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神手记 031 记忆碎片

作者 : 一株小草啊

程天笑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冰寒黑暗的世界。他就像无尽虚空之海中一叶孤单无助的小舟,被四周狂乱的风暴无情的摧残着,时时刻刻都有一种被撕成碎片的感觉,周围无尽的黑暗挤压着,好像要钻入他的身体里,把他分割,极度冰寒更是恨不得要把他冰冻成雕塑,他的感觉已经越来越麻木。

渐渐的,麻木让他的意识越发的微弱模糊,黑暗侵入他的身体,不断的割裂着他,好像下一刻,他就将不再存在,要被完成粉碎掉。

无声无息的,就像是亲眼看着自己被狂暴的黑暗撕碎,化为无数的碎片,被扯向无边的黑暗,此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有思想,更神奇的是,他感觉记忆好像也跟随着被扯裂的身体而化成一块块的碎片,此时他竟分外清晰的看到每一块碎片上的记忆,一串串的片段,如电影般清晰回放掠过。

要死了吗?

他飞快掠过这样的念头,但是瞬间,便被那一段段的记忆碎片所吸引,有些连他都已经遗忘掉的珍贵片段,那些成长经历,这一刻全部在这些碎片中,为他一一呈现,就像在看着别人的成长史,但那感觉又是那么的熟悉,好像重新经历一遍人生。

……

出生了,无意识的哇哇哭着,父亲及亲人欣喜的笑着,如宝贝般小心翼翼把他捧着……长大,学会爬走,好奇的眼睛看着所有新奇的事物,模到的一切东西,都想放进嘴里,亲人小心的照看着,指着各种东西不断重复着它的名称——就这样慢慢学会听,学会讲,学会站立,行走,奔跑。

童年,农村的田里,山里,小河里,开始出现他与玩伴们的身影,无忧无虑的奔跑,跳跃,追逐。上学了,小学,中学,大学,青春与懵懂,欢笑与忧虑,亲情友情爱情,交织成一幅幅几乎遗忘在角落里的记忆图片。

大学的荒唐与颓丧,通宵达旦的游戏,惨不忍睹的学业成绩单,补考时的暗暗发愤,考过之后的继续堕落……他爱慕的那个美丽女孩,只敢远看不敢搭讪。

终于由舍友的女友搭线,有了亲近的机会,那一次集体出游,却成了永别。就像最狗血的电视剧情,却有着谁也不曾想到的结果,飞驰而来的小汽车,奋不顾身的推开佳人,然后被撞飞——坠入黑暗——醒来,却已经是穿越时空,再世为人。

思想仍在,记忆不灭,反而又更多了一份记忆,两世记忆重合。

那个叫程天笑的少年,已经尘封的童年记忆,此时却是如此清晰的重现,帝国八大世家中成家的子弟,显赫的身世,但是悲惨的遭遇,母亲程素心,是威严冷酷的父亲的第七名小妾,她爱他,他也爱她,但是他也爱其他妻妾。她为他生了一子一女,聪明伶俐,自小受宠,众人瞩目羡慕忌妒,直到七岁那年进行修者测试,他平庸的资质,瞬间让他从天堂坠落地狱。

于是,各种落井下石,明讽暗害袭来,活泼伶俐爱跑爱跳的妹妹,还无缘无故收获了怪病,他沉默了,自闭了,聪明的他也不明白,世界怎么一瞬间便可以从两极转变。

母亲带着他兄妹,黯然离开,远避上京城那繁华喧嚣的世界,来到了这个偏僻而平静的边陲小镇,高山镇,以期能远离伤害。但五年的小镇生活,他并没有多少改变,封闭在自己的小空间里,只有书与妹妹为伴,他聪明,但怯懦,他从不敢抬头看着别人,说话也不敢大声,受别人欺负,也只有默默承受,从不敢告诉老师或者家长,更不敢说反抗。

生存就像是一种折磨,或许他与妹妹程天乐,都有着这样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母亲,他们也许宁可就这样离开这个无可留恋的世界。而他们也确实获得这样的良好机会,身为剑士的母亲,是一名高级佣兵,在一次任务中,回不来了,他们终于能够解月兑了!

在阴暗的小巷角落中,饥饿即将夺去他的生命,让他彻底解月兑,意识已经模糊,仿佛看到母亲在天堂向他招手,微笑,妹妹将与他同行——但是他来了,来自地球的他,那一缕芳魂,占据了他垂死的身体,两人记忆合而为一。

他终于作为程天笑而继续活着,十二岁的少年,正青春年少。在这新奇的世界,他还想着有一天能够自由自在的游历观赏,隔了无尽时空的地球,还有他日渐衰老的双亲,他能想象他们为他而哭得死去活来的情景,他不甘心不忍心。

他要活着,他要寻找回家的路,他要为他所在乎的人活着,他还要为他报仇。

他开始尽一切可能学习这个世界的所有知识,他修练,他结交朋友,他还到学校与幼稚的青春少年们同班学习。

他并不孤单,可怜的妹妹,可爱的邻居,可信的流浪儿朋友,还有易容化身为他大姨妈的科学家,脾气古怪但善良的宅叔药师,粗鲁豪爽的佣兵战士,美丽年轻但喜欢他母亲的学校女教官,活泼青春的学校同班同学……

三年来,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像扎了根,他开始熟悉这个世界,在这里,他有了牵挂的人,他活得很好,两世为人,两个世界的知识融合,他可以活得比大多数人更好,他有着更加远大的目标,他甚至对寻找回家的路感觉到了一丝希望……

他怎么甘心就这样再度失去这一切?

不甘心啊!

一段段的记忆碎片,最终留给他的,是一股不甘不屈的执念。

隔了无尽时空的双亲,朋友,爱慕的人,还有这个世界的妹妹,艾惜,杜海,唐凌涧,凌霜,肖媚媚……一张张熟悉的脸,一张张即将被黑暗撕成碎片的脸,一段段化为碎片的记忆,被这一股不屈的执念连在一起。

好像有无数的细丝把它们一一拉住,艰难的拉回来。

念头越强烈,拉扯之力便越大,渐渐把黑暗狂暴的撕力抵消,把一段段碎片拉回来,重新凝聚成一团,完美的融合,任凭黑暗如何作乱,也不能动之分毫,所有的碎片最终凝聚化成一个人形,清晰的形体,容貌五官可辨,分明就是他的形象。

成形的那一霎,他突然感觉充满了力量,黑暗撕扯的力量好像一瞬间便得微不足道,如掻痒。他猛然一喝斥,双目如睁,一股无形的力量散发,所有黑暗力量好像一团烟雾被大风吹散,迅速的消失,无边黑暗还原成一片虚空,四面八方有点点星光般的亮点,他就这样飘浮在虚空之中。

他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细小如婴儿,虚幻而不真实,再看看周围的虚空,念头轻动,凭空就移动过去,无尽星空也好像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可以轻易的到达任何一处地方,一兴起之下,他任由自己穿过无尽的星空——轰!如破障壁,他忽然像穿越了无尽而虚幻的时空,到达一个真实的世界。

这确实是真实而熟悉的世界,这分明是药堂内院中他的房间,屋里的摆设,都是他亲自放的,书桌上一盆紫色小花,是他亲手种的,椅子是他亲手做的,现在上面坐着一个面容满是忧虑的少女——是艾惜,旁边坐着轮椅的另一个少女,也是眼含泪水,不断叫着他的名字……

床上躺着……他神奇的看到,床上躺着的,竟然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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