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这启国皇帝的寿宴临近,这皇城内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比平时更加的热闹繁荣。而奈不住性子的芽儿早早的一个人跑出来玩了,本来她还想着拉着倾兰一同,可是倾兰忙着她的鸢倾之天舞没有多余的时间,无奈之下她便一个人出了王府。
但是就算是她一个人也玩的很是不亦乐乎。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这只手捧着为倾兰挑的布匹,另一只手则是坊子里刚刚出炉的桂花糕,手臂上还挂着些有的没的小玩意,一脸笑吟吟的,累了就把东西扔给后面默默跟着她的暗卫。
到了中午时分芽儿也索性不回王府,打算去个小店解决一餐的问题。可惜这会儿几乎每家店都是人满为患,只剩下了只有有一定身份的人才可以进入的天香楼,模了模腰间挂着的王府令牌,芽儿仰首挺胸的进了这天香楼。
天香楼的小二倒也殷勤,一见是中翼王的令牌也就恭恭敬敬地将芽儿请进了二楼靠窗的位置,立刻上了一壶好茶,又一脸笑意的问着要什么餐点。芽儿随意点了几样,坐在一边静静地喝了一口茶,就听见了一些声音:
“知道吗?元国这次送给陛下的贺礼是十几位美人啊!听说个个都是国色天香!”
嘴角一扯,一群之徒。
“呐呐,见过刚刚走马上任的元封大将军没有?听说一副书生样!”
“不会吧,听说他一上任就是把八十万禁军狠狠教训了一餐!怎么会是书生模样?听说长得虎背熊腰,魁梧的不得了!”
“哦!”
放下茶杯,微微皱眉,一群无聊之徒。
“呐,我跟你讲一件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一挑眉,对这倒有了些兴致,微微侧过头看了过去,仔细听着。只见一名紫袍男子凑到另一名耳边,耳语了几句,听力不同平常人的芽儿可听得清楚明白——“中翼王要谋反了!”听着的那个男子,对着自己的同伴不屑的笑着,“切”了句,声音不大不小的开了口:“中翼王那个女流之辈能做些什么?陛下上任前,作为长公主的她可是为了一个男子就放弃了即位的机会,现在才反悔是不是太迟了?”
“况且我看那个中翼王也没什么大不了,封王之前也不见有多大作为,现在不还是一样吗?生个女儿也不知道丑美,更没有听过关于这个雅兰郡主的任何作为,在我看来不过就是待字闺中的小姐罢了。”
听到这里芽儿的脸色还不算太差,而那人反而越讲越兴奋,到最后大声的说了句“不过就是群没用的东西”。
“啪!”
芽儿手中的青花瓷茶杯脆生生的被她捏碎,茶水流了一桌,捡起片碎片,用力一掷,碎片深深插在了那人手指之间的缝隙中,惹得那人一声尖叫,更引得旁人纷纷看来,一束狡黠的目光也夹在其中,静静看着。
这时整个天香楼顿时间鸦雀无声。
那人循着碎片飞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便是一名挽着垂挂髻、瞪着一双水灵灵眼睛的靓丽少女,正想骂道却又想到能有这功力的必定不是一般人,于是便暗忍着怒气,质问道,“你是谁家小姐?在下是说错了什么话惹小姐发怒?”
芽儿冷哼一声,不屑的将脸撇向一边,在这皇城之中监视她的人不少,她不能暴露!何况,有人会替自己出气的。
然后便平地起了一道语气中仍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男声,“你倒是管不着她是谁家小姐。只是敢在这天香楼乱说话,你胆子倒是不小。难道不知道我这天香楼的规矩吗?”
男子应声看去,原来是一位穿着月白色衣袍、左拥右抱着一群美人的男子,那男子生着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嘴边似笑非笑的味道让这人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凉南王又兼天香楼老板的穆少凉么?一见是他,那人一下子便慌张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对穆少凉求着情:“小人初次来这天香楼,无意触犯了天香楼的规矩,还望王爷放过小人!”
穆少凉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那么,小人啊,你怎么刚才在这位小姐面前还做大人?”
那个“小人”立刻转向了芽儿,毫不犹豫的磕着头,“小人刚刚冒犯小姐,还望小姐饶命!”
芽儿瞥了一眼“小人”,又望向了穆少凉,做一脸无辜状,“这关我什么事?我只不过是手滑了一下。王爷啊,你别扯到我身上来了。”
穆少凉暗暗一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啊,这丫头!然后赶紧抛下美人们,走到了那“小人”的面前,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哎呀呀,这位公子,快快请起,我虽是,但这般大礼还是没有受过的。”说完,一脚将那“小人”踩趴下了,真正的“五体投地”了。
众人看着,又是想笑,又是不敢出声,都憋得实在难受了。
穆少凉还不罢休,一脚将那人踢开一边,冷了脸色,厉声道:“还不快滚!”
听言那“小人”就立刻乖乖听话的、标准的“滚”走了,那个同来的人见势不妙也赶紧脚底抹油一样溜走了。
芽儿看了一眼匆匆溜走的身影,好笑地说着,“呵,我第一次见有人溜得比兔子还快!”
穆少凉立刻笑吟吟的凑了上来,众人也开始回复之前的状态,该吃吃该喝喝。
芽儿与一脸笑意的穆少凉对视着,忽然义正言辞的开了口,“穆少凉,之前你为救倾兰姐而中毒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多谢了。”
穆少凉摆摆手,不在意一般地说着,“这点小事就不用谢啦。何况她还是我未婚妻嘛。”
摇摇头,芽儿起身俯视着坐着的穆少凉,淡淡的开了口,“还有,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立场。”然后不理一脸呆愣的穆少凉,挥手招来小二结账走人,东西也不吃了。
穆少凉看着芽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街上的人群之中,嘴角化开了一抹苦笑,连她都看出来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我的立场么?这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么?
倾兰……
口中轻声念着这两个似乎比天还要重的字,穆少凉的眼底滑过一丝丝的伤痛。
站在一旁的美人们面面相觑,到底是不知道是什么,是谁会让这几乎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的风流王爷这般心伤……
回到王府里,芽儿一把把还在练舞的倾兰拉回了房间,硬生生的将她摁在了凳子上,从桌子上一堆物件里找出一个红纸包着的盒子,递给了倾兰,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接着便开了口,“我见过陈凡申了,他一见到我就问我为什么要日明令,我当然没有告诉他,可是他又说如果能给他一个合理理由的话,他会交出日明令。明显是在试探我嘛,要这日明令还能干嘛?不就谋反吗?不过看样子他并不知道文凤儿在这里卧底的事情,更不知道文凤儿是皇帝派来监视他和你的人。你说他要是知道事情真相会怎么样?”
倾兰拆开手中的盒子,只见静静躺在里面的是一封信,听了芽儿的话又不免皱了眉头,“他如此聪明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呢?”
“只是对于文凤儿爱得太深了,失了自己,也宁愿置这天下于身后。”
“还有这么看来,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倾兰将信封拿了出来,上面不就是一朵水墨画的兰花么?自小与他相识,聪明如他,又怎会不知自己的心思呢?那一个酷爱一身白衣的倾城倾国的男子,那个闻识满天下的他,那个一直很是心疼自己的堂兄。
芽儿了然的点点头,看着倾兰将那封信拆开,展开,上面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夺”。倾兰嘴角一扯,为了给皇帝以及天下人一个交代么?他也是看重名声的啊。将那张递给芽儿,浅笑,“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芽儿接过那张纸,俏皮一笑,“这还不简单么?”忽然间又想起什么,“呐,倾兰姐,你知不知道新上任的元封大将军是谁?”
“莫启。听说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倾兰微微挑眉,“好像皇帝很重视他,亲自将圣旨送到他手上,这不就是在警告我八十万禁卫军已经做好准备了么?”
芽儿仍旧是了然的点点头,“八十万禁卫军,五十万白狼军,五十万赤燕军。我们才五十万日明军,五十万玄雀军,外加我的十万精英。能行么?”
倾兰微微沉了眼神,嘴角一挑,“五十万赤燕军会听他的话吗?赤燕令在陈亭手中,而陈亭也并非等闲之辈。若不是他的目的不纯,我这些人手白给他倒也无所谓。只要这个国家不被外姓人掌握在手中即可。”
“而陈亭要做的却是叛国,这叛国之事我还是做不出来!我也决不允许!”
倾兰的目光变得凛冽,似乎是要将那些不纯的心思用这比刀锋还要锋利的目光划破,语气之中也是令人生畏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