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某天一醒来,我的身边就不再是赵顼送我的雪兔,而是一具活生生的,男人的身体。
这世界好像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恶心。
我想起沈倩雯在看到小说中那些被蹂躏的人时总会对我说:“其实我不同情她们,恶心恶心就能习惯的。”
对,能习惯的。
吐着吐着就会习惯地,我躺在床上,安慰自己。
现在距离六点天亮大概还有四个小时,我将要做的这个决定绝对会影响我的一生。我努力睁大眸子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现在的意志力最为脆弱,几乎就要睡过去了。
寝室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隔壁床铺室友磨牙的声音,这种咬牙切齿的事情,我还从来没对谁做过呢。
我想,从今天起,张静就死了。
死在我心里。
从今天起,我就不是张静了,至于是谁,也都无所谓。
嗤笑一声,我干脆坐起身,下床打开台灯掏出纸笔给赵顼写信。
这几张信纸还是当年高中的时候我们一起买的,粉蓝色,带着淡淡的香气,他说每年的情人节都要用它给他写一封深情款款的情书才行。
我打开笔帽,工整地在第一栏写下赵顼两个字。
接下来要怎么开笔?我脑海里一片混乱,迟迟想不出来到底该说些什么。我突然想起沈凌自杀的时候他说过,如果他现在死了,那么我就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了。
呵呵。
他是多么地聪明,为一个人死要比为一个人活要容易几千倍。活着那么容易被世俗困扰,那么容易受各方面的诱惑,我们的爱情才刚刚发芽,就被现实给踩死了。
所谓最爱,也就是这一刻放在心上而已。我并不怀疑誓言出口的那一刹那他的真心,那一刻的他一定也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到老的人了,觉得除了我他谁也不想要。
可是很多时候给出的感动,都只是情绪的波动。
况且,爱情这东西会呼吸,有生命,总会寿终正寝。
想到这里,我轻轻写下:你爱过我吗?
接着便趴在桌面上,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泣不成声。
其实我一直在等他来找我,只要他像以前吵架那样带我去看烟花然后认真跟我认错,我一定二话不说心软原谅。看,我就是这么卑微,可是自从沈凌消失后,自从我们分手后,他再也没有找过我。
或许,他现在正满世界找沈凌吧,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我。
眼泪渗入信纸里面,晕开了。字迹变得模糊,我笑着擦了擦泪痕,把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就算留有遗憾那又如何,自尊是不能送去给人践踏的。走进洗漱间洗了把脸,我抬头看着镜子里脸色发黄,头发毛躁的自己,冷笑出声:“张静,你明白了吧,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
收拾好情绪,我又爬回床,静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