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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云早已在楼下等候。
细柳在婴宁身边坐下,自手提袋中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予婴宁。
婴宁戴上手表,乐不可支,“谢谢小姨,宁宁十分喜欢。”
细柳笑笑,把镶有细钻的发卡夹在婴宁头上,分外抢眼。
“昨日在报社遇见王子服。”细柳小心翼翼地对芳云说。
“他应活得十分潇洒。”
“并不见得,他亦非无情之人。分手是两败俱伤的举措,除非互不相爱。”
芳云不语,眼睛盯着前方的红绿灯。
“他送宁宁翡翠项链。”
“咦,还记得女儿生日。”语气中已有讽刺。
“他亦不是无情之人。”细柳颓然,打开首饰盒,翡翠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这是梅妃奈尔的项链,世间仅有两件。”
“哗,出手十分阔绰,可见生活得滋润有余。”芳云不屑。
“且当成不动产,让子孙后代坐山吃空。”
婴宁拿过盒子,仔细端详起来。
“金钱买不来真情。”芳云说。
“他非这样的小人。”
“今日为何只替外人说话。”
细柳轻笑,“是阿姊今日过于敏感的缘故。”
“好好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了。”芳云颓败。
“匀称精致。”婴宁叹道。
“品质自是天下一流,否则对不起它的出身。”
“可有名字?”婴宁问。
“名曰:绿野铮琮。”
“如此悦耳。”婴宁咯咯地笑起来,“可惜只能存于银行保险库,世代相传。”
“为何?”细柳不解。
“生怕陌生人看中,遂起占有之心,连头带颈一并拿下,多糟糕。”
细柳噗哧一声笑出来。小小女孩,竟有如此缜密的思维,自是与父母一样聪慧伶俐。
“本市有千万条赝品,自不必担心于此。”细柳宽慰。
“小姨真不愧是智商过人。”婴宁真心赞叹。
“多活几年而已,待宁宁成人,不知会比小姨精明多少。”
两人互相夸耀赞美而笑成一片。
“最近学业可好?”
“周末满满当当,今日遇女皇大赦天下,得以游玩溜达。”小小孩子,也开始调侃母亲。
“应趁年少好时光多学些。”
“跟家母一个鼻孔出气。”
细柳又笑,“如今孩子十分叛逆不羁。”
“代沟,代沟。”芳云叹口气。
“切勿把问题全归结于此,把代沟作为无法理解和沟通的大旗,横亘于两代人之间。”
“真真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芳云无奈,“教育孩子十分劳神劳力。”
细柳点点头。
“宁宁,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身体不行的人是废品,学业不行的人是次品,道德不行的人是危险品。”
“我自会做合格产品。”婴宁凝视着细柳,又笑,“活生生的孔老夫子在世。”
三人下车走入游乐园。
细柳兴致极高,几乎玩遍了全部设施。
刺激的冒险的智力的恶战的,统统不在话下。
直到晕眩得走路踉跄。
“应是成人的游乐园。”细柳坐在游乐园的草坪上叹息。
阳光照得游人神采飞扬。
直至夕阳西下才驾车回去。
细柳和婴宁在归途中相继睡去,只留芳云一人开车。
女佣早已做好饭菜,金黄色的生日蛋糕置于饭桌中间。
“昨日梦见母亲,教我早早结婚生子。”
“现代新女性,早早结婚生子是个累赘。”芳云感叹,“一晃眼便是十年。”
细柳愕然,芳云已后悔二十岁便嫁于王子服。
“工作可顺利?”芳云问。
“下周起开专栏写人物访问。”
“是个好栏目,近日你的采访我都有看,笔法纯熟,自有风格。”
“只不过是窥探名人**而已。”
“这是什么话,这个栏目应颇具市场价值。”
“如今一切都与经济利益挂钩。”
“这是事实。”
细柳气馁。
“这原非我本意。”
“无论如何,做好自己本职工作才是重点。”
细柳颔首。
“现代人崇尚快餐文化,报纸上的文字只是今日的消遣,没有人真正把报纸人文社科版当作创作来欣赏。”
“报纸是本市市民茶余饭后的甜点,可有可无。”
“正是,所以副刊连载的小说若情节拖沓毫无悬念语言文绉绉,报社即将关门歇业。”
情况已经坏到这样的田地。
“市民看都市小说,劈头就问:‘可有激情情节?在第几章第几页?’。似乎都市小说言情小说统统因满足自我私欲而存在。”芳云毕竟比细柳在世上多活了十年八年,看问题十分明晰透彻。
“妈妈,小姨,快快来吹蜡烛。”婴宁叫道。
房间里响起生日快乐歌。芳云细柳匆忙从阳台进来,女佣在点生日蜡烛。
婴宁换上公主小礼服,头发也打理得文斯不乱,脖子上翡翠项链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如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伍嫂,你也不妨坐下一起吃饭。”芳云对站着盛饭的女佣说。
女佣唯唯诺诺地坐下。
蛋糕刚自冰箱里拿出,吃起来自有一番清凉在心中。冰镇过的葡萄酒略带涩味,细柳眯起眼睛一口气喝掉。
“小姨祝宁宁生日快乐,健康成长!”细柳放下高脚杯。
“妈妈希望宁宁永远都像童话里的小公主一样天真可爱无忧无虑。”芳云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礼盒,“生日快乐,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