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歌 霸天卷 第四十五章 孤云出岫

作者 : 紫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言,花溪云微微一笑,笑容透出一丝苦色,挥手示意,便当先出了大殿,众人遂沿原路而返,待下到山腰一处楼阁之时,花溪云方才驻足,负手望着天间云气,默然不语。

华丹青一脸狐疑,问道:“公子,庄主他为何要将这小子送往西岛?”花溪云不答,却听舒狂草冷笑道:“老四,庄主被这小子勾起了前尘往事,难道你不知道当年那人……”华丹青身子剧震,惊呆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莫说了。”花溪云轻轻一叹,道:“行了,我爹爹他说一不二,还是快些将人送过去。”

天痕虽不知那西岛是何地,但也知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此任人摆布,不觉心头恼怒,忽见温酒尝微一踌躇,道:“花少主,我也想过去瞧瞧!”华丹青脸色一变,喝道:“老酒鬼,西岛乃本门禁地,又没酒没菜,你去干什么?”

温酒尝强忍怒气,置若罔闻,依旧道:“花少主,家师年事已高,恐命不久矣,但每逢中秋,他老人家便对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来,我临霜阁一直信守承诺,未曾踏足西岛,但师徒之情,终究难舍,此番南来,他老人家也嘱咐于我,但求少主网开一面,让我代家师去看看他。”

花溪云面有难色,犹豫不决,忽地天痕冷哼道:“既然要去,我去看便行了,何劳你大驾。”温酒尝一呆,舒狂草哈哈笑道:“老酒鬼,这法子不错,反正这小子要过去,他代你看,你代你师父看,还不都相差无几!”

温酒尝勃然大怒,道:“放屁!这臭小子连个屁都不懂,他去了又顶个屁用!”华丹青冷笑道:“我看你才屁话连天,你为何执意要去,难道你想带那人回去不成?!”温酒尝火冒三丈,喝道:“华丹青,你别欺人太甚,他当年已被家师扫地出门,我还带他回去做什么?!”

华丹青见他动了真怒,也不愿再激他,便捋须笑道:“这便行了,老酒鬼,不是我们为难你,实是祖训难违,咱三门本是同根,这些规矩也不用我多说,既然令师立下不踏西岛誓言,又何必给自己抹黑,让那人自生自灭得了。”舒狂草道:“不错,再而言之,此事非得请示庄主不可,西岛禁地,除了庄主能来去自如,其余之人进去就甭想活着出来。”

花溪云沉吟道:“温师叔,不如这样,你拟封书信,让天痕带过去,这法子虽有些不近人情,但也不违师命,不知你意下如何?”温酒尝脸色难堪,踟蹰许久,跌脚叹道:“这法子未尝不可,但我估模着他不会看。”花溪云笑道:“既是未知之事,不妨姑且一试。”

温酒尝浓眉紧扭,想了半晌,狠心叫道:“罢了!罢了!当年他对我无情,我又何必对他有义!”说罢便向舒狂草讨来纸笔,须臾书罢,扔给天痕。

琴抱剑自知晓天痕来由后,眉宇紧锁,心头没由来生出厌恶,忍不住喝道:“华伯伯,我帮你把这小子押过去!”

花溪云瞧天痕脸色阴霾,一声不吭,目光冷若冰霜,仇视众人,心头不觉渗出一丝苦涩,淡淡道:“行了,你们快过去吧!”华丹青捋须一笑,一拍天痕,道:“小子,我们走吧!”

天痕仰天看着长天云翳,隐约浮现出那一抹淡紫的身影,心里忽地难过,身子一转,头也不回,径自向山下走去。

三人走下峰来,绕过山谷,行不及五里,便到东西两岛交接之处,海风呼啸如号,海里浅礁随波浪时隐时现,两名持剑葬花弟子伫立于此,神情肃穆,身侧竖有一架奇型器械,犹如船舵。

华丹青一挥袖,淡淡道:“文承、武德,架起桥来,我要送人过去。”那二人点头,遂转身鼓捣那器械,只听吱吱细响,东西二岛之间,赫然从水下缓缓升起一架铁索桥来。

三人须臾过桥,只见林深叶茂,杳无音迹,华丹青捋须笑道:“小子,我们就送你至此,这岛上玄机无数,劝你还是规矩一点,寻到那人,就和他乖乖住着,莫四处逃跑,否则丢掉小命,可怨不得别人。”

天痕冷哼一声,便向林间走去,忽听琴抱剑冷笑道:“你也别想着逃出去,这西岛海畔海蛇聚居,奇毒无比,你若不怕,大可一试。”此话说得凉薄无比,天痕登时火冒,蹭蹭直走,便深入山林。

天痕行了一程,鸟兽惊散,只见古木森森,花草萋萋,却不见有甚玄机,只道华丹青危言耸听,却觉月复中饥饿,便疾行觅食裹月复,又走了一阵,忽地视野一阔,到了山林尽头,海水汹涌,不禁奇怪,定睛一看,却大吃一惊,只见文承武德二人遥遥立在对面。

天痕呆若木鸡,不知所言,自己走了半日,竟又走了回来,蓦然回首,望着那幽深山林,皱眉忖道:“难不成这林子有古怪吗?”心头暗凛,又走进去,一路细细观察,看了半晌,仍然瞧不出眉目。

正自烦躁,忽听远处有人淡淡道:“向东走六十步,转向南走六十步。”天痕一惊,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不禁骇然,高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声音袅袅飘散,却无人应答。

天痕心头一凛,隐约猜到此人便是温酒尝提到那人,当下便依言而行,方才走完,便又听他道:“向北走六十步,转向东走六十步。”

两人如此这般,一人说一人走,反复数次,天痕走着走着,忽觉不对,猛地一震,惊忖道:“这不是二十四气排列吗?”心头惊醒,回想来路,那人一直指引自己走“寒露”位,登时心中一片雪亮,不待那人说话,已然大步向前。

那人咦了一声,倏尔笑道:“原来你精通历法,那我倒班门弄斧了。”天痕心存感激,扬声道:“多谢前辈,若没你指点,我也不知晓其中玄妙。”

行不及片刻,山林尽没,峰回路转,天光乍泄,天痕眼前一亮,只见前处环山小谷,几洼水田,连如井字,一湾月牙碧潭,清澈透明,须发可鉴,两间石屋傍潭而立,屋前植了几株修竹,迎风婆娑。

竹林之下,盘坐一人,年逾不惑,相貌清癯,双眼细长,鄂下留须,穿着一身旧白长衫,头戴纶巾,膝前空地放置一几,几上放有一叠泛黄旧书,一把洁白羽扇,一个子母陶埙。

白衣人望见天痕,眸里透出星光,笑了笑,上下打量片刻,便招招手,示意让他过来。天痕见此人一尘不染,便觉清心雅致,不由心生好感,便大步走了过去。

白衣人眼含笑意,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天痕一愣,盘腿坐下,不觉好奇,便道:“先生,你怎不问我为何来此?”白衣人嘴角微抿,淡淡笑道:“西岛禁地,入生出死,我问了又有何用?”

天痕身子一震,不知所言,忽地想起一事,便从怀中取出书信,呈上道:“先生,醉生温酒尝让我此信转交给你。”白衣人神色淡淡,接过之后,用手轻抚纸质,过得良久,忽地手一扬,书信登时被风吹起,飘飘荡荡,落在水潭之中。

天痕一惊,望着他,只见他默默望着漂在水面书信,目光闪烁,忽而露出一丝苦笑,神色复又淡漠,问道:“你奇经八脉被谁封的?”天痕不料他目光如此锋锐,便道:“临霜阁主。”

白衣人颔首,笑了笑,道:“你既知晓醉生,那你可知我是何人?”天痕摇头道:“我虽不知你是何人,但我知你与临霜阁有莫大关联。”白衣人淡淡一笑,道:“临霜阁主便是我师父。”

天痕本也猜到几分,但仍忍不住一惊,道:“那风乱尘岂不是……”白衣人嗯的一声,道:“当年我未叛出师门时,他二人正是我收的徒弟。”

天痕震惊失色,忽见他目光闪动,微笑道:“小兄弟,你既非三门中人,却知晓不少,你究竟如何得罪他们,以致被流放西岛?”天痕默然,过得良久,便将霸天山一事,先后粗略说了一遍。

白衣人脸色剧变,惊呆当场,道:“小兄弟,霸天山重建之事,可否当真?”天痕点头,白衣人痴痴望着天际,神色复杂难喻,良久之后,喃喃道:“苍天当死黄天立,一代真龙雄霸天。”

天痕见他神色异常,不禁暗凛,忽见他一笑,眼角却溢出一丝清泪,双袖一收,举起子母陶埙,呜呜吹了起来,埙声苍凉凄绝,宛似大漠孤烟,犹如长河落日,让人一听,便忍不住挥泪沾巾。

一曲终罢,荡气回肠,白衣人拾起羽扇,行至潭边,双目望天,轻叹一声,道:“魏子云啊魏子云,你背叛师门,忍受天下之唾骂,报应不爽,终被困孤岛,了却残生,如今霸天风云再起,你又能如何,难道再重登青云不成?”

天痕如遭雷击,双眼圆瞪,大惊失色道:“你是魏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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