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扯开她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冤枉你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力地哭,我便不再问,只是用手轻轻安抚着她的肩。
好一会儿,啜泣的声音才慢慢缓了下来,我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她便拿起那把用先前那块掉出来的白布包着的钱,再次走进审讯室。
我只得愣在那里,心里的疑惑就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然而我能做的,只有等。
沈倩雯再次出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后面跟着几个警察,其中一个对着我们道:“今天就到这里,等结果一出来我就会打电话通知你们,你们先回学校吧。”
我云里雾里地就被沈倩雯拉出了派出所。
“喂,女人,他说的结果是指什么?”
她走在我身边,双手放在口袋里,没有搭话。
我一把拉住她,强迫她直视我的眼睛,“你倒是说话啊,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讲,我很担心的你知不知道啊?”
“你想知道什么?”
她一改往日的声调,嗓子嘶哑地厉害,我不由地放低了分贝,“那钱哪里来的?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她突然笑了,“我跟他们说我上面有人,他们就放我出来了。”
我也配合地松一口气,“哦,这样,这是吓死我了。”
瞬间,我按住她的肩,“你骗谁呢?一句这样的话就能让他放你出来?当我是三岁小儿?有什么我们不能一起面对的?嗯?”
“一起面对?呵。”她用力打掉我的手,背过身去,声音愈加温柔,“张静,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相信我吗?因为那钱是我用自己的身体在广州换回来的。若真是肖晓的钱,按照她经常让你们给她数钱的性子,上面是会有你寝室其他人的指纹的。现在他们,就是在取指纹。”
我瞬间有些站不稳,她的话像是沾了辣椒水的鞭子,使劲抽打着我的心脏。
在我和大伯聊天的时候,在我和玻璃看日出的时候,还是在我对赵顼耍小性子的时候,究竟是哪个时候,那个被我认定一定不会出任何事的沈倩雯,正经历着人间地狱?
“寒假的时候我就想好了,用那一个月的工资去批发些化妆品,咱们学校女生多。可是,呵呵,我猜得中这开头,猜不中着结尾。一下火车,我就发现自己的钱没了。当时的我万念俱灰,身无分文,手机也停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她转头看向我,“接下来的事,你还要听吗?”
我迅速摇头,冲上前去抱着她,这才发现她在发抖,很厉害地抖动,我几乎都要跟着颤起来。
这个时候除了抱住她告诉她我在,我竟不能再做些什么。
***
沈倩雯跟着我回了寝室,想必肖晓也已经接到了警察的电话,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萧条,“那我的钱去哪了,到底去哪了?”沈倩雯没有搭理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把钥匙放到我桌上之后,转身离开了寝室。其他四人皆上去安慰肖晓,我没有心思搀和一脚,而沈倩雯也需要静一静平复自己的心情,于是我打了个电话跟老周模糊地解释了一下今天早上没有上早自习的原因,然后爬到床上。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我不知道昨天她是怎么样克制自己对我强颜欢笑的,还有早上枕头上的水迹,是泪痕吧。
她是个大傻瓜,要不是发生今天早上的事情,我想她一定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一个人承受所有,不过,就算我知道了,又能为她分担什么呢?我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止不住地自己想象一切发生后她坐在某个地方抱住自己的膝盖咽呜的脆弱模样,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痛着。
肖晓的抽泣声和众人的安慰声交错缠绕着我的耳膜,我感觉此时的自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睡觉,于是又翻起身带上门走了出去。
肖晓那边我不打算再说什么,能够还沈倩雯一个清白就已经足够。
很久没有逛过学校了,A大并不是很大,从东走到西大概也就40分钟的样子。已是黄昏时分,校内点起了路灯,小道上没几个人,偶尔擦肩而过的也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我这才想起已经有一天没联系赵顼了,然而他的手机还是打不通。
赵顼,想起他的名字,心里莫名有了一丝暖意,自从沈凌的事情解决了以后,我们之间就变得风平浪静,这样的爱情正是我所期盼的。
突然,我脚步一顿,拔腿就往宿舍跑,直到现在我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爬到沈倩雯的寝室门前,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我稍稍平息了一下呼吸,就敲了敲门。
然而里面始终没有动静,我越发着急,手劲越来越大。左右寝室的门同时打开,陌生女人的头冒了出来,“靠,有点素质好不好!吵死了!”
我抿抿唇,没有看她,敲门的动作却停了下来,“沈倩雯,丫的我知道你在里面,靠,你给我开门!”
“张静,我来开门吧。”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她宿舍的人,连忙让开。
门甫一打开,我便冲了进去,那厮端端地坐在床上,盘着腿,悠闲地翻着安妮宝贝的书,正在听歌。此时正好奇地盯着一脸担忧的我,然后摘下耳机,“小静子,有事吗?”
我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刚刚在门外我竟然担心这厮会想不开,天,就算撒旦在世也阻扰不了她活下去的决心的,“我沈倩雯的教条就是,挡我生存者,遇神杀神,遇佛弑佛!”这是她的原话。
好吧,是我瞎操心了。
我爬上她的床,对她勾了勾手指:“凑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看我一脸郑重的模样,乖乖凑了过来。
“那个有没有,嗯,安全措施?”我把声音压到最低,凑到她耳边道。
她闭上眼睛,端正身子,再次戴上耳机,然后睁眼抛给我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继续看书。
我讪笑着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取下她右耳的耳塞戴上,重金属的摇滚乐立即充斥着我的整个神经,感觉连灵魂都在颤抖。我连忙取下,顺便取下她左耳的那一个。
“喂,傻×啊你,这么听下去不到四十岁就耳鸣了。”
她看着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