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歌 霸天卷 第三十一章 天罗地网

作者 : 紫残

箭天生性本烈,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日子一久,便愈加烦躁,终日对窗破口大骂,参天水有负白景城所托,愧恨于心,几次欲自戕,多亏天痕及时阻止,蓝玉烟多加劝说,方才长叹作罢。

众人眼见逃月兑无望,各自轻叹,均已报了死念,幸得蓝玉烟机灵调皮,不时说些笑话,缓和气氛,鼓舞士气,或缠着天痕,让他讲大江南北的风土人情,或而又叽叽喳喳教小眉说些白语,时常逗得众人忍俊不禁,捧月复大笑。

小眉见她与天痕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不觉歆羡,暗忖道:“蓝姊姊可爱美丽,聪慧机敏,坦诚善良,南疆女子果然不同于中土人士,看似她喜极了天痕哥哥,天痕哥哥自叶姊姊去后,一直自怜自伤,虽然他不说,我还看得出来,我是无法让他欢喜,但愿剩下几日,蓝姊姊能抚慰他心里的伤痛。”想着想着,不觉心情苦楚,泪水盈眶。

这日蓝玉烟说了些笑话,众人哄堂大笑,参天水笑得眼泪横流,忽而长叹一声,道:“烟儿,叔叔年过而立,也算活了小半辈子,如今死也就死了,虽未做成甚大事,但跟了城主那么多年,也不枉来世走一遭,但你四人青春意气,风华正茂,日后还有大把地光阴等待你们,你们要娶妻要嫁人,要大展宏图,叔叔怎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就此夭折啊!”

笑声顿止,四人相顾默然,望着参天水一脸悲苦之色,半晌说不出话来,箭天几次欲言又止,终一拳狠狠打在墙上,冷哼一声,铁脸不语。

是夜,蓝玉烟睡意全无,思前想后,不觉心情凄然,便起身而坐,忽见天痕盘坐门前,蹙眉苦思,手持铁剑,借着石窗漏下的月光写写划划,不知在做什么,顿时心头大奇,蹑足悄悄过去,蒙住他的眼睛,轻笑道:“你在做什么?”

天痕一听笑声,便知是她,拉下她的小手,轻叹一声,道:“闲来无事,我睡不着,我在计算咱们这牢房的方位,及大牢总共有多少牢役和他们的换岗时间,还有我们最短最快能从哪里逃出去。”蓝玉烟惊愕道:“这你也能算出来?”

天痕一笑,指着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字符,轻声道:“这也不难,进来之时,我曾留意了这大牢构造,便觉工程浩大,建造奇特,只是天色已晚,瞧不出端倪,这几日下来,我看过为我们送水送饭的牢役,他们身上都佩带着‘辛’字腰牌,一共有十二人,但腰牌只有辛未、辛已、辛卯、辛丑、辛亥、辛酉六块,才恍然大悟,此牢设计者精通历法,是以天干地支法来建造的。”

“这大牢一分为十,契合地上的十大方位,那些牢役必然与之一一对应,而天干之中,庚、辛皆指西方,但每晚窗前的月亮却是从我们东北方升起,正对应地支中指南的已,所以我们牢房是在西南方的‘辛已’号第二间,由此溯流,不难猜出,这鄂州大牢六十间为一层,地上地下有十层,总共有六百间,每号牢役六人,十二人组成一班,昼夜轮换,共计一千二百人。”

“根据这几日他们巡逻次数,每隔两个时辰,便有人从此经过,分别是丑时、卯时、已时、未时、酉时、亥时这六大时辰,故而剩余的时辰牢役必然不在附近,咱们便有机可乘了,不过天干地支中,六十一甲子,周而复始,循环不息,故而每一层只有一个出口,便在‘甲子’与‘癸亥’之间,除了第一层以天地为基,以下层层排列不同,出口也随之不同,咱们方位是‘辛已’号,六十甲子中,次序排到第十八位,而出口正在东北方,却是有些麻烦。”

天痕边说边写,兀自思考,浑然没注意蓝玉烟已是瞧得目瞪口呆,待话说完甚久,才听她一脸惊讶,喃喃道:“天痕哥哥,那、那我们是在大牢第几层?”天痕微微一笑,道:“傻丫头,既然能看见月亮,那当然在地上,我猜是那姓风的瞧不起咱们,就把咱们放在第一层,不过也幸亏如此,否则纵然他不杀我们,只怕我们这辈子都难以出去了。”

蓝玉烟惊喜道:“这么说我们可以逃出来啦?”天痕摇头轻叹,道:“不行,出不了这牢房,一切枉费心机,这鄂州大牢不知是何人所建,委实让我钦佩不已,工程浩大罕见,设计匠心独运,构造鬼斧神工,牢房固若金汤,此人必有经天纬地之才,否则就算聚万人之力也是造不出来的。”

忽地身后有人啊的一声,两人微异回首,只见箭天他三人已然坐起,正自凝神聆听,参天水神色剧变,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这里是天罗地网!”

众人惊异,箭天皱眉道:“参大叔,你说明白些,什么天罗地网?”参天水仰天惨笑,道:“这‘天罗地网’就是当年大唐关押咱霸天好汉的地方,听闻当年李昪集齐万人,由天易老道一手建成,工程浩大至极,历时数年方成,建成之时,天易老道大言不惭告诉李昪,不知出者难进,不知进者难出,李昪大为高兴,遂写下‘天罗地网’四字,哼!当年此地害死的霸天兄弟,不计其数,我们久闻其名,却一直寻找不到,原来却在鄂州城底下!”

除了小眉,其余三人听闻‘天易’二字,无不色变,小眉见参天水咬牙切齿,又惊又骇,便问道:“参大叔,你怎地知道这是‘天罗地网’?”参天水苦笑道:“此大牢如此精妙,世上岂会还有第二座?”

箭天轻轻一叹,颔首道:“不错,除了天易,世上如此精通历、算二术的人,只怕寥寥无几,既然世间有‘天罗地网’这大牢,那只怕便是此地了。”

蓝玉烟忽而笑道:“天痕哥哥,你真了得,人家天罗地网,你望天划地,便弹指而破,那天易老道算什么,岂能和你比,天痕哥哥比他聪明多了。”天痕无奈一笑,道:“烟儿,你说我这聪明有什么用,这些道理我前几日已知道了,只是出不了这牢房,也无济于事,只不过空欢喜一场,故而我一直没和你们说。”

蓝玉烟一眨眼,嫣然笑道:“谁说我们出不去啦?”四人身子一震,惊喜交迸,箭天大喜道:“蓝姑娘,你有法子?”

蓝玉烟咯咯一笑,伸出小手,手掌平摊,只见她那白皙的手掌上躺着一只小虫子,浑身湛黄,形同蚕豆,竟无面目,负着一对淡金色的薄翼,此刻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

参天水瞧见,脸色骤变,血色全无,身子也不禁颤抖,道:“烟儿,你、你这虫子从哪来的?”蓝玉烟微笑道:“当然是娘亲给的啦,它叫金宝宝,会飞来飞去的,可乖了,不过极其珍贵,娘就给了我一只。”参天水吸口气,沉声问道:“那、那圣母是从哪里得来的?”蓝玉烟摇头道:“我不知道。”参天水双眼一红,蓦地厉声道:“那你可知这是天下最恶毒的东西?”

天痕见参天水举止异常,不觉暗惊,上前护住蓝玉烟,问道:“参大叔冷静一下,这到底是什么虫子?”

“这哪里是虫子,分明是蛊,南疆苗人的黑蛊!”参天水勃然大怒,脸色红紫,喝道,“这还不是一般的黑蛊!”

天痕大惊失色,他自小居住大理,自然知晓蛊术,南疆共有大理、南汉两国,大理白人众多,南汉黑苗聚集,苗人分黑白两族,分布甚广,唐朝时期,曾一度蔓延整个南疆。当时的大南诏便有很多苗人,白苗善良和平,黑苗凶狠好斗。当年段思平建国大理,为求和平,便将黑苗族驱逐出境,仅留下白苗族,黑苗人无处可去,便聚居在南汉山岭之中,但却与白人结下了深仇大恨。

蛊术源出苗族,其也分黑白,白蛊术医人救命,黑蛊术伤人夺命,两种蛊术各掌于两族,而白人与白苗族关系密切,日子一久,也习得了白蛊术,但那黑蛊术却是万劫不复的邪术,大理举国严禁,如有习者,必被火焚水淹。

天痕愈想愈惊,不觉冷汗直流,惊异道:“难道这是……”参天水面目扭曲,咬牙切齿,一字字道:“万蛊之王,金蚕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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