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后园的路上,我真的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你,李悠然同学,你是从小学到大学都学习过思想品德的。老师告诉你什么来着“富贵不能婬,威武不能屈”,“要保持革命者崇高的气节”,怎么两个弱女子只是挠了你几下,你就全丢到脑后了?还好这是在太平盛世,如果是在乱世你还不把国都给卖了?李悠然,你愧对组织,愧对党,愧对人民,愧对……正当我很欢快地进行自我检讨时,前面忽然晃过一个身影,咦,不对,那个前面的身影不是……
“喂,你怎么才回来啊?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啊?”为什么面对你,我总是以一个犯人的姿态?
“嗯,元少爷有什么事儿?”莫非他想出来了,那倒比我想象中的快。
“能有什么事儿?你的问题,我想出来了。”元稹倒是不拐弯了,黑暗中我看不到他那张得意的脸。“走,我们去梅园。我告诉你。”
“已经很晚了,知道了就在这里说吧。”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已经到我门口了。我可是不想再乱跑了,明天开始我还要给祈然她们值班。
“说了去梅园就去梅园,这里万一来人了,少爷我还嫌丢人呢。”
“是,少爷。”你丫的才丢人呢,你们全家都丢人,我又怎么你了?还兴人身攻击了?嫌丢人你就别来啊!
“现在已经到了,少爷可以说了没?”终于到了梅园,说吧您。
“真见鬼,已经春天了,天还是这么冷。”切,刚才在门口怎么就不觉得冷了?
“少爷不是说,已经解出来了。那么答案?”直切主题。“恳请少爷指教。”
“少爷当然已经知道了,也不是什么难题啊。”元稹下巴上扬,眼里有种异样的光彩在流转。
“凭少爷之才,当不是什么难事。”是谁想了两天才肯来见我的。
“好吧,我就满足你。听好了:那个犯人说:‘太监是男的’。”一句话,说出来,元稹倒是有些迟疑了。好吧,我承认的确有三条黑线从我额头划过。“太监是男的”?还真亏他想得出来,真难为了他这个八岁的孩子连这也知道。
“这句话是假的,太监是人妖。”我的回答倒是理所当然。
“人妖?你知道何为太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答案被我否决气得厉害,元稹的脸涨红得厉害,“何为人妖?”
“人妖就是不男不女啊。”
“你也知道太监不男不女,性别无法判断,国王只能放他了。”元稹的眼亮晶晶的。
“可是,他不男不女,就不是男的啊,那这句话就是假的啊。”好吧,我承认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这样的答案其实我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我八岁的时候还只知道玩“过家家”,但他是元稹,我潜意识中总把他当做一个有才华负心汉来看,着实……是不公平的。
“那你的答案呢?”元稹想了想,最终颓废地问。
“其实是我在强求,你的答案倒也不能说不对……”我似乎是有些心软,因为随着对元家的了解,我发现除了他的名字和我知道的那个元稹一样,他们的其他的情况都不一样。他也不过是个孩子,我不该如此为难他的。
“叫你说答案,你就说!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看吧,小屁孩心情真的超级差啊。想想也是啊,自己苦思冥想了两天,结果被我三两句话就给毙了,心情能好到哪儿啊?要是我,早就拂袖而去了,哪儿还会留在这里。
“那个犯人说:‘您要让我砍头’。”我淡淡地说,心里没来由地一软。
“您要让我砍头……”元稹来回踱着步子,不停地重复,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明白了。如果真的把他砍头,那么他说的就是真话,是该对他绞刑的;但是如果把他处以绞刑,那么他说的‘您要让我砍头’,就变作了假话,而假话要被砍头。或是绞刑,或是砍头,无法判定。原来如此。”元稹似乎非常开心,连眉梢都向上翘。
“元少爷果真是聪慧异常。”我笑笑,他反应还真快,“可是不知您能松开我的胳膊吗?”
“哦。”元稹似乎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我的可怜的胳膊。
“元少爷的话,应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希望您可以遵守。”我揉揉发红的胳膊,转身向前走,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下来了。
“我答应不再吓你,故意为难你,可是也没有说过不再见你。”他追过来。人家元大少爷的脸皮可是比地球直径还要厚的。
“随你便。”我对于他的耍赖已经不再有什么无用的愤怒了。罢了,罢了……如果你的能力无法改变现实,不如就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