇系列的,而另一个是哆来A梦的。
YY吐掉口中的泡沫,漱了漱口,抬头,她的视线不禁在镜中与我相遇。我微微一笑,她愣了几秒钟后,转头给了我一个白眼,嘴角挂着泡沫说道:“教授竟然偷看女生刷牙,不要脸!”她说话的语气是那样的特别,既不是生气,也不像玩笑。说完,便将头转了回去,开始洗脸。
随即,彬吐掉口中的水也转头看了我一眼,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彬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很快她们洗漱完往回走,而我还站在原地并未移动半步。她们从我身边经过时,YY不禁又瞪了我一眼。我苦逼地笑笑,摇着头向盥洗台走去。
今天的集合地点并非楼下,而是大研古镇入口处。刚过七点半,我们住在明叔旅店的几人便集合朝古镇入口走去。
由于都还没吃早饭,大家便在路边的小摊上随意地买了点。丽江的早点较为平常,包子、饼、稀饭、豆浆大行其道。我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外加几个云南特色烤饵块。
不多时,走到古镇入口,边吃早饭,边等剩下的人。YY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片刻后后,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从对面跑了过来。他姓和,是我们今天的地导,他喜欢别人叫他“和导”。“和”姓在丽江也算是大姓,关于和姓,最流行的说法是,丽江土司姓木,为了让贫民与之相区别,就让他们姓和,因为和的本义是木字头上戴草帽,后面背个篮子,是木氏的奴隶。但根据历史考证并非如此,所谓的“丽江和”其实源自纳西“乌”,是后人的误会把“乌”变成“和”,然后才有了丽江的“和”姓。
稍过八点人已来齐,坐上对面一辆的大巴车便向虎跳峡进发。从大研古镇到虎跳峡要3小时的车程,车子刚上308省道,地导便拿起车载麦克风向我们简单介绍今明两天的行程安排及相关景点。计划中午前到达位于中虎跳的永胜村,先在周边观光,之后在永胜村烧烤,下午徒步前往观音瀑布,晚上宿于山上的中途客栈,第二天看情况选择其他道路下山游览上虎跳。
虎跳峡以奇险雄壮著称于世,峡谷长16公里,分为上虎跳、中虎跳、下虎跳3段,共18处险滩,江面最窄处仅30余米。江水被玉龙、哈巴两大雪山所挟峙,海拔高差3900多米,峡谷之深,位居世界前列。
路途漫漫,少不了的便是娱乐节目。老规矩抽座位号,被抽中都自觉地走到车前部拿起话筒展现自我,也许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次集体出游,大家抛开了平日的矜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结果自是笑声不断,节操也掉了一地。
不知是否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我感到头很重,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最后竟靠在车窗上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到身子一晃,我缓缓睁开眼,发现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还不是有人起哄。我无助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阿发。
“你中奖了!”阿发说完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茫然地看着大家,心里不由犯难,这该如何是好,我唱歌五音不全,笑话常常戳不到别人笑点,而唯一会点的魔术,今天又没有带纸牌。
我硬着头皮缓缓从座位上起身,还没等我站直,突然车子一晃,又把我震回了座位。和导看了一眼窗外后说:“大家坐稳,昨晚下了一夜雨,路上有些从山上冲下来的碎石,车子会有点晃。我们先放这小伙子一马,明天回去的路上再继续,好吗?”
大伙随即发出一片扫兴的嘘声,而我在心中暗暗自喜,逃过一劫。此时,我才发现车外已是阳光明媚,而车子正行走在一条窄窄的充满碎石的公路上,右侧是湍急的水流,而两侧均是巍峨的山峰。
车子又开了个把个小时,停了下来,总算抵达目的地了。下车后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零七分,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遂先去体验一下虎跳峡的惊险。
只见百米峡谷中,礁石林立,水流湍急,惊涛拍岸。从和导那里得知,中虎跳江面落差甚大,其中“满天星”礁石区是这里最险的地方,而关于虎跳峡名字的由来还有一个故事。传说那时候丽江统治者木老爷富极一时,身边有不少能人才子。其中一个算命先生,告诉他此生能大富大贵,但死后却无棺材可用。木老爷闻之大惊,从此在他所要经过的任何地方,每隔十里地就放置一口棺材以和命运作抗争。一日,天气极好,木老爷心情极佳,骑着自己的坐骑--一头老虎,沿金沙江边走去。江水汹涌澎湃,江岸风景如画。人虎到了一个较狭窄地段,老虎纵身一跃,往江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跳去。老虎着落了,木老爷却再也没有和虎同时着落,而是早已掉入了滚滚江水中。虎跳峡由此得名,而老虎落脚之石此后名曰虎跳石。
简短驻足留影之后,我们便向烧烤地点走去。中午的烧烤较为普通,但非常实惠,年轻的老板看上去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做生意甚是厚道。胡乱填饱肚子之后,开始朝今天最主要的景点——观音瀑布进发。由于昨晚下来一夜雨,山路有些许湿滑。没走多久,就有人开始喊累了,没办法只好停下来休息。并不算长的山路,中间休息4次,足足走了2个小时才走完。不过,也难怪,毕竟整个团队女多男少,劳动力严重不足,很多东西都要女生自己扛。
观音瀑布并不大,但湍急的水流在瀑布前冲涮形成一个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深潭,潭水深不见底,并泛着阴阴的绿光,让人不寒而栗。水流的冲击声响彻山谷,飘散在空气中的水滴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一条变换的彩虹。瀑布周围湿润的空气显得特别清凉,甚至有几分凉意。
在观音瀑布跟前一番合影休整之后,和导向我们喊话,让我们赶紧起身前行,争取在晚饭之前赶到中途客栈。我右手撑地,拍着从地上起来,无意间瞥见一旁的阿发还坐在原地,正两眼无神地看着YY。我不由心说,呦,这一路都这样无地看着YY,难道你小子对她有意?
看着阿发还没有挪动的迹象,我拍了拍他的肩头说:“走了!”
“哦~哦!”他回过神,边起来边说道。
崎岖的山路绕着观音瀑布右侧而上,边走还可边从不同角度窥探瀑布的容貌。窄窄的石阶容不下两人并行,于是我们一字排开向上。不知怎么的,我走在队伍末尾,阿发走在在我前面,由于高度的差距他那矫情的翘臀恰好在我面前,而且一晃一晃,煞是令我困窘,真想把它一脚踹了。不过,走在有些许湿滑的石阶上我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而阿发前面的恰是YY,不由心想,今天真是巧得可以啊!
正当我为阿发翘臀困扰之时,余光瞥见右前方不远处的树上似乎有个黑影。还没等我定神细看,只听得YY,“哎哟”一声,身子向左侧的悬崖倒去,而下方便是瀑布冲刷出的深潭。千钧一发之际,阿发见势上前一步拉住YY的右手,将其往回一拉。但也许是因为用力过猛,刚将YY拉回,阿发脚下生滑,失去了平衡,我连忙用左手勾住阿发腰际的皮带,无奈左手无力,脚下生滑,我也被带了下去。
我的左手还死死抓着阿发的皮带,右手在空中慌乱地寻找着可以抓附之物,面朝上摔了下去。瞬间,我感觉整个胸口被掏空了,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而呼吸仿佛也随之消失,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突然,我的腰被树枝顶了一下,全身为之一振,振开了我紧抓着皮带的左手,还没等我有所反应,我的身子继续向下落去。我闭上眼放松全身迎接着死神的拥抱。
突然,我感到右手手臂生疼,身子在空中一顿,睁开眼,一只手正死死抓着我的右手腕。手臂的主人身着白色蒙面服,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正倒挂着攀附在山崖上的树枝上。那双眼睛中似乎饱含着泪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正当我们四目相对之际,耳边突然升起一道劲风,有什么东西擦着我的脸飞了过去。随即那张白布下的脸发出一个闷声,抓着我的手开始打滑,我再度下落。
有人说当人遇到危险的时候,由于大脑的特有反应,你会感到时间仿佛放慢脚步,世界在你眼前变得缓慢。在那一刻,我感到周围的世界开始变慢,我可以将山崖上那一个个模糊的身影看个遍。当然我也有时间再去看那白衣人一眼,那一刻,我似乎看到殷洪的液体从白衣人的右臂中流出,染红了素白的服装。接着,我看到蔚蓝的天空,这也许是我这辈子看过最蓝最纯净的天空了吧。此时,我的耳朵似乎失去了听觉,除了“嗖嗖”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后背又是一阵剧痛,接着疼痛传遍全身,冰冷的水流迅速将我吞没,我竟没有挣扎,身子缓缓向潭底沉去,口鼻中无助往外地冒着气泡。我的眼镜在刚刚与潭水的冲击中早已不知去向,我迷惘地望着透过潭水越来越暗的阳光,视线开始模糊。在我失去知觉前,我似乎看到一个影子,如美人鱼般朝我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