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歌 烽火卷 第三十八章 行酒

作者 : 紫残

两人手挽着手,穿街过巷,不一阵,便见得一方甲宅栉比鳞次,好不气派,朱门前双狮伏安,飞檐上挑着两个大红灯笼,笼皮上正写着一个“贾”字。

其时弄花巷车马络绎不绝,贾府门前若市,下车之人,均是名士富商,才俊风流,穿着无不考究,两名贾府家仆伺候在门前,满面堆笑,点头哈腰。

天痕瞧了瞧,便欲携着云裳儿随众进去,方至门口,却被那两名家仆拦了下来,两人满目尽是鄙夷之色,一人怒骂道:“小臭要饭的,你活腻了不成?!睁开狗眼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你俩来的地方吗,还不给老子滚一边去!”

云裳儿心里一紧,不由上前挽住天痕手臂,生怕他怒极伤人,岂料天痕不怒反笑,神色淡淡,却无甚反应。那名家仆见天痕兀自不动,不由大怒道:“臭要饭的,你聋了吗?!”说罢正欲上前,猛听“咻”地一声锐响,眼前一道青光从耳畔急速掠过,叮的一声脆响,钉在身侧赤朱立柱上。

两名家仆脸色大变,退了两步,侧头定睛一看,只见柱子上钉着一枚铜钱,入木三分,不由骇然,叫道:“你、你要干什么?!”天痕气定神闲,双手一负,淡然道:“相烦二位将这枚铜钱交给你家主人,说铜钱的主人拜访!”

两名家仆面面相觑,望了天痕一眼,但见他负手而立,衣虽褴褛鄙陋,人却清华高质,绝似遗世之王孙,胜如清贫之隐士,一时惊疑不定,踌躇一下,终有一人去拔柱子上的铜钱,岂料那枚铜钱如铸柱上,他穷尽气力,拔得满头大汗,竟尔撼之不动。

云裳儿瞧不下去,美目含嗔,瞧了天痕一眼,莲步上前一挥袖,手藏袖间,轻轻一拍,那枚铜钱登时从柱上跳了出来,素手一揽,便兜住,继而递给那名家仆。

那名家仆见这貌美少女年纪轻轻,身怀绝技,心里咋舌不已,当下乖乖接住,谄笑道:“两位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这就去!”说罢一溜烟便跑了进去。

不过多时,门内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一名紫袍玉带的长髯老者带着十余人慌不迭步地匆匆奔出来,那长髯老者正是博州大豪贾章怀,他见得天痕,神色大变,冷汗直流,转身手左右一挥,只听“啪”“啪”两声,那两名家仆登时被打倒在地。

两人被打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贾章怀怒斥道:“还不向月爷求饶,否则今日难逃一死!”天痕一笑,上前道:“罢了。”贾章怀又一脚踢翻两人,将他二人喝退下去,方堆笑道:“小的不知月爷凌驾,有失远迎,还请月爷多多宽宥!”天痕笑了笑,不置可否,携着云裳儿径自进门去,贾章怀心里忐忑不安,举止拘谨,尾随而行。

如此情景,在旁之人瞧得目瞪口呆,贾章怀在博州势力熏天,素来只手遮天,说一不二,岂料碰上这少年竟尔俯首贴耳,乖巧无比,众人无不傻眼,疑雾团团,均心道:“这少年是谁?!”

甫一进门来,天痕便见一片偌大的花圃,鲜花丛生,姹紫嫣红,后方楼台水榭,叠若堆云,不觉笑道:“贾老弟,你这家好大的气派!”贾章怀如何不知话中之意,心里发虚,只得干笑两声,搓手道:“月爷说笑了,这全赖财神爷的提携,小的方有今日。”

天痕嗯的一声,举步前行,贾章怀快步跟上,笑道:“月爷不在天碧水居纳福,,实让小的意外得紧,不知月爷怎地会来至此地?”天痕一笑而过,却不搭话,弄得贾章怀好不尴尬,愈发惶恐不安,满头大汗,不敢再擅自开口。

一行人随天痕漫步来到水榭,过了水径,便见舞台春光融融,宾客列席而坐,十余人打着行酒令子,流觞引曲,喝得满脸酡红,残酒剩馔,歌舞未散,几名着轻纱的乐伎女子尚在咿咿呀呀唱着。

天痕见状笑道:“原来贾老弟在此设宴,难怪适才门口人满为患,贾老弟,外头兵荒马乱,你却在家载歌载舞,你这心未免也太闲了些!”贾章怀面色如土,手足无措,干笑两声,道:“这、这……小的……”

天痕洒然一哂,拉着云裳儿便步入酒席,贾章怀连忙上前道:“月爷请上座!”天痕也不推辞,一拉云裳儿,径自上了主席,坦然坐下,随后斟了一斗酒,饮下半斗,啧啧道:“好酒!”

天痕突兀一至,水榭舞台登时陷入寂静,在场之人目定口呆,无一不望着这名衣衫褴褛的少年大刺刺地坐在主席举杯饮酒,贾章怀则小心翼翼地伺候在旁,但见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老脸涨红,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痕见得众人停杯止饮,不觉笑道:“如此美酒,诸位为何不饮呢?”众人面面相觑,皆望向贾章怀,均有疑问之色,贾章怀使了个眼色,寓意再明显不过:“叫你们喝你们就喝!”

众人会意,心里虽然诧异,却也不敢当面问出来,均面露喜色,纷纷起身敬酒,说些钦慕之话,天痕笑了笑,来者不拒,便与满场名流轮流喝了一杯。

众人见他连喝十余杯下去,面色不改,不禁震骇,忽忽听他笑道:“适才我见各位打行酒令时猜来猜去,行的可是‘猜枚’?”一名公子笑道:“月爷也好猜枚?”天痕笑道:“好是好,不过我的猜枚可有些与众不同,今日有幸会聚于此,不知诸位可有兴趣一试?!”

众人见贾章怀对他毕恭毕敬,必是非凡人物,岂肯放过这奉承的机会,当下纷纷叫好,天痕道了一声好,从怀中取出几枚铜钱,笑道:“不知哪位兄台欲争个先头?”

众人见他取出铜钱,不禁愕然,心道:“这行酒猜枚,便是猜射藏物,他怎地连所藏之物都取出来了,莫不是欲猜单双?”心里虽然奇怪,但固然如此,天痕话音一落,还是有四五人站起,嚷着要争这个先头,各不相让。

天痕淡淡一笑,道:“各位不忙一时,有先有后,猜枚的规矩诸位是再明白不过,猜不对可是要罚的。”

那几人均想:“行酒令当然是罚酒了!”是故闻言也未在意,依旧不肯相让,忽地只见贾章怀挥手呵呵笑道:“诸位莫争了,老夫忝为地主,这个先当由老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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