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箫剑招贤六试,力战群雄,终于进过漫长的考验,入得名门正派,开始可以学习武功绝学了。不过,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首先是这逍遥派的拜师过程,虽然箫剑在比试中独占鳌头,但也只是拥有成为逍遥派弟子的机会,况且比试之前周天一也说过,最后的胜者才可能拜师进入逍遥派。这过程,说复杂也不复杂,说难也不难,要求获得入门资格者在冰室里呆上两天,只有安全无事的人才可以算得上真正入门逍遥派弟子。
寒冷,对于北方人来说,并不陌生,不过对于箫剑这样土生土长的江南人来说,可是一项不小的挑战。江南的气候,一年四季里多数是温暖如春,就算是冬天,也不过是寒风“挠挠痒”而已,哪比得上北方的寒风咆哮。不过,既然都快步入了逍遥派,箫剑可不愿意轻易放弃最后的考验,当然,就算是考验没有通过,他也算得上是逍遥弟子,只不过非正宗而已。招贤六试,周天一看出了他身上的过人之处,为了更加看看他的意志力如何,周天一特意让他在冰室里呆三天,因为,习武之路是艰辛的,虽然很多时候在江湖上看到的是逍遥派潇洒的一面,其实,练功,则是辛苦异常,没有坚强的毅力,是无法学成真本事的。
箫剑其时也不过弱冠之年,正是血气方刚,自信满满的时候,他便欣然接受了这项残酷的拜师仪式,开始了冰室的考验。冰室位于昆仑山脉之西,上面覆盖的是茫茫雪原,并且千年不化,寒冷刺骨。箫剑一路由江南到西北,舟车劳顿,行程三四万里,感觉这气候的变化,衣服虽渐渐增加,却觉得越来越冷,好在他内力不错,虽不及周天一的雄厚,抵挡这些寒冷不是问题。
很快就到了昆仑山的冰室上面,由地上到冰室门口,有一条很长的地下通道。地上的入口处,水汽弥漫,隐约可见上面白色的冰块在不断的融化,不过,融化而成的雪水流到下面,又结成了寒冰,就这样一层一层的堆叠在地面,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天然般半透明的寒冰门。因此,在这皑皑白雪的昆仑群山上,很难凭肉眼一下子发现这个看似没有任何隐藏措施的“门”,就连箫剑第一眼看上去,觉得那不过是一堵冰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直等到周天一一掌打开这冰封之门,才讶然许久,感叹这冰室入口之隐秘。于是,周天一和箫剑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了通道,说来也奇怪,这通道里竟然是亮堂堂的,丝毫没有箫剑之前想的黑魆魆,原来通道自地面的孔穴采光通风,只觉和身在昆仑上无异,不过,这冰封之门一打开,通道就平地起了大风,吹得二人襟飘带舞,而且寒冷刺骨,依稀可以听见头顶的水声泠泠,偶尔一滴滴在颈脖处,顿觉如触寒冰,不由得让人汗毛一紧。
沿着通道直直向前步行大概百步之遥,就到了第一个岔路口,左右皆通,二人向左转;步行约三十丈,到了第二个岔路口,二人向右转;再直直向前步行约三十丈,到了第三个岔路口,二人又向右转;也是向前直直步行约三十丈,到了第四个岔路口,二人又向左转;最后向前步行约百步之遥,就看见前方无路可走了。这从入口进来的一路上,就给箫剑很多疑问,此刻觉得无路可走,就开口问道:“师父,这地道设置如此隐秘,又有如此多的岔口,莫不是这冰室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周天一停顿了一会儿,幽幽的说道:“正是,我逍遥派的冰室,其实就是密室,非外人能知其处,里面的秘密,你以后自己就会发现。”“那么,这密道的岔路口怎么知道向左还是向右转?”箫剑接着又问道,周天一这时来精神了,颇有些得意的说:“都说逍遥派弟子无所不精,这密道也不例外,这密道里面有诸多的岔口,每个岔口都设生死门,死门设各种自动机关,只要地面稍有震动,隐藏在密道两侧、前面和上面的机关就会启动,瞬间射出万支剧毒的弓箭,闯入之人,不死也得被毒死。”“不过,这些都是防止外人进入冰室,而且这密室,历来只有拥有掌门资格或者是掌门继承人才知道密道的机关分布,当然,也只有那些人,才有资格进得冰室,其他任何人,进来只有死路一条。”周天一补充说道。箫剑听完,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高兴,看来自己深受师父的器重,自己可要好好的把逍遥派的功夫学全学精,不辜负师父的厚望,把逍遥派在武林中继续发扬光大。箫剑回答了一声哦,接着问道:“那在每一个生死门,我怎么知道向左向右转?”周天一回答道:“你只要记住三点,一,这密道地图的主干线是一个类似‘中’字形对称的布局,除了我们进来的四个生死门最大以外,其他生死门都是一般的小;二,除了刚才进来的四个生死门一边是生门,一边是死门以外,其他生死门两边都是死门;三,一定要记住,第一个生死门左生右死,若走错,一路都是死门,切记!你以后进出冰室,就按照刚才我们进来的路线走就可以了,也要切记,不可把这密道的布局说与外人。”箫剑听完,很恭敬的点了点头,说道:“师父,我记住了,放心,徒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箫剑正疑惑前方无路可走时,只见周天一用掌力凭空往右边的壁灯处一运力,就看得前面的石壁竟然缓缓打开,顿时涌出许多的白雾,茫茫一片,犹如一片雾气蒸腾的海洋。原来,这石壁左右各有两个壁灯,不仔细看,还真的难以发现,而这机关,就建造在右边壁灯的里面,只要稍加受力,就会触发机关,石壁门自然就开了。当然,左边的壁灯里面也设有机关,不过,那个机关触发之后,则是和死门一样的情形。周天一补充道:“这石壁门,右边壁灯是生门,左边壁灯是死门,千万要记住了,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箫剑也点了点头,一一记住在心里了。
二人进了冰室,周天一右手向后暗运内力,那扇石壁门又缓缓的关上了,箫剑回过头再看身后的石壁时,发现这石壁做的非常精细,没有一丝可以看见的人为痕迹,简直就是浑然天成,哪里还说找石壁门的缝隙了。这个冰室不过二十多平方米,圆形的场地,中间是一个半米多高的方台,方台的外围是一个直径三丈的池子,里面都是带有浮冰的寒水,上面都飘起白色的雾气,箫剑一看,心里就明白了,这个台子就是坐立之处,也是接受冰室考验之处。这冰室温度比那密道还要低,箫剑一进来,愈发的觉得寒冷,若不是看到自己还呼出白气,都怀疑自己快被冻成冰柱了。这时,周天一就开口了,说道:“徒儿,师父看你天资颇高,不过,师父想要考验一下你的毅力,看你是否有恒心学得逍遥派的真功夫,所以,师父特命你在这方台上待三天,这三天里,不可离开这冰室,若三天之后,你还是像现在这样毫发无伤,那么,你就是下一届逍遥派的掌门人了,当然,也是我周天一的首席大弟子。”“不过,你放心,这里并不能冻死你,最多使你冻僵,因此,过不了这个挑战,你最多也算是个平凡的逍遥派弟子。当然,为师还是对你寄予厚望,因为,在你之前,没人能过这个考验,这也就是我逍遥派为什么一直没有立掌门继承人的原因。”周天一接着缓缓地道。箫剑立刻抱拳回答道:“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会不辜负你的宏愿!”,“好,有志气!三天之后为师再来这冰室看你,从现在开始,你不可离开冰室半步!”箫剑又抱拳作揖道:“是,师父!”话音未绝,就见周天一一个闪现,就消失在石壁外,只见石门缓缓关上。原来在说话的时候,周天一早就暗运内力,打开了石门,一个闪现的同时,又运内力触动机关,石门又缓缓地关上了,一切都在瞬间完成,连箫剑也惊叹师父的轻功之深厚。
现在开始,箫剑就只能呆在这皑皑白雪覆盖下昆仑山的地底冰室里,酷寒对他来说,是个极为严峻的考验。刚坐在方台上,还觉得有种新鲜感,一个时辰之后,觉得比寒冷更为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无聊和寂寞,想想箫剑平日里都是走马四处闲逛,哪里坐得住,更别说在这冰室呆上三天。他就这么盘腿而坐,突然一低头,才发现池子里的浮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始慢慢的凝结成了冰块,并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眼看着整个池子都变成了冰封的圆形,他心里就感觉很奇怪,同时,刚开始他稍稍运运内力可以承受寒冷,这池子一结成了冰,就感觉无法再承受了。更为奇妙的是,他感觉有一股寒气,自右脚脚趾处的厉兑穴缓缓侵入,顿时觉得剧冷难忍,这股寒气经内庭穴向上涌动,一路经过陷谷穴、冲阳穴、解溪穴,就涌到了脚踝处,他看时,看到一个自皮肤里面突起小拇指大的“脓包”正慢慢的向自己的小腿处滑动,他想去模模,但是,自己像被谁无缘无故的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脓包”不断的上滑。这时,他才意识到这方台里肯定有什么玄机,此刻,那个“脓包”已经滑到了足三里穴,不一会儿,就滑到了伏兔穴、髀关穴,他感觉好像有人在摩挲他的大腿,但同时,感觉寒气似乎已经浸润了他的下半身,他想运内力让自己守住些体温,不过无济于事,因为他现在根本就动不了。渐渐地,“脓包”滑过气冲穴,涌向了天枢穴,这时,他觉得肚子里竟然逐渐的冷了下来,使他觉得呼吸更为均匀。再往上,就滑到了太乙穴,刚涌到不容穴,他就有感觉了,刚才心里的烦躁一扫而空,只剩下安远平淡。他心里想,这“脓包”真是神奇,就这么一滑动,人也变得心宁气闲了。最后,“脓包”滑过颈脖处的缺盆穴,消失在咽喉处的气舍穴,刚一消失,箫剑就感觉自己又能动了,而且自己的心境好似达到了另外一个更高的境界。他低头再看方台时,才发现有变化,原来,这方台里面暗设机关,自浮冰凝固,那机关的开关也被固定起来,从而使方台下面的隔层一直都是开放状态,这样一来,底下的寒气就很容易侵入到他的身体里。而此时,他竟然也不再感到寒冷了,神清气爽,也不觉得无聊和寂寞了,于是,他双目微闭,开始打坐起来了。
时光如水,一天很快过去了,箫剑丝毫没有感觉到,因为身处这地底的密室,无法感受到太阳的变化,也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这样打坐多久了,他一直都是处于一个朦朦胧胧的幻境,好像根本感受不到寒冷,也毫无痛苦,更无喜无悲。突然,他一下子就醒过来了,好似大梦一场,模模自己的左右手,才发觉自己好端端的坐在方台上,就像刚开始进冰室一样。他想,这冰室里的水一定有什么奥秘,不然,自己怎么会有那种感觉,又怎么可能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呆上那么长的时间而不觉寒冷。他又想到了那日白衣人的侮辱,心里越发的想把逍遥派的真功夫学到手,学到家。于是,再次微微的合上双眼,调整气息,继续安静的打坐,思维则进入一种冥想之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微微的感觉到地面在颤动,一睁开眼,才看见那扇石门正在缓缓的打开,白雾消散处,就看见了他那鹤发童颜的师父,他一运内力,一个腾空就站在了师父面前,低头抱拳道:“徒弟箫剑拜见师父!”周天一此时笑容满面,拍着箫剑的肩膀高兴地说:“真不愧是好徒弟,你通过了这酷寒的考验,也是我逍遥派第一个真正的掌门继承人,从今往后,我要把逍遥派的全部武学秘籍都传授给你!”箫剑又是低头抱拳道:“多谢师父!”于是,二人双双离开冰室,一路无话,刚出了地道口,箫剑愈发的感觉神清气爽,丝毫不觉得这高原的寒冷和空气稀薄,这时,箫剑开口问道:“师父,那冰室里的水是不是有什么奥秘?”周天一稍停了会,模着发白的胡子说:“不错,那池水的水是昆仑山上的千年雪水,寒冷异常,里放了用高山雪莲精制而成的药水,人若浸润其中,一则可以打通经脉,二则可以清心明目,三则可以做到百毒不侵。”“你已经经过了那些千年寒水的洗礼,一来使你心境更加平和,二来你之前学的武功也被洗去,三来你现在百毒不侵。”周天一颇有些得意的补充道,这箫剑心里就暗暗惊奇了:这逍遥派果然是逍遥派!
不久,周天一就带箫剑会见了诸位逍遥弟子,并立他为首席大弟子,也就是未来的逍遥派掌门人。其他逍遥弟子虽然看在师父的面上,表面上唯唯诺诺认可箫剑,总有些人觉得他资历尚浅,哪能做得这首席大弟子之位,何况他的功夫也未必在众弟子之上,因此,大部分逍遥弟子还是不信服箫剑。不过,这箫剑也是聪明人,深知自己纵横江湖时日不长,难免服众,这样的状况他早已料到,和众弟子见面的当日,也只是寒暄寒暄,并不急于表现自己,因为,他自有打算。
自此,箫剑开始了艰苦而漫长的习武之路。他本来就天资颇高,人也聪颖,再加上那日冰室的“洗礼”,之前的武功尽褪,学起逍遥派的武功来,速度超快,只能用“风驰电掣”四字形容了。周天一首先传授他的是《太上玉轴六字气诀》,这是一篇道教的养生之气诀,长久练习,能够使人心境更加臻熟,从而达到提升内力和延年益寿的目的,其曰:
《道藏》有《玉轴经》,言五脏六腑之气,因五味熏灼不和,又六欲七情,积久生病,内伤脏腑,外攻九窍,以致百骸受病,轻则痼癖,甚则盲废,又重则丧亡。故太上悯之,以六字气诀治五脏六腑之病。其法以呼而自泻出脏腑之毒气,以吸而自采天
地之清气以补之。当日小验,旬日大验,年后万病不生,延年益寿。卫生之宝,非人勿传。呼有六,曰呵、呼、呬、嘘、嘻、吹也,吸则一而已。呼而六者,以呵字治心气,以呼字治脾气,以呬字治肺气,以嘘字治肝气,以嘻字治胆气,以吹字治肾气。此六气诀,分主五脏六腑也。凡天地之气,自子至巳为六阳时,自午至亥为六阴时。如阳时则对东方,勿尽闭窗户,然忌风入。乃解带正坐,叩齿三十六以定神;先搅口中浊津,漱炼二三百下,候口中水成清水,即低头向左而咽之,以意送下;候汨汨至月复间,即低头开口,先念呵字,以吐心中毒气,念时耳不得闻呵字声,闻即气粗,亦损心气也;念毕,仰头闭口,以鼻徐徐吸天地之清气,以补心气,吸时耳亦不得闻吸声,闻即气粗,亦损心气也。但呵时令短,吸时令长,即吐少纳多也。吸讫,即又低头念呵字,耳复不得闻呵字声,呵讫,又仰头以鼻徐徐吸清气,以补心气。亦不可闻吸声。如此呵者六次,即心之毒气渐散,又以天地之清气补之,心之元气亦渐复矣。再又依此式念呼字,耳亦不可闻呼声,又吸以补脾,耳亦不可闻吸声,如此者六,所以散脾毒而补脾元也。次又念呬字,以泻肺毒,以吸而补肺元,亦须六次。次嘘字以泻肝毒,以吸而补肝元。嘻以泻胆毒,吸以补胆元。吹以泻肾毒,吸以补肾元。如此者并各六次,是谓“小周”。“小周”者,六六三十六也。三十六而六气遍,脏腑之毒气渐消,病根渐除,粗气渐完矣。次看是何脏腑受病。如眼病,即又念嘘、嘻二字,各十八遍,仍每次以吸补之,总之为三十六讫,是谓“中周”。“中周”者,第二次三十六,通为七十二也。次又再依前呵、呼、呬、嘘、嘻、吹六字法,各为六次,并须呼以泻之,吸以补之,愈当精虔,不可怠废。此第三次三十六也,是为“大周”,即总之为一百单八次,是谓百八诀也。
午时属阴时,有病即对南方为之,南方属火,所以却阴毒也。然又不若子后巳前,面东之为阳时也。如早起床上面东,将六字各为六次,是为“小周”,亦可治眼病也。凡眼中诸症,惟此诀能去之。他病亦然。神呼神呼,此太上之慈旨也。略见《玉轴真经》而详则得之师授也。如病重者,每字作五十次,凡三百,而六腑周矣,乃漱炼咽液叩齿,讫复为之,又三百次,讫复漱炼咽液叩齿如初,如此者三,即通为九百次,无病不愈。秘之秘之,非人勿传!
这气诀对外人来说如同天书一般无法看懂,更是无法理解,箫剑自是聪慧异常,不到一刻钟便把这气诀倒背如流,在师父的指点下,很快就领其精要。因此,每日清晨,红日未升,黄鸡亦未鸣之时,箫剑就开始起床练习气息了,按照这气诀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一次又一次的领悟其中的精奥,不出三个月,已然达到了一种天人合一之境:静,则似雪夜潭中月;动,则如长空劲飞雁;一吐一吸,尽显深沉之态;一招一式,皆是逍遥之气;连周天一也惊叹其学习速度之快。这周天一也感叹时光之快,自己已是马上步入花甲之人,各方面都在逐渐的衰退,因此,也迫切想把逍遥派的全部功夫迅速传授给他,好让他学成之后掌管逍遥派,而后,自己就不问江湖人间事,云游四海任逍遥。
有词赞曰:
冰室尽孤寥,更有霜刀。江南江北亦称豪,三日流光如梦境,一瞬风萧。
盛赞是天骄,横纵逍遥。初学太上玉轴谣,电掣风驰三月也,可斩江蛟!
《浪淘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