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歌 霸天卷 第三十九章 风口浪尖

作者 : 紫残

一时间四下俱寂,火把猎猎作响,数千人胆寒心悸,骇不能言,目光齐聚,望着城门下这名孤独少年,只见他形单影只,失魂落魄,举头望天,脸上透着说不出的落寞之色。

冯、陈二人适才一飞冲天,被吓得魂飞魄散,心胆俱碎,此刻惊魂稍定,冯延已勃然大怒,老脸紫涨,暴喝道:“来人!把这霸天小贼与叛臣温酒尝统统给本相拿下!”

军令一下,数十名贴身护卫蜂拥冲出,气势汹汹,天痕殊无反应,木然望着小眉,转眼脖颈便被枪戟格住,继而有两人怒喝上前,捉襟拿肘,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温酒尝火冒三丈,横臂呼啦一扫,震开来人,怒喝道:“冯延已,你抓我做甚?”冯延已大怒道:“温酒尝,你身为我大唐臣子,竟置本相与枢密使生死于不顾,以下犯上,目中无人,难道本相还抓你不得吗?”

淮上群雄大惊失色,连忙奔出阻止,琴宫羽横琴挡住众兵,齐天元连忙躬身道:“丞相大人息怒,温统领此番兵行险着,实是形势所逼,恐如此以往,夜长梦多,危及大人性命,是故以激将之法,迫使霸天山知难而退,此法故有突兀,以致冒犯两位大人,但却是一片赤子忠心,望大人明察秋毫,三思而后行。”

冯延已怒喝道:“什么激将之法!你们没看见吗?你们一个个站着干什么?今夜若不是霸天山那群反贼有所忌惮,本相早已成了那反贼的剑下之鬼了!”

齐天元色变道:“丞相,我等之所以迟迟不动,皆因等候陈枢密出城伏击,不料……”冯延已恼羞成怒,喝道:“住口!你还有脸说!眼见本相遇难,却袖手不顾,难道你们都反了不成?!”

孤寒脸色微变,拱手道:“冯丞相,今夜形势逼人,敝徒行此险招,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老道教徒无方,向丞相负荆请罪。”

冯延已面色稍缓,怒喘吁吁,道:“孤寒道长言重了,当年先帝建国,道长功不可没,惊神谷一役,临霜阁战功显赫,为我朝立下彪炳之功,年前道长又派风雪诸人助我大唐平定江淮匪乱,此事圣上赞不绝口,对道长更是敬如神人,本相原也不愿深究,但霸天山一战,风雪二人大意轻敌,龙骧军损失惨重,折翼三千有余,此事日后哄传出去,势必震惊朝野,本相此番原是奉诏而来,即日便要回京面圣,但战况如此,道长叫本相如何向皇上交代?”

孤寒负袖,淡然道:“此事丞相不必担心,丞相何时回京,老道随丞相一同返京面圣便是,一切罪责,由老道一人承担。”冯延已微愣,旋即怒哼一声,胸口微伏,怨气稍平。

孤寒道:“冯丞相,老道还有一事相求,那位青衫少年实是老道一位故友门下,年少无知,误入歧途,但他能舍命救人,也可谓悬崖勒马,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丞相可否看在老道几分薄面上,将人交给老道。”冯延已瞥一眼天痕,见他年纪轻轻,也不成大器,挥手道:“任由道长处置便是。”

忽地猛听陈觉怒叱道:“雪千山,你还站干吗,还不打开城门,带人出去给我追!”雪千山咬牙切齿,正欲回首呼喝大军,却被孤寒止住,道:“陈枢密使,穷寇莫追,由他去吧。”

陈觉怒道:“孤寒道长,霸天反贼如此猖狂,此番放虎归山,日后必成我大唐心月复大患,眼下鄂州城乱得一塌糊涂,千名流犯越狱,此事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本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雪千山强忍怒气,道:“枢密使稍安勿躁,此事非同小可,须从长计议,更何况霸天山不会如此轻敌,城外定有伏军,此刻出城,必会中敌人圈套。”

“不错,”只见风乱尘从人群中走出,躬身道,“枢密使,今夜那白虎神与财神二人未到,势必在城外埋伏等候,还望枢密使以大局为重,剿匪之事,改日再议。”

陈觉见二人不听军令,怒火冲天,便要斥骂,却听冯延已一挥袖袍,道,“好啦,好啦,莫吵了,陈枢密,当年之事,你也应有所耳闻,霸天山不是寻常贼寇,不可以常理推之,当年跟随龙青阳那些人,大都是朝廷训练有素的禁军,绝不比我大唐六部禁军逊色,此事就此作罢,待本相面圣之后,再作定夺之策。”陈觉适才惨遭羞辱,颜面扫地,心头恼火至极,但听冯延已话已如此,也只好怒哼作罢。

二人死里逃生,均觉身心俱惫,又将龙骧、武昌两军官兵骂得狗血淋头,方才叫人备马,准备离去,冯延已忽地一震,似想起什么,回首望着小眉,目光闪烁,忽喝道:“温酒尝,今日你冒犯本相之罪,本相暂且搁下,现下本相命你速速救活这丫头,将功补过!”

众人一惊,不知他为何如此,天痕心弦剧震,猛然抬头,望向温酒尝,但见他冷笑道:“丞相大人,师命不可违,温某又岂敢违逆,这丫头的毒早已解除,适才温某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天痕难以置信,惊喜之情溢于颜上,却猛听冯延已冷哼道:“好,来人,将这丫头给本相带下去!”

天痕如遭五雷轰顶,惊怒交集,身子运劲一转,变出“染净相”,周身一震,巨力徒生,登时将四下几名护卫震飞,急施天圆地方步,身如鬼魅,便向温酒尝掠去。

猝变横生,淮上群雄大惊失色,纷纷纵身而起,出手拦截,齐、琴两人当先赶到,怒喝一声,联袂出击,天痕岂能挡住,情急之下,浑身解数,身形变换,步踏天圆地方,身变十不二相,剑划苍龙七宿,奇招迭连而出,剑式神鬼莫测,一时间竟二人杀得手忙脚乱,一连躲闪。

孤寒面色徒沉,错步赶上,墨袍飘卷,一掌拍出,天痕大惊,抽身欲退,不料孤寒一掌竟如天罗地网一般,弹指间化为八掌,掌风凌厉,各击八方,天痕大吃一惊,猝不及防,只听啪啪数响,浑身上下各中八掌,登时双眼一翻,仰天栽倒在地。

在场之人无不骇然,只见这古稀老道一掌便将这反贼拿下,武功之高,委实匪夷所思,唯有风雪等人满脸震惊,原来孤寒一出手便是‘先天无极掌’,此乃临霜阁镇派神功,玄妙无双,化自先天八卦,一共只有八式,一式一掌,但每掌一出,皆可化出卦宫之中八个方位,契合先天八卦中八股不同的掌劲,叫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此套掌法雪千山苦练多年,但仍未臻绝顶,孤寒适才一掌正是先天无极掌中的第三式“雷震式”,威力之巨大,却是他万万不能及趾的。

孤寒轻轻一叹,将天痕抱起,转身道:“冯丞相,此做为何?”冯延已冷哼一声,命护卫从温酒尝手中将小眉夺过,方怒道:“皇上挂心战事,五日前便已派使来问,本相已奏禀皇上擒获白贼之女,如今鸡飞蛋打,本相也只能借这丫头滥竽充数,以息天怒。”

淮上群雄勃然惊怒,心想此人阴险歹毒,卑鄙无耻,却敢怒不敢言,冯延已见众人眼露怒色,不觉冷笑一声,足踏马镫,翻身上马,领着大队兵马张扬而去。

待大军离散,淮上众人方才破口大骂,孤寒一叹,把天痕递给温酒尝,道:“酒尝,今夜你冲撞了他二人,陈觉倒罢了,冯延已此人小肚鸡肠,必然怀恨在心,日后定会与你为难,依为师之意,你还是暂且一避,明日一早你便动身,带着淅涟与这孩子南下,将霸天重建之事告知花庄主,让他北上议事,也顺带看看你……那人,住上一段日子,待风波平息再回来。”

温酒尝性子激烈,本不想去,但见孤寒肃容沉声,又事关重大,只好默然,忽而愣道:“为何要带这小子?”孤寒轻叹道:“扶摇道兄天地遨游,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两日是难以寻到,更何况为师尚要赴京面圣,淮上更须有人打理,而眼下雁荡也没多少人手,为今之计,也只能交给你送下南海。”温酒尝颔首道:“好吧,那徒儿便南下走一遭。”

孤寒望了望天痕,道:“这孩子性子激烈,你莫和他意气用事,也莫亏待于他,为师已用先天无极掌封住他奇经八脉,日后他用武不得,你放心便是。”

风乱尘动容道:“太师父,你当真要随那姓冯的去见李璟?”

孤寒一叹,拂袖望天,淡淡道:“如今霸天五虎重聚,霸天山东山再起,大有席卷江南之势,倘若我三门再不出世,只怕天下又是一番浩劫!”

风雪二人一震,默然无语,眸里皆有惆怅之色,只觉眼下大唐宛如惊涛骇浪,而自己却是那风口浪尖上的不系之舟,随波逐流,不知漂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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