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想开了,就不会再强求了。有些理由不见得会让所有人都可以理解,自己理解了就完全可以放下了。因着对于自己所处环境的再三斟酌,我决定不再插手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情。这句话说得有点语病,因为即使我要插手,也没有插手的资本吧?可是,放下毕竟是我主动的选择。
彰德府的春天来得晚走得却万分得早。我选择在后楼里窝着,不去专门打听元稹及玉娘的所有事情。还是像以前一样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夏天的早上总是来得十分早,用地理上的解释是:彰德府处于北温带,而五六月时太阳的直射点在北半球,其太阳高度角大,昼长夜短。我收拾完厨房,就去别园给祈风他们送早饭,心里还想着宋珊昨夜的话:“你知道吗?元少爷两天后就会去长安了。”她的语气里尽是兴奋,我当然知道他要去长安,可是为什么只剩下了两天也不告诉我?
“秀儿,你今天不在状态啊?”李廉边吃边问。
“……”我心里还在想着事儿呢,根本没有听到。
“秀儿,你莫不是病了?”我的完全没有反应引起了祈风的注意,他边说边走了过来。伸手在我眼前晃晃。
“啊,没事。”我摆摆手,“你们吃好了没?我得走了。”
“呐。”祈风倒是冷淡,把饭盒递给我。
“你今天没什么事吧?”李廉关切地问,两眉也皱着。
“呵呵~”我拿过他的饭盒,对他一笑,“我能有什么啊?”
我满月复心思地拿着饭盒朝后厨房走,后面李廉的疑惑不期然地传过来:“祈风啊,你说秀儿这个丫头是怎么了?这两天都魂不守舍的?莫不是中了什么邪?”
“……”祈风没有说话,但是我却可以感觉到他冷清的眸光随着我。
“喂,你都没什么话说啊?”李廉埋怨,“真是奇怪啊,秀儿在我面前不停问你的事情,你在我面前不停地问她的事情,怎么回事,你们一见面就什么话都没有?”
“走吧,该去练马了。”祈风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倒是后背一层汗:李廉,你和宋珊都是大嘴巴!不过,祈风为什么会向李廉问我的事?难道还是那次“项羽事件”的后遗症?现在祈风对我倒不是防备了,而是好奇。天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路上,心思的重心慢慢地由元稹同学转成了祈风同学。好吧,我承认我小小的脑瓜的确承受不住这两个妖孽。脑子高速运动的结果是我真的到了后厨房后就什么都不想动了,只是坐在了小木凳上,托腮眯眼停住思考……
“请问你是……”明显是一个男童。
“你是何人,怎么会闯入玉人楼的后楼呢?”眼前是一个六七岁的圆圆脸蛋的小眼男孩,心里疑惑:玉人楼的防卫工作一向很好,像这样的小孩子怎么可能随便进来?
“我是元少爷的书童,唤作青隐,请问你是不是季秀姑娘?”
“我是季秀,你是元稹的……书童?”原谅我以前根本没有见过他。
“是的。夫人……玉妈妈让少爷今天就去长安,现在正和少爷商量事情。少爷就让我过来给姑娘送个东西。”青衣倒是知道得不少。玉娘的身份好像即使是元府的人也极少知道的,他个小小书童?
“不是说明天才要离开,怎么会如此匆忙?”明明宋珊就说,明天才会走的,怎么今天就动身了?
“这是主子的意思,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敢擅自揣测?”青隐小小年纪知道那么多也是有原因的,“季姑娘,这是少爷给你的,请收下。”青隐从袖口里把一个玉佩递给我。
“就是这个?”我诧异:怎么他们这个朝代的人都喜欢送人玉佩呢?
“季姑娘,请收下。”青隐再次体现了他的职业精神,伸手把玉佩递给我。
“请你回给元少爷一句话:季秀只是个下人,秀儿受不起这块和田玉。”我清楚自己对元稹的心思。他是个不错的人,可是用祈风的话“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根本不是一路人。
“秀儿姑娘,我们少爷的吩咐,我可是不敢违背,您又何必来为难我?”青隐说话在情在理,可是……
“但是你也不能来为难我吧?”元稹那个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什么“玉妈妈让少爷今天就去长安,现在正和少爷商量事情”,他们有话早就可以说,为什么等到现在?怕我不要,故意派小厮来?
“秀儿姑娘,那您就先收着吧,以后见到少爷后再还给少爷就好了。”
“……”你说我当时如果收下了他的泸州红伞是不是就不用收这块玉了?
“秀儿姑娘,您就先拿着。少爷说了,少则五年,多则七年。少爷会回彰德府的。毕竟这里是他的家。”青隐话中有话似的。
“那好,你和你家少爷说好了。这块玉我先帮他收着,但也只是暂时帮他收着。”这玉可是不比我“爹”的那个差。
“那好勒。”青隐圆圆的脸笑得跟朵野菊花似的,“秀儿姑娘……”
“还有什么事?”我诧异,这厮到底有完没完了?
“秀儿姑娘,听说你会些诗赋?”这个书童不会惹啊,事儿真多。
“是会些,怎么了?”会又如何?
“少爷想和你通信。”
“什么啊?我只是会些诗赋,可是不会写字的。”这倒不是我说谎,我是真的不懂繁体字,看看还行。
“我家少爷可是说了,您如果再推辞,他保不准会一时口快把那天下雨天在练琴室看到祈然和碧儿的事想起来了……”
“好,好,好,我写。不过我这里他怎么可能寄过来,又不是……”我这里没有官方的地址怎么会寄过来。
“这个少爷自有安排。秀儿姑娘写完只管放到梅园的合欢树下,用石头压住即可。自会有人去取。”
“……”他不是什么都算计好了,还来逗我?
“秀儿姑娘,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少爷的?”瞧人家这服务态度,直接无视我的白眼。
“告诉他,让他早点回来。我怕我一不小心把那玉整丢了,我赔不起。”我没好气地说。
“好的,那青隐就先告辞了。”我甚至可以看出他在忍着笑意。
“走吧,走吧。”罢了,罢了。我还在为人家担心呢,谁知道人家根本没什么事,还在想办法算计我呢!
“是。”还挺有礼貌的,慢慢退出去。我气得想摔东西:这是什么世道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