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难 第八章

作者 : 董妮

第五章

顺着夜风,越秋雨悄悄地来到许文远身后,一指点向他的昏穴。

许文远迷迷糊糊地竟倒了下去,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自己居然被人“暗算”了。

“真弱啊……”越秋雨低叹。

难怪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不对,许文远离书生还有一大段距离呢,但他依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她不太了解那些豪门贵族究竟是怎样教育子孙的,但在刀头舌忝血的江湖里,一个人若不能自立自强,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无论绿林帮派还是武林世家,皆非常重视子孙的武艺培养,哪怕不能练成一代高手,起码要有自保能力。

而许文远几乎什么都不会。

但是,她为何就是对这样一个人起了好奇呢?越秋雨也搞不懂,只知自己放不下他,那唯有由她来代替老侯爷训练他了。

至少要把这位浪荡子锻链到能够独立自主为止。

她纤手如观音拈花般,从头到脚拍遍他全身每一处穴道,帮助他解除身体的疲惫。

然后她运足功力,并指如剑,直刺他的奇经八脉。

这可以帮他柔软已经定型的筋骨,同时开拓、通畅他的经脉,以后他练起内功来,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这种方法跟她“揍”凌端的结果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这样做许文远很舒服,她却很伤;而她揍凌端,不只可以帮他练武,还可以发泄一下心头郁闷,一举数得,因此她更爱“揍人”这种教学办法。

可是对许文远,她是揍过他,可此时不知为何有点揍不下手,只好自己吃亏了。

幸好凌端不在这儿,要让他知道师父如此偏心,还不气个半死?她帮许文远运功完毕,正准备打坐调息一会儿,忽地远远听见小书僮喳喳呼呼的声音快速逼近。

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夜探许文远,因此匆忙离开,避过小书僮与刘师父二人。

但离去前,她瞥了眼那个专门误人子弟的刘师父——是错觉吗?总觉得这刘师父好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惜一时想不起来。

思虑半天,没有答案,越秋雨也懒得再想,沿着原路离开许宅。

这一路走来,奢华的宅院依然教人心动,尤其是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真的让她手好痒啊!但想起许文远,她又有些不忍心下手。

她对他好像越来越心软了。

她一步三回头,总觉得那些古董一直在呼唤她,请她带它们离开这座富丽堂皇的宅邸,见识一下外头的花花世界。

她觉得自己应该顺从它们的心意才是,可是……许文远刚搬新家,就丢失这么多东西,心情肯定不会愉快吧!她以为不该太欺负他,免得把他气死了,她再去哪里找一个这么有趣、又能勾起她好奇和心思的人呢?所以……放弃吗?

“我是堂堂的黑帮少主耶!入宝山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这未免太损她的英名了,顶多……这里有十多件古董,她拿一半,给许文远留一半嘛!以前她可是从不给人留东西的,他是例外,应该庆幸了,若再生气,就证明他是个小气的男人。

最终,她还是抵不住那些古董的“声声呼唤”,随手顺了七、八件走。

嗯,她想过少顺一点的,不过,顺着顺着,不知不觉就拿了这么多了,只能说他家的古董喜欢她胜于他,因此拼命“引诱”她,才导致她迭犯错误。

这绝对不是她的问题,十成十是许文远做人太失败,所以这些古董才愿跟她。

越秋雨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以光明正大自己的偷窃行为,然后带着满满收获扬长而去。

至于许文远,因为她的功力太高,点穴手法太精妙,她点的穴不仅无人看出来,更别说解了。

在外人眼中,许文远就像突然昏死过去一般。

但其实是越秋雨的内力正在修复他疲惫的身体,只要四个时辰一过,他自然清醒。

可就这四个时辰,已经让许宅彻底大乱。

小书僮哭得差点断气。

恩公兼主子若有个万一,他也不能活了……至于刘师父,他哪里想得到区区一个扎马,也能把个小侯爷扎晕过去,这些王孙贵族真他妈的,就没一个好货,还说练武,这么破烂的身体练个屁啊!

十成十是在妓院掏空了身子,这要有了什么万一,他绝不认帐!不过,就算许文远是个废物,小侯爷的名号还是货真价实的,王孙贵族的命怎么也比一般百姓尊贵,他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刘师父心烦意乱地想着。

好辛苦才找了个好差事安顿下来,怎么偏偏遇到这种事?老天爷真不公平,有人出生就富贵吉祥,有人再怎么努力也难得一餐温饱,真是……该死的贼老天、该死的许文远……他望向许文远的目光不由得掺杂了一点杀气。

倘使天注定他过不了安稳日子,还不如干脆做一大票,然后远走高飞,等到享受完了,再谈其他。

他看着慌乱的下人们、怒吼不停的管家……最后目光定在昏迷不醒的许文远身上。

没人发现他的神情已经从原本的忠厚转为狰狞。

他在心里估量着,是现在就动手,还是看看情况再说?或者许文远没事,小侯爷只是累晕过去,睡上小半个时辰,便会自动清醒,届时,漫天乌云尽散,他也不必抛却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稳生活,再去过那刀口舌忝血的日子。

他一边思量着,一边却将手搁在腰间的长刀上,打算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持刀砍人,然后卷了屋里所有的值钱物品一走了之。

正当下人们惶惶不知所措时,还是老侯爷派来的管家最镇定,发现许文远昏迷不醒后,立刻飞鸽传书给老侯爷,并将宅里的仆人与婢女全部集结起来,等闲不得外出半步,否则打死勿论。

然后,他请另一个姓钟的武师去请大夫,看看小侯爷到底是怎么了,怎会突然昏迷不醒?这钟师父是侯府护卫的队长,在侯府也待了十余年,是目前管家唯一比较信任的人,但管家自己得坐镇宅中,外头的事只能麻烦他跑腿。

钟师父点头,低声跟管家交代了几句话便转身出了门。

刘师父不知道钟师父跟管家说了什么,心里却有不祥之感。

正当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时,管家突然走过去,一巴掌搧在小书僮脸上。

“哭什么?小侯爷还没死呢!还不去准备热水?先帮小侯爷换下这身脏衣服,再给他擦擦身子,等大夫来诊治。”

“管家叔叔,主子真的不会有事吗?”虽然挨了打,小书僮还是一门心思挂在自家主人身上。

“小侯爷福大命大,哪这么容易出事?还不去准备热水?”对于小侯爷身边这个爱哭的小书僮,全侯府没人拿他有办法,高兴哭、难过哭、生气也哭……都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生成男儿身,肯定是老天爷搞错了。

管家使唤完小书僮,便对刘师父深深一揖。

“刘师父,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没人练扎马会练到昏过去的,其中必有内情。

你放心,即便小侯爷有个什么不好,我也会在侯爷面前为你分辩的,现在请你先回房,一切都等大夫看过小侯爷再说,可好?”

“管家认为此事与刘某无关?”私心里,刘师父还是希望保住眼下的安稳日子。

但许文远的情况又让他担心不已,深怕小侯爷有个万一,自己小命难保,那还不如豁出去,杀光这宅里所有人,卷光财物、一走了之呢!“我不懂武艺,但刘师父,你听过有人光扎个马步便练到出事的吗?”

“若是练习内功不好,以致走火入魔,这是常有的事。

但扎马……实话说,初闻小侯爷昏迷时,刘某亦是万分惊讶,如此简单的动作怎么可能练到晕倒?”

“我也是这么想的。

因此小侯爷的昏迷定与刘师父无关,也许……小侯爷是什么暗病发作了……总之,凡事等大夫看过之后再说。”

刘师父见管家说得真诚,右手不知不觉放开了刀柄,对着管家抱拳。

“既然如此,刘某就先回房了,待大夫诊断过小侯爷后,大伙儿再商量商量,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是啊,小侯爷若有万一,侯爷那里……唉,只能祈祷小侯爷吉人天相了。

但无论如何刘师父尽管放心,大伙儿远从京城来到这里服侍小侯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一定会极力向侯爷分辩,定保大家安然无虞。”

“那就有劳管家了,刘某先行回房,管家若有其他差遣,尽可派人去叫我,告辞。”

对话至此,刘师父总算放心,自己的安稳日子算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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