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恶妾 第六十五章【手打VIP】

作者 : 叶家娘子

蓝华言才回了漪澜小筑,宋氏便迎了出来。

“怎么样?”

蓝华言使了个眼色,宋氏挥了挥手,侍候的人便齐齐退了出去。宋氏又上前亲自侍候着蓝华言换了衣裳,奉上新沏的茶。蓝华言接过,就着滚烫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喉间一热,那翻涌的热浪才似压了下去。

“你知道吗,八丫头也被掳走了。”

宋氏点了点头,她正想跟他说这事,想了想道:“那些人你有没有去接头!”

蓝华言摇了摇头,“我在城外的芳草崖等了许久,始终等不到他们。”

宋氏便蹙了眉头,“会不会出事了?”

蓝华言再次摇了摇头,“我等不到他们,便往城里走,才到俯门口,便被他们之中的一人拦下,说人已经在手里了,只是被人盯着不方便去碰头。”

“又说还是照原计划行事,拿到赎银后,便撕票。”

宋氏默了一默,这是原先就计划好的,绝对不可能给蓝锦烨活着的机会。

未几。

“二婶婶那边怎么说?”

蓝华言一声轻哧,冷冷道:“说是要报官,又说要卖宅子和铺子。”

“她什么意思?到了这刻,还攥着银子不放手!”

蓝华言冷冷一笑道:“放心,不会报官的。至于银子,只要她们交出五十万两银子,卖宅子也好,典铺子也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宋氏便笑了笑,附声道:“正是这个理,只要是银子便成!”歇了歇又道:“只是八小姐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怎么将八小姐也掳了去?”

蓝华言蹙了眉头,“想来,只是顺手而为吧!那人匆匆露了一面,便走了,详细的我也不没时间多问。”

宋氏往大迎枕上靠了靠,皎好的脸上划过一抹阴鸷,末了,咬牙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昏花的灯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闪着幽深的光芒衬着微微勾起的唇角,竟是异常的诡异。蓝华言不由得便打了个抖擞,怔怔的看着宋氏。

“怎么?”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宋氏轻声道:“你怎么不说话。”

蓝华言连忙垂了头,压下脊背上的寒凉,极力用一种淡淡的口气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说的有道理。”

宋氏脸上便有了得意的笑。

“没多少日子,二小姐便要回门了。”宋氏叮嘱道,“这事,一定要尽快解决。”

蓝华言点了点头。

……

宜雨轩。

颜氏与蓝雨薇对坐着,彼此的眼中都有一抹不肯屈服的倔强。

“我说过了,将这宅子还有铺子、庄头全都卖了。”颜氏再次重复道。

蓝雨薇断然道:“我不同意。为什么要卖宅子,卖铺子,这些都卖了,烨哥儿以后怎么办!”

“我们离开中州城,有那五十万两银子,我们到哪不能重新买宅子置铺子!你也用不着给人做妾!”

蓝雨薇惨然一笑,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里。

“母亲,这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颜氏不甘的看着蓝雨薇,末了,急声道:“难道说,你心里有他了!你不舍得了?”

蓝雨薇摇了摇头。

“那就好,按我说的做,把宅子什么的都卖了,再凑些银子,我们赎了烨哥儿,便离开中州城,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不可能的……”蓝雨薇呐呐道。

这怎么可能,这本身就是一个局。蓝锦烨在林鹤轩的手里,她们想要逃离中州城,林鹤轩他会同意吗?虽然不知道林鹤轩执意纳她为妾的原因,但她凭直觉知道,林鹤轩他不会放手。再说,孤儿寡母,这乱世之中,岂是那般好安身的!

“薇姐儿,你就听娘一回吧。”颜氏大声道。

“母亲,您歇着吧,明早还要谈赎金的事!”

蓝雨薇不顾身后颜氏的拦阻,带了含雁往外走,又嘱了珍珠与珊瑚好生侍候。

走到院子里,半夏白了脸迎上来,颤了声音道:“小姐,您罚我吧,是我没把少爷看好。”话落,眼泪大串大串的直往下掉。

半夏的身后是同样神色焦急的春妮和她娘,两人都是一副瑟瑟惶惶的样子。

蓝雨薇抬头看了眼暗沉沉的天叹了口气,轻声道:“都回去歇着吧,好生看好院子。九少爷他不会有事的!”

“三小姐……”春妮娘想要说几句话,谁知,才张了嘴,眼泪便流了满嘴。

她是留下来年纪最大的那个,又是烨哥儿院子里的妈妈。少爷不见了,她这个做妈妈的怎么的也月兑不了干系。从事发到现在,她一直提心吊胆,不知道会受什么样的处罚,现在看到蓝雨薇轻言淡语的几句话,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

“春妮娘,你别担心,事发突然,又是烨哥儿自己要出去玩,怪不得你。”蓝雨薇柔声道。

春妮娘低了头,“是奴婢没用。”

“回去吧,把院子给我看好了。”蓝雨薇知道春妮娘是个实诚的,好听的话她也不会说。现在出了这事,往后,只怕她越发会上心的照看蓝锦烨。然却也不能让她觉得事情便真如她所说那般,是烨哥儿自己的责任,是故,虽然声音柔和,但却很是冷凛。

春妮娘不敢违抗,一手牵了半夏,一手牵了春妮,朝蓝锦烨的院子跑去。

“小姐,寻雪那……”含雁上前,低声道:“可要派人送些吃的去?”

蓝雨薇摇了摇头,“做戏做全套,先委屈下她吧!”

含雁便点了头,不再言语。

才走了没几步,便见铃兰气喘吁吁的跑了来。

“小姐,二爷来了!”

蓝雨薇步子一顿,适才,众人商议说要去找林鹤轩时,蓝利盛与蓝利成持了截然相反的意见,蓝利盛的意思是报了林鹤轩,官俯便会知晓,只怕烨哥儿凶多吉少。而蓝利成却坚决同意,说只要借助林鹤轩的势力,烨哥儿一定能安然返回。

争执不下时,蓝华言发言,难得的是他与蓝利盛持了相同意见,意思是不能请了林鹤轩的援手,怕的也是歹人穷凶急恶之下做出什么举动,为此,颜氏便断然否决了去向林鹤轩求援。

“二爷在哪?同来的还有谁?”

铃兰顺了口气才道:“二爷在大厅里,只有二爷一人。”

蓝雨薇便道:“前面领路。”

一行人,急匆匆的往前走。

厅堂中,林鹤轩端了茶盏,坐在大堂两侧的黄花梨木椅上。才听到门外的步子声,便霍然抬了头,对着自外而进的蓝雨薇笑了笑。

昏黄的烛光,男子俊秀如玉,淡淡一笑,宛若幽昙刹那而开!蓝雨薇不由便怔了怔,续而心扑通扑通的漏跳了一拍。

“见过二爷!”

林鹤轩放了手里的茶盏,起身迎了上去,“今晚月色极佳,我们出去走走吧!”

不由分说,便朝外走。

蓝雨薇稍一怔忡,便跟了上去。冲身后含雁使了个眼色,含雁明白过来,带了丫鬟绕到一边,远远的看着二人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徐徐缓行。

“你既不打算报官,下一步,可想好怎么做?”

蓝雨薇知道他说的是蓝利盛与蓝华言掳走烨哥儿的事。确实,那天晚上他们定计时,他便说报官。但被她否决。为什么不报官?他不知道,她却清楚。五十万两白银,这么宠大的一笔财富,会引得多少人不畏生死倾命相谋!他护得了她一人,可护得了母亲与烨哥儿么?再说,人性都是贪婪的,若让林俯的人知道她手里有这么一笔巨额银子,又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这些,她没法同他说。她只是想给大房、三房一个教训,让他们明白,这些银子不是他们的能枭想的!

“我还没想好。”蓝雨薇犹疑道。

林鹤轩挑了眉头,目光在看到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狠决时,沉沉的叹了口气。她不想说是因为怕他知道她的凶残么?还是怕欠他的情太多,到时无法偿还!

“我想到一个主意。”

“哦!”蓝雨薇抬了头,看着他。他的眉眼沐浴着月色,深刻的五官有着淡淡的柔和,狭长的眸中一是楼极轻极浅的怜惜,这怜惜只怕连他自己都不自觉,却落进了蓝雨薇的眸中。只一瞬,她撇开了眸子。有些东西,她不想触及,也不能触及!“什么主意?”

“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吧!”

蓝雨薇抬起头,天边那弯圆月不知何时隐于云层中,将云层打上一层灰蒙蒙的光!一如她此间的心情,她涩涩的眨了眨眼,他怕是早就猜到她想做的!这样也好,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女子。落寞一笑,仰起头道“怎样的,终身难忘的教训。”

林鹤轩看着她清冷的眸,以及眸中那似有似无的笑,心间划过一抹莫名的情绪。似乎有恼怒,又似乎有不忿,错综复杂,说不出个缘由。他烦燥的撇了头,压下这异样的情绪,淡淡的说道:“蓝利盛与蓝华言派出的人都已诛杀殆尽,只留下为首之人。我的意思是,赎金到手烨哥儿归家后,便将这两人趁夜绞杀于蓝俯门前,到时官俯要查也好,他二人要掩下也好,都是他们的事,自与你无关!”

蓝雨薇咬了唇,这何偿不是她想的!

“便照你说的办吧!”末了又道:“母亲想将这宅子和铺子、庄子都卖了。凑银子!”

林鹤轩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蓝雨薇垂了眉眼,并不知道他曾看过的那一眼。

半响,咬了唇道:“其实家父死时,曾给我们留下了一笔银子,不多不少,正好是五十万。”蓝雨薇抬了头,看着林鹤轩,看到他神色的平静时,微怔,半响道:“你早就知道了?”

林鹤轩不答反问道:“你的意思呢?”

蓝雨薇咬了咬唇,她的意思?她的意思是,林二爷,你借我这笔钱吧!反正只是走个过场。如此,也不枉我因你而失清名!虽说往后自有清白,可是眼下,你的看重与偏宠便是对母亲和弟弟最好的保护!

林鹤轩蹙眉看着低垂了眼睑,但眸子却不安份转来转去的蓝雨薇。她又在打什么主意?是在算计他吗?由不得的便勾起了唇角。

“我并不赞成母亲将卖产业,你知道,那都是留给烨哥儿的。”蓝雨薇斟词酌句的说道:“可是我又不能拿出这五十万两银子的银票,那样只会将母亲和烨哥儿往更危险的境界推。”

“卖了这里的产业,你母亲大可带着你和烨哥儿寻一处无人相识的地方安家落户,怕什么!”林鹤轩淡淡道,“还是你怕假戏真做,我们收了你那五十万两银子便不还你了!”

“当然不是!”蓝雨薇断然道:“我没忘我们之间有协议。”

林鹤轩挑了挑眉头,好似在说,原来你没忘!

蓝雨薇抿了抿唇,讨好的笑道:“再说了,你和三爷,五爷是什么人,金山银山里堆出来的,怎么会在乎我这五十万两银子。”

“错!”林鹤轩截了她的话,撩唇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道:“银子又不咬手,多好的东西啊,没人会嫌它多,只会嫌它少。所以……”

蓝雨薇到没想到过,他会这般直接,一时倒忘了接口。

“所以,最好是我能雪中送炭,送五十万两银票来,一则,让世人看看,我林鹤轩是多么的有情有义;二,则是让那些妄想欺负你母亲与烨哥儿的人想清楚了,有没有胆量与林家做对!再则,即便是我们见财起意了,那也是我自己的银子,对你分文无损!”话落,对着蓝雨薇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三小姐,我没说错吧!”

蓝雨薇不避反迎的,抬了头同样回以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错了也没错。”

“哦!”

“一、二都说对了,那确实是我的想法。只那‘再则’却不是我的想法。”蓝雨薇吸了口气道:“或许你让我觉得很卑劣,必竟我并不是心甘情愿与你为妾。我们早说好了,这只是一则交易。目前,是你付出的时候。而你的付出,你比谁都清楚,不会白付。至于我,虽然你没有明说需要我做什么,初看,好似我只是简单的入俯为妾。然,你自己心里清楚,事实是不是如此。”

林鹤轩点了点头,“继续!”

蓝雨薇冷冷一笑,“蓝家的龌龊,人性的自私,你看到了!那么林俯呢?林俯会是怎样的一汪深潭?我可不可以问一句,他日事情如你所愿,而我能否全身而退!”

林鹤轩不由得便不敢直视眼前那双灼灼如月华的眸子。她想到了!她什么都想到了!

“人命值多少?”蓝雨薇往前一步,抬了头,她的额头抵着他的鼻尖,仰起头,目光如冰的看着林鹤轩,“林二爷,我蓝雨薇的一条命在你眼里,可能什么都不值。然在我母亲,在我弟弟,在我自己的眼里,它--无价!”

林鹤轩猛的便转了身,却忘了,彼时,他们所处之地,便是那日蓝婉美摔倒之处。他一转身,额头便与那块巨型的群壁石撞了个满怀。好痛!痛得他几欲呐喊。喉头也痛,鼻子也痛,到处都痛!

“不,你不能这样说我。”林鹤轩摇头却又不知道要怎样为自己分辩。

蓝雨薇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虽然如直如翠竹,却有着秋日的萧瑟,那样孤凉而彻头彷徨!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抬手去安抚,然那心思才起,便被他寒冷的声音打断。

“你既然想得这般透砌,便该知道。我--”他略一踌躇,却终是咬牙道:“我做不到,你想的那样!”

蓝雨薇点了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林鹤轩转了身,看着眼前略垂了头,露出一截如白瓷般颈子的蓝雨薇。惨然一笑。不,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不早了,我该走了。”

蓝雨薇点了点头,轻声道:“我送你。”

林鹤轩不语,两人无声的朝俯门处走。

“八小姐受了惊吓,有些不妥!”

蓝雨薇步子顿了顿,蓝婉玉!“她--怎么了?”

“嗯……”似是想着如何描述,林鹤轩顿了顿,才继续道:“她似乎精神不大对劲!”

“精神不大对劲!”蓝雨薇微怔。蓝婉玉不该是那样不受惊吓的人啊!

“你三叔找的那些人里有个采花贼……诛杀的时候,八小姐亲眼看着的,所以……”

蓝雨薇点了点头,虽然是咎由自取,可蓝婉玉毕竟只是个孩子。心里不免生起一抹悲凉,只戏到这时,正是**,若突然收场,却是不妥!转而又想到,蓝华言与蓝利盛做下这一切,想来是早知晓了那五十万两银子的事。不若便顺势而为,让他们就此死了打这份银子的心。她素来是个有决断的人。

于是道:“明日,我便与他们坦言这五十万两银子的事。”

林鹤轩只一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道:“你要怎么做,我总是会尽力配合。”

蓝雨薇点了点头,两人一路无言,再抬头时,已到了俯门处。

含雁早提了灯笼在门口处候着,见了二人,连忙迎了上来。

林鹤轩与蓝雨薇道别,自行离去。

……

蓝华言才刚准备歇下,不想屋门外便响起低低的私语声。他使了眼色给宋氏。宋氏便低声道:“什么人在外面。”

“女乃女乃,太太使了胡嬷嬷来唤大爷,说是有几句话想问大爷。”屋外,玫瑰回道。

屋子里,宋氏与蓝华言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却是手脚不停的上前侍候着蓝华言穿衣服,一边对外道:“紫槿倒了杯热茶给嬷嬷暖暖身子,爷换身衣裳就来。”

“是,女乃女乃。”紫槿应了上前热络的挽了胡嬷嬷的手,“来,嬷嬷进来喝杯热茶吧。”

胡嬷嬷连忙道:“没事,我在外面候些功夫便是。”

宋氏三两把的给蓝华言将打散的头发梳好,一边压了声音道:“却不知是什么事?”

蓝华言想了想道:“先去了再说。”

宋氏亲自送了他出门,又喊了小厮千儿,好生侍候。

方氏屋子里,蓝利成阴沉着脸,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几番,方氏想要开口说几句话,在看到蓝利成的脸色时都咽了回去。这么大半夜的,也不知他发的哪门子疯!终于就在她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一直默然无声的蓝利成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屋门处的方向。

“太太,老爷,大爷来了。”胡嬷嬷在外小声的回禀着。

方氏看了眼蓝利成,见到蓝利成首肯后,才道:“请了大爷进来吧。”

帘子一撩,蓝华言踩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进来,才进院子,看着蓝利成阴得能渗出水的脸,不由便慌了一慌,续而却是强敛了心神,上前问好。

“见过父亲,母亲。”

忽略了蓝利成锐利的目光,蓝华言选择了坐在方氏身侧的墩子上。低垂了头,板直了腰身,等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方氏正欲使了金霞上茶。蓝利成却忽然道:“不早了,你先去歇息吧,我与言哥儿说说话。”

蓝华言便感觉到眼皮子跳了跳,但却是对着神色略为不安的方氏笑了笑,安抚下方氏不安心。方氏依言进了内室,却是竖了耳朵听着屋外的动静。

“说吧。”蓝利成道。

蓝华言一怔,说什么?

蓝利成却是不待他反应过来,猛的一喝,“说。”

屋子里的方氏随着这一声断喝,心猛的抽了抽,站了起来便要朝外走,手才模上帘子,却又颓然的放下。

“父亲,您要儿子说什么呢?”

“呵……”一阵冷笑声响起,蓝利成的声音几成一条直线,“说什么?说你是怎样使人绑架了烨哥儿的啊!”

方氏再顾不得其它,一把撩了帘子几步走了出来,瞪了蓝华言,“真的是你?”

蓝华言略一犹豫便不再否认。方氏一看他的神情,便知十有**便是事实,猛的对外喝了声,“胡嬷嬷,看好了院子。”

屋外的胡嬷嬷早将父子二人的对话听进了耳朵里。她是知道福娃去寻烨哥儿的事的!一颗心早就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手脚绵软的无处安放,猛的听了方氏的喝令声,连忙强打了精神道:“是,太太。”

屋子里,方氏沉了眉眼,钉子似的看着蓝华言。

“是儿子找人做的。”蓝华言道。

“找的什么人,可靠不可靠!人现在在哪里?”蓝利成一迭声的追问道。

蓝华言抬了眉眼,从蓝利成的脸上没有看到愤怒看到的只是狠历与不满,心下便松了口气,连忙道:“父亲放心,那些人是黑水山里的一群匪徒,儿子与他们说明了,钱到手后,四六分帐,儿子拿六,他们拿四。”

“黑水山的匪徒!”蓝利成蹙了眉头,黑水山,是中州城外五百里地与冀州交界的一处山林。几年前,不知哪里突然来了这么一股山匪,占山为王,时不时的出来抢劫些路人的财货。大的祸事倒也没惹过。“你好大的胆子,敢沾惹这种人!”

蓝华言一脸温文的道:“父亲安心,那群匪徒,为首之人曾受过岳丈恩慧。断不会做出出尔反尔之事!”

“儿媳妇知道这事?”蓝利成挑眉看向蓝华言。

“是。”蓝华言道。

方氏的眉头便邹成了一个川字。咬了牙,这个宋氏……

“拿到赎金后,你们打算怎么处置烨哥儿?”

蓝华言微微的撩起眼看着蓝利成,见蓝利成目光咄咄的逼视着他,撒谎的话却是怎样也不敢说了,一口道:“肯定是留不得活口的。”

他的话一落,屋子中俱是一静!

良久……

“那赎金呢?赎金你是怎么打算的。”

“自是要交与父亲处理的。”

“畜生。”猛的,蓝利成突然发难,手里的茶盏对着蓝华言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蓝华言略略偏了身子,避过茶盏,却是被茶水淋了个透。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方氏吓得“哎呀”一声,连忙护了上去,一边拿帕子擦着蓝华言脸上,身上的茶渍,一边嗔怪蓝利成道:“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蓝利成指了地上跪着的蓝华言怒骂道:“巧言令色,一派花言巧语。”

“儿子不敢!”蓝华言连忙一个头磕了下去。

“我且问你,为何行事之前不与我说?若不是今日我主张报官,你却百般阻挠,令我起了疑心,我要何时才知这回事?”蓝利成喘了粗气,呼哧呼哧的道。

蓝华言伏于地上,心思一瞬间转了千百回。没错,他根本就从来都没打算告诉过他。他是长子,他百般为这个家经营,可结果呢?他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的赚着,而其他人只要坐享其成!再这般过得几年,姨娘、通房的又诞下几个庶子庶妹,分的越发的要多。凭什么!蓝华言低垂的眼里生起一抹狠历。

“之所以不与父亲商量,是因着孩儿想着滋事体大……又是这般的一件事,恶名罪名,便让孩儿一人承担了吧。又恐父亲心生有怜悯……是故,孩儿才这般自作主张。”

蓝华言说得声情并茂,但蓝利成自始自终则只是撩了眼角,冷冷的看着伏于地下的他。至于,信或是不信,没人知道。他低垂了眼,眼神里却是充满了怨毒。眼前跪着的这个人,是他手把手教的,他想的是什么,他能不知道?可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从第一天带着他上生意场,他就告诉了他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起来吧!”

蓝华言依言而起。果然,他的脸上并没有他语气中所表现的那种忐忑不安。平静一如刚才叙述的是别人的事!蓝利成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平静。

“即是如此,你便做得小心些。”蓝利成想了想道,“万不可打蛇不成,反被蛇咬!”

“是,孩儿记住了。”

蓝利成摆了摆手,蓝华言便恭了身退下。

蓝利成看着身姿修长的儿子,浑浊的眼里有了一抹浓浓的不甘。可是他无能为力,他目前只有这二子,若是还有其他依持,他……咬了牙,他忽然就无比的痛惜起平氏那个已然成形的男孩子。

“老爷……”方氏见了蓝利成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的道:“言哥儿虽然自作主张了些,可总是为着这个家。”

“他哪是为了这个家,他是为了……”蓝利成看着方氏不赞同的神色,长长的吁了口气,算了,跟她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摆了摆手,“你去歇着吧!”

“你……”方氏眼见得蓝利成站起了身子,不由恨得咬牙,这般深夜了,他还要去哪里?末了却终只是说了句,“外面黑不隆咚的,找人打好灯笼。”

蓝利成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停顿,便在方氏以为他改了主意留下时,却听到蓝利成淡淡道:“歇着吧。”续而,眼前帘子一晃,蓝利成走了出去。

“你个老不死的!总有一天你会死在那骚娘们的身上!”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只终还是不敢大声。

平氏才歇下,听小丫鬟说,老爷朝这边来了。连忙令四喜与双福替她重新梳妆,衣装整齐的在门口处等了蓝利成。

因着小产伤了元气,平氏俏丽的脸上有着一抹赢弱的青白,却因着一头乌黑如云的发,硬是将那张尖尖的鞋拔子脸衬得我见犹怜。又刻意的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衫,只在鬓角边插了朵桔黄的绢花,这般依门而立,便有了几分殷殷盼郎归的浓情闺怨。

“老爷来了。”婆子的声音响起,平氏扶了四喜的手迎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轻声道:“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万一被风吹着了可怎生是好。”

蓝利成才进门,便听见这般绵软深情的话,一颗心早就能掐出一汪水来。上前,搂了平氏,轻声道:“我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到是你,仔细着身子才是。”

平氏便温婉一笑,柔声道:“是妾身着急了,听下人说您朝这来了,一急,就忘了自己的身子。”

二人边说边往里走。

蓝利成忽的便扫了眼门口一个尚梳着双丫髻丫鬟一眼。但见这丫鬟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肌肤微丰。一眼,倒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心下忖道,这院子里何时有了这么个标致的丫头!

平氏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冷冷的哼了哼。对四喜使了个眼神,四喜略一犹豫,见了平氏目中的严历后,自发的退了下去。

“青葛,你进来侍候吧。”

被唤为青葛的丫头一个瑟瑟,低垂的头垂得越发的低了,轻了手脚上前侍候。

……

绿绮轩

涂氏两只眼睛哭得像桃子,却仍努力的瞪大了,看着蓝利盛道:“爷,您让妾身去看看八丫头吧,这么晚了,她会怕的。”

蓝利盛烦燥的摆了手,喝斥道,“你就别添乱了,我说没事,就没事。”

涂氏被他这样大声一喝,才停了的眼泪哗的一下又流了出来。猛的便趴了下去,将脸埋在袖笼里,压抑的啜泣着。

“烦死了!”

蓝利盛烦燥的了踢了门帘便朝外走。他走开了没多久,一抹细显瘦小的身影便模了黑进来。

“姨娘!”

正哭着的涂氏,猛的止了哭声抬头,待看清眼前的人后,一把将他拥在了怀里,“柏哥儿,怎么办,你妹妹她……”

蓝钰柏任由涂氏抱着,待涂氏停了哭声后,才轻声道:“姨娘,妹妹她不会有事的。”

“真的?”涂氏看着蓝钰柏。

蓝钰柏点了头,涂氏心下生起一抹安慰,抚了蓝钰柏的脸,“柏哥儿,你以后一定要对妹妹她,她是为了你才……”

蓝钰柏蹙了蹙眉头,蓝婉玉不是因为贪玩才被人掳了去吗?怎么会是因为自己呢?但是他没有说出疑问,他知道姨娘伤心,是故便顺着涂氏的话道。

“姨娘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涂氏点了点头,搂了蓝钰柏又是好一通哭。

“姨娘,父亲去了母亲那边。”蓝钰柏小声道。

哭得伤心的涂氏一怔,她怎么就傻了,这个时候她正应该将蓝利盛留在身边的啊,怎么就将她赶到那边去了!

见涂氏怔在那,蓝钰柏轻声道:“姨娘,只有父亲待你好,我与妹妹才有依靠。”

涂氏点了点头,撩起袖子擦了眼角的泪,“柏哥儿,你放心,姨娘不会再犯糊涂了。不早了,你去歇着吧,被人看到你到我这来不好。”

蓝钰柏点了点头,叮嘱了涂氏几声,又偷偷的照原路模了回去。

“平儿!”

屋外侍候着的平儿连忙走了进来,“姨娘。”

“你去找人盯着那边,还有六小姐那,找人透个话去,就说三小姐那缺银子。”

平儿愣了愣,但很快便意会过来,屈膝道,“是,奴婢这就去。”

白氏屋子里。

蓝利盛正闭了眼,由着松香拿了美人捶轻轻柔柔的捶着。脑子里却是不曾停歇。一侧的白氏管自靠着迎枕养神,心里却将他哭了个遍。大半夜的不睡觉,到这来发什么疯!

正闭了眼的蓝利盛忽的便睁了眼,那一瞬间的凶狠便连闭着眼睛打盹的白氏都被惊醒,她骇然的瞪着脸色铁青的蓝利盛,颤了声音道:“老爷,您这是……”

蓝利盛猛的撇了眼,目光吃人的看着白氏。一脚将松香踹到了一边,踩了鞋子便急急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侍候的人道:“去将来喜喊来。”

下人匆匆应了一声是,连连跑了出去。

来喜赶来时,蓝利盛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跺着步子。

“老爷。”来喜上前。

蓝利盛停了步子,目光腥红的瞪了来喜,“去,你去与那些人接头,看看烨哥儿和八小姐到底在不在他们手里。”

来喜一怔,半响道:“老爷,之前不是传来消息,说人已到手吗?”

蓝利盛咬了牙,一字一句道:“大房只怕也动手了。”

来喜微愣,虽是满月复的疑问,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小的,这就去。”

蓝利盛摆了摆手,待来喜离开后,他又几步赶回了涂氏的院子,涂氏听得下人说老爷朝这边来了,慌乱的披了褂子便起来。才走到外室,蓝利盛已经撩了帘子,大步进来。

“你明儿让你兄长进俯一趟。”

“出什么事了吗?”

较之白氏,蓝利盛更愿与涂氏商议这些事。听见她这般问,将说起道:“白日里在宜雨轩,三丫头说要报官,大侄儿却阻止了。”

涂氏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大侄儿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我更清楚。先前来回话的人说被人跟着,我怀疑会不会是大侄儿派出去的人。”

涂氏吓得脚也软了,竭力镇定了语气,“妾身,这就使人去传话,明儿一早让大哥进趟俯。”

蓝利盛点了点头,见涂氏两只眼肿得历害,心下软了软,便道:“你也别担心,八丫头是个女孩儿,不会有事的。”

涂氏胡乱的点了点头,然这一夜却是怎样也闭不上眼。一闭上,便看到蓝婉玉满头满脸的血冲着她哭,一声一声的喊着姨娘。涂氏哭得鼻子嘴统统喘不过气,却又不敢惊扰了身边的蓝利盛,只得死死的憋着,睁着眼睛等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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