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歌 霸天卷 第三十七章 临霜阁主

作者 : 紫残

天痕发足狂奔,穿街过巷,小眉伏在他背上,只觉自己浑身燥热,痛楚难当,轻声问道:“天痕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天痕拧眉不语,面如沉水,忽地抓住名避难行人,寻问节度使府所在,那人见他凶神恶煞,慌忙告之,便匆匆逃离。

小眉大惊失色,急得落泪,哭泣道:“哥哥不能去!你打不过他们,他们会杀了你的!”天痕摇了摇头,一声不吭,深深吸口气,便向城东急奔而去。

来到节度使府,却见大门洞开,门口鲜血淋漓,刀剑散落一地,天痕徒然一震,心呼不妙,旋即直冲进去,但见府里亭台楼阁,极尽奢华,繁华簇锦,瑰丽如海,唯独四处岑寂,不见一人,顿时心急如焚,一路奔进。

来到大厅,只见一群妻妾丫鬟抱头痛哭,泪流满脸,天痕当下挺剑一指,喝问道:“冯延已呢?”众女乍得一惊,骇得花容失色,缩成一团,一名丫鬟泣涕涟涟,哀求道:“小爷,我家老爷已被你们杀了,冯丞相也被你们抓了,求你就放过我们吧。”

天痕双眼圆瞪,身子一震,忖道:“剑圣刀狂果然神通了得,城里淮上高手如云,竟然单枪匹马杀了林德,又生擒冯延已,实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这便糟了,如此一来,温大叔只怕也随他们去城西了!”越想越急,一跌脚,转身便走。

出府不及数步,忽见街边一队骑兵呼喝急奔而来,沿途连杀逃窜的囚犯,约模十余骑,天痕眼见躲不开,当下负紧小眉,长喝一声,剑如流风,便向那队骑兵卷去。

众兵不料这少年身负一人,身手还如此迅速,尚不及滞住身形,便见剑光暴涨,犹如水银迸溅。天痕身转如电,剑势连绵不绝,霎那间将那队骑兵杀得人仰马翻,死伤过半。

不及转眼,仅余二三骑,那几名骑兵吓得肝胆俱裂,转身而逃,天痕本就恼火,此刻愈加愤怒,急奔追上,刺出一剑,正是苍龙七剑第一式‘角宿剑’!

倏忽间一道劲风猝然而至,力道强劲无俦,天痕只觉虎口一震,纯阳剑险些月兑出,趔趄几步,才稳住身形,心头震骇无以复加,转眼只见一名墨袍老道士当街而立,年逾古稀,银发挽髻,相貌清癯,年纪虽老,但精神矍铄,墨袍猎猎,大袖飘飘,颇有仙风道骨之味。

那墨袍老道飘出一掌后,随即负手问道:“这位小兄弟,无怨无仇,何必滥杀无辜?”天痕一声不吭,转身便走,不想身子方转,便见老道已然站在自己面前,又问道:“小兄弟,你使的剑法可是一名老道士传授的?”

天痕惊骇,只觉此人轻功高得不可思议,也不见他移动,竟然毫无声息便挡住自己,心头恼火,未听他说什么,当下脚步一转,踏出天圆地方步,便想从他身边晃过,不料方才一动,老道亦一动,依旧挡在前面。

二人亦步亦趋,如影随形,一连走了二十几步,天痕依旧走不出去,不禁惊惧交迸,喝道:“你是何人?”老道淡然道:“老道孤寒。”天痕强忍怒气,道:“我和道长素不相识,不知为何道长挡我?”

孤寒道:“小兄弟,老道瞧你使得这一套剑法十分精妙,似是老道一位故友所创,再而小友莫名杀死大唐官兵,更将节度使府上下搅得鸡犬不宁,不知有何深仇大恨?”

此刻形势紧迫,小眉瞬间会死于非命,天痕心知他误会,又岂肯听他片语,登时火冒三丈,刷地使出“房宿剑”,纯阳剑反撩而上,宛如飞瀑倒悬,一剑便向孤寒右肋划去!

孤寒面色从容,身子向后凭飘三尺,这一剑便落空,天痕惊怵,当下踏步跟上,顺势挽出一团剑花,却是“亢宿剑”,剑花缤纷,迎风怒放,不料孤寒面色微沉,一挥袖便将剑花击得溃散杳无。

天痕踉跄退了几步,双眸失惊,面无血色,自知非己能敌,此人武功之高,只怕与陈抟羲寂相差无几,忽地想起那夜白景城与温酒尝的谈话,登时清醒过来,冷汗直冒,失声道:“你是临霜阁主?”

孤寒不置可否,负袖淡淡道:“小兄弟,你动辄杀人,周身戾气,一脸凶煞,难道你是霸天山的反贼么?”天痕默然无语,心念电转,忽地一震,咬牙道:“道长所言不错,实不相瞒,霸天山一战,我杀人无数,沾满血腥,早已犯下滔天罪恶,道长今日不妨将我杀了,以慰冤死亡灵,但我临死前有一个不情之请,求道长务必答应。”话音一落,小眉脑中嗡地一声响,脸色刷地煞白,只觉胸口热浪奔腾,眼前天旋地转,忽地喉口一甜,双眼发黑,晕死过去。

其实天痕早已执了死念,心知自那一战后他与温酒尝已然反目,此番羊入虎口,无异于自寻死路,是以他从未抱任何希冀,只盼寻到温酒尝时,便饮剑自戕,以一命换一命,求他救活小眉,目下遇到孤寒,月兑身不得,索性托付给他,其为临霜之主,以其之能,必能让温酒尝为小眉疗毒,这与初衷也如出一辙。

孤寒脸色微愠,沉声道:“好小子,想不到太华门下竟出了你这等大逆之徒!”

天痕见小眉晕死,霎时大急,不待孤寒回话,便将小眉抱给他,道:“道长,这小姑娘一生清白,从未做过任何恶事,月前被为我被奸人所害,身中剧毒,须臾丧命,目下只有道长门下‘醉生’温酒尝能救其命,此刻他正在西城门,求道长速去,救人一命。”孤寒眼神微愕,只手接过小眉,脸色微变,道:“大血手印!”天痕惨然一笑,道:“不错,但愿道长能不负所托!”说罢双目闭上,长剑一挥,银光乍泄,便向脖颈抹去。

霎那间便要血溅当场,天痕猛觉手腕一痛,纯阳剑已被人打偏,睁开双眼,只见孤寒淡然道:“你肯舍命救人,可见本性不坏,老道瞧你眉清目秀,也绝非大奸大恶之徒,再而你是太华门人,老道也不便越俎代庖,你要自戕,待见过你师父之后再说吧!”说罢不待天痕反应,屈指一点,便将天痕制住。

孤寒左右各提一人,大袖飘摇,形同大鸟,施展轻功,踏屋过顶,便向城西奔去,其间只见城内一片狼藉,万家灯火通明,街道上火把犹如流萤一般,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却是嘈杂喧嚣,混乱无比,不禁喟然自语道:“这几年天下太平,老道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日前听闻霸天四虎重出江湖,本以为是流言蜚语,不料竟尔成真,一惊之甚,彻夜赶来,只盼能化干戈为玉帛,莫再像当年流血千里,伏尸百万。”

天痕自刎未果,死念已无,默然听着,心里百味陈杂,不知是何滋味,只觉祸及百姓,自是不该,但大唐之所以内忧外患,皆因朝廷**所致,正所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若不然国清民和,百姓丰衣足食,霸天山又岂能拥兵十万,横空出世,骇得大唐举国震惊,想着想着,不觉诧异,忖道:“大唐如此,国将不国,为何风雪等人却要鞠躬尽瘁,拼死效忠呢?”一念至此,心情索然,轻轻一叹,暗想道:“其实他们何尝不是为了复兴大唐,为百姓谋太平盛世,这同海大叔所说的可谓殊途同归,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终成了这分庭抗礼的局面。”

三人转眼便到城门前,天痕俯首,只见城门下人马聚集,犹如乌云笼罩,火把连绵如海,将此地照得如同白昼,火光之下,只见两拨人马对峙,相隔不过几丈,剑拔弩张,气势逼人。

龙骧、武昌两军形如半弧,已然将城门下千余名囚犯团团围住,箭拉满弦,蓄势待发,淮上群雄也昂立其中,风乱尘等人无不沉容怒视,却一言不发,止步不前,毫无动手之意。

天痕诧异,瞥向城下,赫然只见凌绝风大袖垂悬,立在阵前,一脸嬉笑,手提一名身着紫蟒袍的官员,那人脸色煞白,手足无措,正是大唐右丞相冯延已,而剑圣身后,刀狂、鬼斧分居左右,墨幽满脸桀骜,扛刀而立,眼中幽芒时闪时灭,不时向唐军中一瞥,有几人登时吓得从马上跌倒,鲁残生安坐轮椅,垂头把玩那开山斧,面色平淡,竟丝毫不将这数千唐军放在眼里,箭天立在其后,冷眼望着淮上群雄。霸天三虎其后正是白虎七煞,个个血染长衫,满脸血污,显然厮杀已久,但仍旧挺立如笔,毫无怯色。

天痕环视一匝,唯独不见蓝玉烟,不禁心头震骇,忖道:“这丫头性子颇急,难道她去寻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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