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娘的都市田园 第一百八十章 财产

作者 : 红粟

第一百八十章财产

顾爽很疑惑,这是谁招惹到老爷子了?这几天不是一直都挺乐呵吗?

想着,顾爽将目光转向旁边的陈叔,陈叔看了郑老爷子一眼,给顾爽比了个口型:养老院!

咦?养老院怎么了?

顾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麦子嫂那几个人,难道说那几个人慢待老人们了?

这是她一直担心的事,毕竟,这个时代,农村里年轻人愿意伺候老人的不多,尽心尽力,像顾爽要求的那样,伺候老人们日常起居甚至洗澡这些事的就更不多了。麦子嫂毕竟年轻一些,怕脏怕累也是很有可能的。

脑子里转过几种可能,顾爽也没办法丢下郑老爷子跑去养老院核实,看样子,陈叔也不可能将正生气的老爷子丢下,单独出去给她解释什么。

唉,罢了,有什么事还是问当事人吧。也只有问郑老爷子,才能更准确地知道他在生谁的气!

扯开一个笑脸,顾爽走到郑老爷子身边坐下,拉着郑老爷子的手臂,笑道:“老爷子,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啦?”

郑老爷子闻言,抬头瞪了顾爽一眼:“咋,嫌我回来吃饭了?”

呃,果然正在发火的人都不讲理,不管曾经是老将军还是普通老农。

顾爽扯扯嘴角:“哎呀,爷爷您这是怎么说的啊,我刚刚还去养殖场要了一只青山羊回来,准备中午给您做羊肉饺子呢,您这么说,可是委屈我了呢!”

这番话落下,郑老爷子脸上的怒色似乎淡了些,却被更浓重的无奈代替,长长地叹了口气,拍拍顾爽的手安慰道:“好,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不孝顺的孩子……”

不孝顺的孩子?此话从何说起啊?

顾爽又瞥了陈叔一眼,也没看出什么来,只好回头又开始从郑老爷子嘴里套话:“爷爷,您知道我孝顺还那么刺我……”这句话,顾爽说的很委屈,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嘴巴还学着宝宝撅了起来,气鼓鼓的!

“嗬,你这丫头,说你一句还没完了!”郑老爷子一巴掌拍在顾爽的手上,佯嗔道。

不过,顾爽却看到老爷子脸上的郁色,被她这么一番搅合淡了不少,心下稍安,又低声嘟哝了一句:“您那样冤枉人,还不让人诉诉苦啦……”

“嗤,你这丫头!”郑老爷子被顾爽搅得终于忍不住嗤笑着又呵斥了一声。

“爷爷,您还没说,您今天咋没留在那边吃饭啊?我可是知道,那边儿今天中午也吃好的,好像是炖的鸡汤吧?”顾爽装糊涂。

“哼,还吃饭,吃气就吃饱了!”果然顾爽一提养老院,郑老爷子的脸就又拉下来了。

“哈,吃气?是哪个?是许爷爷还是马爷爷……哈,不是二嬷嬷吧?”顾爽一脸吃惊道。

“别浑说!”郑老爷子斥了顾爽一声,又叹口气,道,“那些老兄弟老姐们哪能给我气受?唉,我自以为见识过不少了,可没想到,今天我才算知道,什么叫没脸没皮,什么叫人不要脸……”说到这里,郑老爷子卡了壳了,想不起接下来怎么说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顾爽接着道,不过,她却没有丝毫的怯懦,立刻问道,“爷爷,是哪个人能得到您这么高的评价啊?啧啧,能得到号称常胜将军的老爷子称为‘天下无敌’,那该是何等荣耀啊,这个人也一定非常厉害吧!”

“哼,确实是厉害,简直是禽兽不如!”郑老爷子气哼哼道。

顾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老爷子虽然有时候爱开玩笑,甚至还会使使小性儿,但还从没听他老人家这么严重地评论过人呢!

禽兽不如?那该是多么严重的行为才惹得老爷子给了这么个定语啊!

“爷爷!”顾爽叫了一声。

郑老爷子气哼哼地瞪了顾爽一眼:“眼睛瞪那么大干嘛,难道我说的不对?”

顾爽很无辜地眨眨眼,她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哪里知道对不对啊?

不过,这话她可不能现在说,不管咋样,也得先顺着老爷子说,消了气再慢慢聊:“呵呵,爷爷,您最厉害了,怎么能说的不对?既然那人惹得您这么生气,一定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人神共愤的事情了……”

您说得对,但顾爽也隐晦地说明了自己不知情……

果然,郑老爷子听明白了,用眼角瞥了顾爽一眼,那眼神……哦,全是鄙视,顾爽都很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小样儿,就你那点儿道行还和我耍心眼儿?

顾爽很郁闷。

正郁闷着呢,就听郑老爷子自动开口道:“你接那些老人进养老院,可能了解过他们的背景和关系?”

背景?关系?这话搁在官场上来说,很正常,不过,说到那几个孤寡老人……这词儿用的是不是有些不是地方啊?

看着顾爽茫然的神色,郑老爷子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这丫头做事还不够周全!善心是好的,做些善事也是好的,但有些时候用的不是地方,或者用的方法不对,善心也能办成错事!”

“嗯,嗯!”这句话顾爽还是理解的,不过,让她疑惑的是,这和那些孤寡老人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些孤寡老人有人并不愿意进养老院?呃,那些人之前的情形顾爽都亲眼见过,相对于那种衣食无着,病了都没个人知道的情况,养老院的条件好不少吧?那些人怎么会不愿意?

“爷爷,难道是,那几位老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顾爽试探着问。

“唉,那些人本来衣食无着,老病无依,你能建养老院给他们养老,那几个服务员也好,热情、大方、勤快,对老人们也尊敬……怎么都比她们原来的生活强,他们怎么还会不满意!”

顾爽急得直想摇摇老爷子,让他直接说出缘故来,这样吊人胃口,很不够意思啊!

老爷子瞥了一眼急得只差抓耳挠腮的顾爽,接着道:“可是,那些人并不是一个人啊,他们还有亲戚、晚辈……虽然你看不上他们那些破房子、破东西,但有人看得上啊……”

“亲戚?还晚辈?”顾爽惊讶道,“他们要是有亲戚,有晚辈,又怎么可能任由她们落到那种地步?爷爷,您不知道,年前我去给老人们送年货,许爷爷生了病躺在炕上,好几天没吃饭,都没个人问一声,若不是我去,真不知道会怎样!”

顾爽有些生气了。

郑老爷子一看她这样,反而顾不上自己生气了,拍了拍顾爽的手道:“原来不但没啥好处,还要花钱受累,那些人自然不会出面。可现在不一样啦,你将老人们接了来,他们家里的房子东西还在啊?即使房子东西破旧的不值啥,不是还有宅基地吗?”

宅基地?

顾爽愣了一下,下一刻就怒了,眉毛倏然竖了起来,问道:“爷爷,是哪个?”

郑爷爷认识顾爽也有几个月了,顾爽说话都从没大声过,更何况这样发怒的样子!这样的怒气勃发,竟让郑老爷子有些不敢置信了!

原来这丫头并非没有火气,只是一贯的涵养好,不显露罢了。没想到,为了那几个老人,竟勃然大怒了。

‘过,这样的性子,敢爱敢恨,爱憎分明,我喜欢!’郑老爷子暗暗点头道。

顾爽一怒,郑老爷子反而不生气了,他哈哈笑着,拍拍顾爽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慢悠悠道:“你还真以为你爷爷老啦,啥事儿都管不了啦?”

“呃,爷爷……我可没这么想!”郑老爷子这么说让顾爽意外之后,很快表白澄清。

“没那么想?没那么想你这是要去干啥?”郑老爷子却瞪了她一眼,“不过是几个笑泼皮无赖,哼,虽然我老了,那么几个东西,我还是能收拾了的!”

“嘿嘿,爷爷是谁啊,收拾他们,那是抬举他们!”顾爽立刻笑眯眯地拍了一句马屁。

“少拍马屁!”郑老爷子又白了顾爽一眼,但脸上的得色,却还是很明显的,“你放心吧,二嬷嬷那几个侄孙已经被我收拾了,再不敢生事儿了……我气的是,这么不孝的人,那些人竟没有多少意外……唉,在之前,还不知道他们受了什么罪啊!”

哦,原来如此啊!

顾爽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这下劝解起来更有针对性了,她给郑老爷子顺着背道:“爷爷,您和我说说,怎么收拾的那几个无赖呗,也好让我学学,若是将来有人欺负我,我也能用得上!”

郑老爷子横她一眼,干脆起身,朝着厨房走去:“我还是去看看羊肉饺子开包了没……我包饺子的技术可使很不错的!”

“爷爷!”顾爽在后边不甘地叫。

郑老爷子的脚步停都未停,不过,陈叔还是看到,老爷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眼看着郑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顾爽和陈叔交流了一个眼神,陈叔笑笑道:“还是三少夫人有办法!”

顾爽贼贼的一笑,凑过去,小声道:“陈叔,你和我说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爷爷用了什么办法?”

“呵呵,三少夫人,事情经过老首长都说了,至于办法……三少夫人知道事情已经了解了就行了!”说完,对顾爽笑笑,也追着郑老爷子去了厨房。

顾爽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感情,这俩老头儿逗她玩儿呐?!

好吧,既然这事儿老爷子已经处理了,她也就不那么好奇了。但宅基地的事儿,看来她要督促几位村长尽快处理了。

上午的事儿,吃过一顿美味的羊肉饺子后,老爷子似乎就丢到脑后去了。

午休起来后,就带着宝宝又往外走。

顾爽去看了一遍鱼苗,又去培育温室转了一下。

今年的牡丹花型大,花色艳丽,比之去年更胜了一筹。不知不觉又走到卡鲁拉藤跟前,坐到卡鲁拉藤交织成的秋千上。

脑子里,顾爽琢磨着,今年早点儿下手培育牡丹花苗,还有芍药,虽然没有太超凡的品种,但经过一年的培育,引进芍药品质也提高了不少,过几天开花之后,就可以根据花型花色选择培育母本,等到八月份,植株的生长渐渐减弱下来之后,就可以进行剪枝扦插栽培了。

这么想着,顾爽又突然想起了从交易会上买回来的那株醉芙蓉,还有那株至今未确定品种的花卉……

她精神一振,从卡鲁拉藤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脚下熊熊的大脑袋,直奔栽植着那两株植物的地方。

醉芙蓉,是木芙蓉的一种。

又名芙蓉花,拒霜花、木莲、地芙蓉。属于锦葵科、木槿属,同属的著名花卉还有木槿、扶桑。三者的花朵都大而艳丽,为常见的园林绿化花木。不同的是,扶桑的一片颜色较深,叶片小,而且,扶桑的柱头长长地探出花冠之外,非常明显;木槿的叶片较大,颜色比扶桑稍淡一些,花柱短;木芙蓉在三者中叶片最大,颜色最浅,带一点儿浅灰绿色,花型却是三者最大的,而且,多为重瓣花。

历史上,五代后蜀的皇帝孟旭为了讨自己爱妃花蕊夫人的欢喜,在成都城内外遍植木芙蓉,花开时节,‘四十里如锦绣’,成都因此得名‘芙蓉城’‘蓉城’。

顾爽走到近前,首先看到那株芙蓉花已经足有一人多高,茂盛非常,巴掌状的叶片,层层叠叠,葱绿喜人。

看到它,顾爽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感觉到的那些断续的句子: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这句诗,就是当年孟旭的爱妃,后来又被赵匡胤杀死的花蕊夫人写的。

顾爽也是基于这句诗,当时判断出这株花的品种。

花蕊夫人,木芙蓉!哦,不!应该是木芙蓉中最珍贵的一个品种,因花开时节,颜色从早上的洁白,渐至加深成粉色、玫红、再至血色……恰如美人醉酒颊染红晕,因此被称为醉芙蓉!

去年,这株醉芙蓉已经开过花了,只可惜,当时顾爽去了**,没能看到醉芙蓉的美丽。天天忙忙碌碌的,顾爽也没注意到它。

等到再次站在这株醉芙蓉的旁边,顾爽不由又想起花蕊夫人的那句诗,心头的疑惑又起,醉芙蓉虽然为木芙蓉中的名品,但毕竟算不上的什么珍惜花卉,现在好多园林、甚至街道旁,都能看得到醉芙蓉的身影。

但是,能够和顾爽交流的本来就极少,偏偏还是一株絮絮叨叨只重复着一句诗的醉芙蓉,再看它那粗壮虬结的根茎部分,还能判断出,这株醉芙蓉一定是年份久远了,那么,顾爽不由地会想,这株念叨着花蕊夫人诗句的醉芙蓉,与花蕊夫人又有什么关联吗?

再一次,顾爽的手抚上醉芙蓉的枝条。女敕女敕的枝条触手微凉,很快,顾爽就感应到:“……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保元……”最后两个字--‘保元’,非常慢,却又连贯在一起,还带着丝丝的幽怨……实在是让人头皮一阵阵发麻!

呃,让顾爽吃惊的是,这一次,她居然又感应到了一点点新的东西,除了那两句诗,还多了两个字‘保元’……而,这两个字,若是顾爽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后蜀皇帝孟旭的字!

后蜀皇帝孟旭投降之后,花蕊夫人写下了那首著名的《述国亡诗》,再后来,花蕊夫人是被赵匡胤掠到东京(汴梁,也就是现代的开封市)后,才被杀死的……

顾爽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设想,这株醉芙蓉曾伴在贵妃花蕊夫人身边,‘亲眼目睹’了花蕊夫人在后宫中闻听孟旭投降,悲愤之下写下了《述国亡诗》,再结合醉芙蓉那声‘保元’的语气,可不恰恰是花蕊夫人吟诗之后,含悲带愤,又饱含着幽怨的情态吗?

后蜀是965年亡国,那么,若真的是那个时候的醉芙蓉,至今那可是足足千岁有余了!

千岁的花木没有吗?有,据说还有唐代的梅花呢。可毕竟经过千年的历史变迁,这些古木大都凋零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别说唐代留存下来的花木,即使宋代、元代,搁在现在也都成了小心护持的宝贝了!

更别提那些古树大都病病歪歪,甚至只剩下一截枯干的枯树罢了,哪有她眼前这株醉芙蓉,这等的生机勃勃,蓬勃昂然呢?

呃,算了,这件事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测,那就先搁下,待花开时节再看过吧!

将这株木芙蓉和其牵扯出来的纷飞史事搁到一边,顾爽又走了几步,来到了那株无名花近前。

这株花刚买回来的时候,只是一截粗壮的树干,几乎没有枝桠。因为树皮颜色和皮孔形状颇似柳树,而被许多人误会。买回来之后,原本的树干并没有萌发,反而是在根部再次长出了一株小苗。经过确认粗壮的树干已经干枯之后,顾爽也就将那段树干锯掉,转而专心地培养这株小苗。

小苗木质,目前的样子已经初具了一株小树的形态。枝桠茂盛,叶片葱郁,如同那株醉芙蓉一样,已经几乎看不出沧桑岁月留下的痕迹了。

当时初次接触这株植物的时候,顾爽感应到的是‘……劫……遇顾……主。’

后来,这株小树萌发,顾爽一次次地感应,试图想要确定这株植物的品种,但那句话是全了,‘历劫不死,遇顾为主’,顾爽窃以为,看来这株树是定当该是自己买下的,只是,从这句话中,顾爽却仍旧无法判断这株植物的品种。只是,从叶片上来看,形状倒是与木芙蓉有些类似,但色泽却碧绿晶莹透亮的多,绝非醉芙蓉那种带着灰色的浅绿。

在两株植物旁转悠了好一会儿,顾爽也没有什么收获。只要细细地记了两株植物的高度、胸围什么的,转而去看一线雪的母株了。

当时,买一线雪的时候,还有一株附生的小树,不过因为两株树缠绕的很紧密,顾爽是按照一棵树的价格买下来的。回来后,主树干生长旺盛,采下的女敕芽儿制成了‘一线雪’。而另一株小树经过一年多的生长,却几乎没什么起色,仍旧瘦瘦小小的。顶部的枝桠也只是那么细细弱弱的两三根,叶片倒是也很翠绿,但因为数量太少,顾爽一直没忍心下手。

若是这两株树生长的没有这么紧密,顾爽早就把它们拆开,各自分植了,很可惜,这两株树得到的时候,不禁根部紧密地契合在一起,就连茎干也是紧紧地缠绕在一起的,若是硬生生分开的话,恐怕只有动用刀锯了,那样的暴行,顾爽实在下不去手。更何况,现在一线雪可是顾爽心中的宝贝,让她拿着刀锯向一线雪下手,她是真舍不得。

顾爽的手抚上细小的附生茶树,一股淡而悠远的清香仿佛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不自觉地就放平了心境。

手从小树上拿开,顾爽突然起了一个念头,一线雪的扦插已经获得成功,那么这株小茶树会不会也可以扦插?

这么想着,顾爽仔细地选了一根极细小的枝条,剪了下来。

这株枝条只有十几厘米长,是去年的此生枝,直径可能也就四五毫米,弱弱的,顶着十几片碧绿的叶子。顾爽拿着枝条兴冲冲地拿来太岁水,将枝条浸泡进去。原来她扦插一线雪的时候,都是浸泡两到三个小时后再实施扦插,这株小树容不得她多次祸祸,她也就格外小心,干脆捧着这段茶枝回了房间。浸泡一夜,明早再来扦插,成活率应该能更高一些!

在培育室里转悠了半天,就收获了一个小小的茶枝,顾爽却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将插着茶枝的瓶子送回自己房间放好,略路收拾了一下,换上进温室的衣服,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上午的事儿,虽然郑老爷子说已经处理了,但还是给顾爽提了个醒。她要尽快督促那几个村长,将几位老人的宅基地处理完。也就省的还有什么人跟着眼红闹事。

顾爽打电话,叫麦子嫂去通往村子的路口等自己。

村子里的情况她毕竟不太熟悉,叫上麦子嫂,她彻底地了解一下情况,也好和几个村长交涉。万一遇上不长眼闹事的,她也好有话说。

等顾爽到了路口,麦子嫂已经等在了路边。

顾爽停了车,让麦子嫂上了车后,车子再次向前驶去。

“今上午是怎么回事?”顾爽也没客套,开口就直接询问道。

“唉,还不是那个瞎牤子不懂人事儿……”麦子嫂叹口气,愤愤道,“二嬷嬷自从年轻就是个利索人儿,也曾经有个儿子,但二十多岁刚刚结婚就意外死了。刚娶的媳妇儿也没守住,不到一年就走了道儿了(改嫁)。那时候,二爷爷还在,亲戚们就劝着老两个过继个儿子养老。当时,因为二爷爷有点儿手艺,家境还好,好多人就拱着想将孩子送上门去给老两个做儿子。二爷爷千挑万选,挑了父母早忘的瞎牤子。为了这事儿,还和亲戚们闹了不少矛盾。那些亲戚们生气二爷爷两口宁愿要孤儿,也不要他们儿子,都眼红又气愤,却还是没能拗过二爷爷。瞎牤子被收养之后,那些亲戚们也就和二爷爷、二嬷嬷断了来往。当时瞎牤子已经十岁了,刚刚过继过去的时候,还算好,对老两个也算孝顺。可没过几年,二爷爷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也去世了。因为给二爷爷治病,二女乃女乃将家里的底货儿也掏净了,这样,等二爷爷去了没多久,瞎牤子就变了嘴脸,跟着村子里那些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经常回家逼着二嬷嬷要钱,后来有一次,为了二嬷嬷没给他钱,竟打了二嬷嬷一耳光,并离家出走了。二嬷嬷气不过,亲戚们也没人管,她只好找了村长,断绝了和瞎牤子的关系。因为二女乃女乃也没了啥家底儿了,瞎牤子对这件事也没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也没再去找二嬷嬷晦气,却也再没养过二嬷嬷一天。唉,没想到,今天又跑了来闹事……”

听了麦子嫂的叙述,顾爽这才恍然,难怪郑老爷子被气成那样儿,原来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货色!

自从那天顾爽亲自扶着二嬷嬷认房间,又去吃饭,顾爽就对这个干净利落的老太太颇有好感。虽然身体已经非常老弱,但身上却仍旧收拾的干净清爽……这就说明,这位老太太也是要强的性子,只可惜啊,心强命不随,偏偏儿子、丈夫双双早亡,养个养子,又偏偏碰上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

略一思忖,顾爽又道:“麦子嫂,你可知道,当时二嬷嬷断绝与瞎牤子的母子关系时,可曾写过什么书面材料?”

麦子嫂摇摇头道:“农村里过继儿子,很少有写那种东西的,一般不过是找几个威信比较高的人做个见证,把事儿说开就完了。虽然那时候我还没嫁过来,但想来二嬷嬷老两口过继瞎牤子做儿子的时候,也没什么书面证据。”

“哦,是这样……”

既然收养的时候没有书面证据,那么断绝关系的时候,有没有书面材料还真是没有什么关系了。

顾爽又问,“当年的村长是谁?你带我去见见。”

“当年的村长是满囤爷,我带你去。”麦子嫂对这个倒是知道的,立刻答应下来。

王满囤从承包责任制开始,就担任王家营子的大队书记,一直干了将近二十年,这才有现在的新村长接替。虽然已经卸任多年,但在村子里的威望却仍旧很高。

顾爽跟着麦子嫂走进王满囤家的时候,院子里一个身材干瘦,面色红黑的老人,正拿着锄头在侍弄一块小菜园。

老汉的头发眉毛已经几乎全白了,身上只穿着一条黑色长裤和一件白衬衫,挽着的裤腿上沾了些土,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农形象。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人,顾爽有些无法将他与那个掌握全村大权二十年的强势村支书联系到一起。

但是,麦子嫂一开口,也就确定了这个老人的身份:“满囤爷,您忙着呢?您今年打算种点儿啥啊?前几天,俺家得了一些哈密瓜种,据说种出来的瓜,又香又甜,您要是种,我过会儿给您送几粒来!”

王满囤老人扶着锄头直起腰来,看向麦子嫂笑笑,笑容慈祥温暖:“那就麻烦长东家的了!”

“满囤爷,您这话我可不敢受!”麦子笑着,看王满囤的目光看向顾爽,连忙笑着介绍道,“满囤叔,这位是天泽公司的老板顾总。”

“我叫顾爽,满囤爷叫我顾爽、小爽都行啊!”顾爽笑着向王满囤点头致意。

王满囤笑呵呵地道:“原来是顾总啊,我知道我知道,顾总给咱们四个村子盖学校,又把那几个老姐姐老哥哥接了去养着,我王满囤佩服啊!”

说着,王满囤将锄头放到墙根上,从菜园子里走出来,招呼顾爽和麦子嫂进屋:“顾总啊,进屋坐!”

顾爽笑笑,也不再客气,跟着王满囤走进屋门,一个老嬷嬷从里屋里迎出来。

麦子嫂立刻叫道:“满囤女乃女乃,您在家里忙啥呢?”

老嬷嬷笑道:“给你满囤叔做了双鞋,买的鞋子他总说穿着不得劲儿!”

“哎呀,女乃女乃您这么大岁数还能做鞋,说明您眼明心亮啊,我这年轻的都没法比呢!”麦子嫂笑呵呵地说着。

顾爽已经跟着满囤叔进屋在椅子上坐了,听到麦子嫂的应酬功夫,真真是佩服啊。你看看人家,什么话都能接上两句,还能说说笑笑的那么热闹,她就来不了这一手,有啥说啥,说完再就没话可说了!

“别光顾着说话,去沏壶茶来!”王满囤指使自己的老太太。

麦子嫂连忙笑道:“有我在,哪能让满囤女乃女乃动弹,我去,我去!”说着,已经跨出屋门,径直去厨房了。

顾爽见此情形,更是佩服不已。

王老嬷嬷比较温和,嘴角挂着温温的笑,顾爽看她转过目光来看自己,站起来和老嬷嬷打了招呼,老妈妈转身进屋,很快端出一盘瓜子糖果来,放在顾爽旁边的桌子上,就又掀帘子进里屋去了。

“顾总啊,你今天来找我老头儿,是不是为了上午瞎牤子的事儿啊?”王满囤开口直奔主题。而且,一语中的,这才让顾爽感觉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朴实憨厚的老人,曾经掌握村支书大权二十余年。

顾爽也喜欢这种爽爽利利的谈话方式,笑笑道:“是啊,满囤叔。”

“说起来,我建养老院,接了几位老人去赡养,并非图谋什么……那宅基地卖的钱还有几位老人在村子里的补偿款,我原本就和几位村长都说好了,都交给老人们自己,万一我想不到的事情,他们有钱傍身,也方便些。只是,我想的太理想了化了,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说到最后,顾爽不禁摇头苦笑。

看着顾爽脸上苦涩的笑容,王满囤也在心里感叹。人家本来只是发善心行善的,没想到会惹到这种麻烦……唉,其实,她还不知道,这事儿并不是瞎牤子一个人的事,那瞎牤子不过是被人撺掇出来当了枪了。

这件事,若非顾爽找上门来,已经卸任好几年的他,为了避免村干部们多想,本来是不想掺乎的。

可见了顾爽,听她说的这么实诚,王满囤怎么也没办法再让自己装不知道的了。不管怎样,人家非亲非故地能想着村子里的人,带着大家伙儿挣钱过好日子不算,还想着孩子和老人们……在这个社会里是多么的难得。

这样的孩子,值得他出头。这份善心,也值得他出面维护。

“那瞎牤子也就是耍耍横,闹不出啥大故事儿。”王满囤说了一句,劝慰了一下顾爽。

顾爽抬头对老人一笑:“嗯,满囤叔说的对,我也知道,您放心吧,我既然已经建了养老院,就不会半途而废的。等第一批老人适应了,我很快就会安排第二批老人入住了。”

“好,好,那就好!”王满囤连声点着头,又对顾爽道,“瞎牤子那里你不用担心,当年二哥和二嫂子收养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是证人;;再后来,二哥去世,那个畜生虐打二嫂子,也是我做的主,给他们断绝的母子关系。这件事,我会作证的,瞎牤子也就是瞎蹦跶,翻不出啥大浪来。”

“那就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顾爽心中放下一件事,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麦子嫂端着茶走了进来,看到两个人的表情,知道两个人谈的投契,也暗暗放下了心,笑着道:“满囤爷,还是您整治的灶台好用,一会儿就把水烧开了。”

“长东家的,你这是诳着我去给你们家盘灶台还是咋地?”事情谈妥了,王满囤也开了个不过分的玩笑。

“嘿嘿,满囤爷,我哪敢啊!”麦子嫂,给王满囤和顾爽沏了茶,又给屋里的满囤嬷嬷送进去一杯,一边儿忙乎着,还一点儿不耽误说话。

顾爽端着茶杯,很高兴地问:“听着,满囤爷的盘灶盘炕是一绝啊?”

“哪里……别听长东家的瞎咧咧。”王满囤立刻否认。

麦子嫂却道:“满囤爷,您老再谦虚也白搭,咱们四里八村的哪个不知道,您从年轻的时候盘炕就是一等一的好手?您盘的灶炕,可是能少三十年不用修呢!”

“三十年?好厉害!”顾爽感叹一声,转而对王满囤道,“满囤爷,我正盘算着给老人们盘上火炕,过冬了,老人们还是睡火炕舒坦。能不能请您老出山做做指点啊?”

看王满囤沉吟,顾爽又道:“满囤爷,您老放心,不用您亲自动手,您只在他们干的不对的时候给指点一二就行了。哦,这叫把头。我请您去给个把头儿,行不行啊?”

“这……”王满囤这人虽然已经从村支书位子上退下来好多年了,但还是不愿意太接近顾爽,只怕被别人说成攀附富贵。可今天见了顾爽,却实在觉得投契,而且,和顾爽有没有钱没关系,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实诚、懂事、踏实,加之顾爽说的又诚恳,让他一时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满囤爷啊,您不知道,我那里可是好多老人呐,不仅仅是二嬷嬷他们,我那边儿的种植园和养殖场里,好多老人,有市里的,也有咱们四个村子里的……您要是去了,指点他们几回,剩下的时间,也可以去和老人们聊聊天喝喝茶,有时候他们还下棋呢!”

顾爽这么一说,王满囤有些不敢相信了。

顾爽建养老院赡养孤寡老人是一回事,但养殖场、种植园里还有老人,那些老人还不干活光玩?那里有这样干的?时间长了,那些年轻的也不干啊!

王希贵和王长东都在养殖场上班,对情况很了解,一看王满囤满脸疑惑,麦子嫂笑着道:“您老不知道啊,那些老人啊每天都有一些活计,干完了,剩下的时间就很随意地聊天喝茶了,而且啊,人家好多都是城里的大干部退休呢,不是缺那个钱,只是喜欢咱们这里的青山绿水,摆弄摆弄花花草草,还能和老哥们老姐们说说话逗逗趣儿,乐呵着呢。我可是听说啊,有个老爷子的儿子可是大地产商,趁上亿的钱呐……”

一听这么个情况,王满囤稍稍理解了些。那些老人说是工作,其实就是疗养性质的。

顾爽笑笑道:“我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是这些老人们不嫌累,不嫌工资少,帮着我一步步走过来的……我从城里搬出来,这些老人愿意跟着,我也舍不得他们,就都带过来了。只要他们愿意,身体也允许,我是愿意他们一直住在我这里呢!人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家里这么多老人,那得多少宝哇,呵呵……”

说起老人们来了,顾爽脸上的笑是掩都掩不住了。看得王满囤满心惊讶的同时,却更加看着这个年纪轻轻就创下这么大一份家业的女娃子合心了。

“好!那我也去认识认识那些老哥哥老姐姐们。”王满囤看着顾爽合心,也不再迟疑了,一口答应下来。

顾爽笑道:“那,满囤爷,我可就回去等着您老了。您啥时候过去,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您!”

王满囤笑着摆摆手,“接啥,这么近,几步路,走着不多会儿就到了!”

“呵呵,那也好,您老去的时候,也带着满囤女乃女乃去,我那里的阿姨大妈女乃女乃也不少,让她们也认识认识!我妈也经常给我爸做鞋,满囤女乃女乃去了,还能互相交流交流经验呢!”说着,顾爽站起来告辞。

王满囤朝着屋里喊:“顾总和长东家的要走啦!”

王老嬷嬷闻声走出来,跟着王满囤身边一起送客。顾爽和两位老人笑着告辞,这才走出这个农家小院。

上了车,麦子嫂道,“四位村长想必也已经到了,我们回去正好和他们说说这事儿。”

顾爽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已经垮了下来。

现在国家虽说取消了农业提留和徭役什么的,每亩耕地还有一定数额的补贴。但是,像南市郊区的这四个村子,老百姓的日子仍旧不可宽裕啊。王满囤的家庭在村子里算是中游偏上的了,顾爽刚才注意了一下,除了一台二十五寸彩电,也没见其他的电器。

或许,这背后有农民惯性的消费观念在里边,有钱都攒着也不会享受,可也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来一个问题,农民们对自己的收入并没有太多的自信。他们和城里人还有很大差别,即使现在的工作难找,即使大学生找的工作也没有什么终身制这一说,但那些人却对自己的生活预期比较高,对于未来也比较有信心,更别提公务员、事业单位人员了,那仍旧是铁饭碗。可农民们打工,今年能挣十万,明年还不知道能挣多少呢……信心不足,才使得他们不敢轻易乱花钱,才拼命攒钱。

揉揉脑门儿,顾爽默默地思索着,铁饭碗无疑是不科学的。但她希望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最起码让自己公司的员工对生活更有信心些,相信,明年、后年,只会一年比一年好。

回到养老院,果然,四个村子里的村长都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人,则是天泽公司特聘法律顾问谈瑞林。

顾爽今天请这四位村长过来,是要补一个手续。

她要以养老院出资人的身份,和六位老人签订一份养老合同,合同中注明自己会做到那些,包括生活、医疗、乃至将来的丧葬,而且,老人们的财产顾爽也特别注明,全部由老人们自由支配,她和养老院方面,不会做出任何干涉;而另外一条要注明的则是老人们入院,完全是自愿的。四位村长来,是做一个见证人,也需要在每一份合同上签字。

将六位老人、三位员工、还有郑老爷子一行人,再加上顾爽、谈瑞林和四位村长叫到了一起。考虑到老人们并不都认字,谈瑞林将合同清楚地朗读了一遍,然后又询问过老人们,确定他们没有不明白的地方之后,就开始签字。

第一个签字的是二嬷嬷,老太太有模有样地拿着笔……只不过,她拿笔的姿势不是拿钢笔的,而是标准的握毛笔的姿势。

但她并没有立刻签字,反而问谈瑞林道:“谈律师,老婆子想问件事儿,我想将我那几间破屋和那些破烂儿都捐出来,可以吗?”

“阿姨,刚才我读的合同上标注的很明确,您入院之前的财产,完全由您个人自由分配,其他人或机构没有权利干涉!”谈瑞林很客气地向二嬷嬷解释。

“好,那我就把那些破烂捐出来!”二嬷嬷笑呵呵地说道,“我听说,顾总资助了五个家里穷读不起书的孩子,我这点儿钱就交给顾总,多了资助不了,一个也行,再不够,就算是我老婆子添上的搭头儿,多少的也算我老婆子尽一份心!”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露出惊讶之色。顾爽、谈瑞林,包括郑老爷子都是完全没想到。那几个老人和四位村长还有三个员工,则觉得很震撼,谁也想不到,二嬷嬷刚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居然这么大手,唯一的一点点财产--买宅基地的钱,就这么说捐就捐了!

当然,也说不定有人心底阴暗,暗暗月复诽顾爽收买人心,终于将老太太哄了,把钱骗过去了。可这么想的人却没想过,顾爽要是真计较这万儿八千的钱,就不会投资几十万盖学校建养老院了!

“嬷嬷,这钱您还是自己留着……您那份心,我替孩子们领了就行……”顾爽很感动,却实在不忍心接老太太这份钱,只能好言劝慰。

二嬷嬷笑得洒月兑,抓着顾爽的手道:“顾总,我厚着脸皮说句话。我把那点儿破烂捐出去,打地可就是今后跟定了你的谱儿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顾爽还能说什么,回头就给财务室下了个通知,养老院的六位老人,每人每个月发二百元钱零花。吴强那五个孩子,上小学期间,每人每个月发五十元,用于购买纸笔。上了初中后,每个月长到一百元。

有了二嬷嬷带头,其他五个老人也都全部附和。没办法,谈瑞林又现起草了一份捐赠委托书,让顾爽和六位老人签了,当然了,四位村长作为见证人,也都签了。

这些合同、委托书之类的弄完,老人们也都开开心心地或去休息,或去侍弄小菜园,或去看电视去了。

四位村长这才和顾爽商量六个老人的财产和宅基地的处理情况。

说起来,老人们除了二嬷嬷家里还像点儿样外,其他五位老人基本上都没有能用的东西了。顾爽就说,派人将老人们的东西都收拾过来,宅基地则有四位村长负责联络人员,定好时间,就在养老院这里拍卖,有意参加拍卖的人都要带好现金过来,当场拍卖,当场付款,当场签手续。

经过瞎牤子一闹,又看了六位老人的洒月兑大度,四位村长们或许也很有触动,并没有提出异议,和顾爽商定好拍卖时间之后,就回村通知联络去了。

顾爽看看时间,这一天晚了,就去和老人们说,第二天,她带人过来,陪着老人们回去处理家里的东西。

许大海老人笑道:“顾总啊,我那些破烂,您看着有要的就送人,没要的就扔了吧,我就不回去了啦!”

二嬷嬷笑道:“这老家伙脸皮厚的,你那些破烂要扔要送,你不回去,难道是想让顾总去给你弄吗?”

二嬷嬷在老人们中很有威信,她这么一说,许大海嘿嘿笑着,却不再说什么了。

于是,顾爽和老人们商量好,第二天吃过早饭就过来接他们。也让他们借着机会,回村子里和邻居们说说话啥的。

这边儿的事情处理完,谈瑞林自行离开,顾爽载着郑老爷子和宝宝一起回家。

郑老爷子一上车就笑呵呵地感叹:“没想到,我居然还不如一个农村老太太觉悟高哇!”

顾爽一听就知道老爷子是受了二嬷嬷捐财产的事儿感动了,笑了笑,也没说话。

宝宝靠着郑老爷子一起坐在后座,把着郑老爷子的肩膀,望着老爷子的脸道:“爷爷,觉悟是什么?”

“哈哈……你这小机灵鬼儿!”郑老爷子抱着宝宝亲了亲,然后解释道,“觉悟……嗯,就是一个人能够想到些什么……”

“哦?想到些什么……”宝宝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兴奋道,“我明白了!比如我想到吃冰淇淋,这就是我觉悟了!”

“噗……”

“哈哈……”

顾爽喷笑,郑老爷子则是有一阵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郑老爷子道,“小爽啊,我也想资助几个学生,你帮我安排一下,资金我让老陈给你划过去!”

顾爽吐吐舌头,俏皮道:“爷爷,二嬷嬷他们的钱我不忍心贪了,您老的钱我可保不准不给你贪了哈!”

“你想要什么去找卓然那臭小子,若是敢乱花我的钱,看我怎么揍那臭小子!”郑老爷子得意道。

顾爽脸色骤然一红,叫了声:“爷爷!”

扭回头去专心开车,心里却在月复诽,她终于知道那个坏小子随了谁了!

回到家里,郑妈妈和周老太笑呵呵地接着她们。顾爽看到顾妈妈使了个眼色,将郑老爷子和宝宝安顿好,悄没声息地溜进了厨房。

“妈,您找我啥事儿啊?”顾爽压低了声音,这情形,咋看咋觉得像搞情报的!

“小爽啊,今下午人家给送来蜂箱和剿蜜桶了,我和你阿姨偷偷放到车库里去了。”顾妈妈拉着顾爽走到厨房的角落里低声道。

顾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顾妈妈,然后噗嗤一声笑起来。

“你个臭丫头,笑啥啊!郑老爷子那么大岁数,再去爬山能成吗?可别累出个好歹来。若是老爷子真想养蜜蜂,改天让你爸去捉一窝回来也就够了嘛,可不能让老爷子去冒险……”顾妈妈怒斥了顾爽一声,接着给顾爽出起了注意。

顾爽笑笑,抱住顾妈妈的胳膊道:“妈,我早就想好了,去的时候,咱们开着车直到山脚下,然后,我、您、阿姨,还有我爸,咱们一家子都去。捉不捉蜜蜂倒是其次,我们就当去春游散心了!”

顾妈妈又瞪了顾爽一眼:“咱们这里花红柳绿的,不比哪里的风景都好,还去春什么游?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心眼儿就知道玩儿了!老爷子年龄大了,我可告诉你,万事可都要考虑到,一点儿差池可都不能出!”

“妈,您就放心吧!”顾爽笑着对顾妈妈和周老太道,“您和阿姨啊,多准备些好吃的就行啦。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用担心,都交给我啦!”

说完,看看炒好的菜肴,端着去餐厅摆饭了。

顾妈妈和周老太在后边看着顾爽轻盈的脚步,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顾爽这孩子,原来太安静、太沉默了,即使笑都掩不住眼里的一丝轻愁。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她们老姐妹俩在一旁看着,这丫头可是笑得越来越甜了,也恢复了一些年轻人该有的活泼劲儿……这种渐渐地转变,或许顾爽自己都没察觉到,但顾妈妈和周老太却都在为她高兴着呢!

顾爽端着菜出了厨房,立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郑老爷子和某宝。一老一少都高兴不已,虽然年龄相差近一个世纪,但两人脸上的欢乐,看在顾爽眼里,却同样值得欣慰和珍惜。

等顾妈妈和周老太走出来,老爷子已经开始在布置谁负责什么工具,怎么分工,怎么冲锋……

顾爽回头看看顾妈妈和周老太,无奈地露出了一丝苦笑。

郑老爷子这哪里还是去捉野蜜蜂啊,这简直称得上是一次高地攻击战了!

听他丝丝入扣的布置,一环扣一环地安排,顾爽已经开始为山上那些野蜜蜂默哀三分钟了!

刚刚摆好晚饭,门铃儿响,一名警卫员站起来,却被顾爽笑着拦下:“还是我去吧。”

郑老爷子一行人跟着顾爽娘俩、或者搭帮走还行,若是一个人去院子里,小大青和小小青就会冲上来,作势要咬,后边不远处就是大青和小青,另一边还有熊熊和一撮毛,连四只玄狐也狐假狼威地直呲牙,那架势,活像是面对入侵者!

被这几只第一次盯上,两个血气方刚的战士还不服气,还朝着小大青和小小青威吓,但大青和小青,以及一直与大青一家子不对付的熊熊、一撮毛都同时站起来,恶狠狠地盯住两个战士后,两个战士不得不执行三十六计的上上计,赶紧溜进屋了。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他们开枪或许还不用惧怕,若是不开枪,却要同时面对四条体型巨大的狼和狗的时候,即使他们也有些受不住!当然了,这些动物毕竟是顾爽养的,他们不能真的随便开枪,也是不得不被迫示弱的一个原因。

两个警卫员脸一红,谢了顾爽默默地走回去吃饭了。

顾爽走出房门,拍拍扑上来的小大青和小小青,抬头看向大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五官因为隐在灯影里看不真切,却看到两排雪白的牙齿,闪着微微的带着淡青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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