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歌 第八章 纯阳真人

作者 : 紫残

天痕闻言大吃一惊,调息聚力,果然气海空空如也,蓦地眼前一黑,几欲昏倒,惨然恨道:“贼老道!你好狠,竟将我全身内功废去。\\\超速首发\\”陈抟双掌直抵天痕背心,冷哼道:“臭小子,你落得如此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老道给你那紫气元丹你为何不吃?”天痕神情恍惚,哼哼惨笑道:“死老道,休来骗我,那种毒药就是死我也不会吃的。”

陈抟勃然大怒,道:“放你妈的屁!你在东京身中毒箭,手太阴肺经与足少阳胆经皆受重创,若无老道为你续命,你死了几次不止,老道要害你,还会等到现在么?!”天痕一惊,想这老道所说不无道理,但又不服,强挣道:“但那药……”陈抟哼道:“那紫气元丹乃是老道用‘东来紫气’所炼,药性呈阳,以赤烈火气治疗你手太阴肺经,服下后体内如火焚烧,哼哼!你以为老道害你么?而你躺的这张石床是昆仑山千年寒玉,不冰自凉,滋生无穷寒气,寒气属阴,可辅疗你足少阳胆经,你若吃下紫气元丹,冷热相调,阴阳交融,你的伤势便可渐渐痊愈。可你倒好,自仗有天台山佛门神功,浑然不顾,将这石床寒气硬生生吞噬,以致天地失调,阴盛阳衰,哼!任你三谛圆融如何霸道,终是承受不住这么多真气,适才若不是老道废掉你的内力,你早已全身爆裂而死!”

天痕小脸刷地失去血色,小眼晕黑,喘息道:“那我……岂不是……”陈抟神色微缓,轻叹一声,道:“冥冥天意,老道也有过错,初时未察觉你练了三谛圆融,是以未与你说清楚,这寒玉冰床冰冷至极,若不服紫气元丹,寻常人是难以睡于其上,老道夜夜见你睡得香甜,只道你已服下丹药,岂料……”话未说完,又长叹一声,不复言语。天痕茫然望着洞外,心头空洞,忖道:“我内力全失,岂不成了废人,本来还想下山找郭爷爷报恩,眼下不成了人家累赘了么?还谈什么报恩。”不觉心灰意冷,垂头小眼流下泪来。

陈抟神色凝重,道:“适才你强运真气,以致被你积压的三谛真气无法宣泄,才将你全身经脉挣断,换作常人遭已一命呜乎,不过幸是你自小练武,筋骨极佳,经脉藕断丝连,尚有挽回的余地。”天痕蓦然抬头,眼眸放出曙光,喃喃道:“死……道长,真的还有救么?”陈抟嗯的一声,道:“此事老道亦月兑不了干系,我当全力救治,若是顺当,半年你便可如常人一般用力。”天痕一听不过如此,又颓然丧气道:“那我的内力何时可以回复?”陈抟摇头嘿笑道:“眼下你走路都成难事,内力之事不可强来,还须慢慢调养。”天痕默然,心里极为难过,对陈抟感情愈加复杂,想了一想,心头叹道:“这其间阴差阳错,倒也不能完全怪这老道,毕竟他也救我一命,倒是自己先怀恨在心,才酿成这般苦果。”又轻叹一声,虽有不甘,但却不得不接受这等残酷现实。

陈抟吐气收掌,下床道:“你十二经脉皆受重创,无法流转真气。我将‘东来紫气’注入你气海及奇经八脉之中,虽然不久便会流失,但也勉强可以支持你行走一阵,你下床试试。”天痕点头,穿上衣裳,轻轻下床,走了几步,但觉脚步轻浮,如踩棉花,行了不到十步,竟汗流浃背,疲惫不堪,仿佛走了数十里一般。

陈抟皱眉,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一青一白,递与天痕道:“从今日起,两瓶齐用,早中晚服一粒,可滋生力气,撑你行走,一旦感觉力乏晕眩,立即服用,另外不可妄自用力,否则轻则晕眩,重则真气岔乱,走火入魔,待时就是大罗神仙来也难救你命。”天痕见自己如此不堪,竟还要药物续命,生不如死,苦恨交集齐涌心头,悲愤欲绝,哇的大哭道:“道长,我……不想活了……”

陈抟轩眉一挑,叱喝道:“什么不想活!你才屁大点就说如此丧气的话,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爹么?你爹是硬铮铮的汉子,难道生个儿子就是瘪种么?郭威为你报了杀父之仇,难道你不懂知恩图报么?!堂堂男儿志比天高,岂能轻易言死,你的心莫不是被狗吃了!”陈抟一阵叱喝,字字如黄钟大吕,震人发聩,天痕猛地一震,小脸犹挂泪珠,痴痴望着陈抟。

陈抟怒气未消,须发俱张,道:“臭小子,你莫要让老道看错了你,老道生平识人无数,你若真是那轻生胆小之辈,老道宁可一掌打死你。”天痕生性倔强,听得陈抟放出如此狠话,又忍不住要反唇相讥,但却硬是咬住下唇,一言不发。

过得良久,天痕方道:“道长,我几时可以痊愈?”陈抟睨天痕一眼,忖道:“这臭小子性子比我还倔,心中服气,口上却不肯说出来。”当下佯怒道:“我怎会知道,先得将你经脉恢复,若是有一条经脉废了,你全身武功也就废了。”“啊!”天痕大惊,退后一步,道,“如此说法我不是极有可能成废人?”陈抟嘿然一笑,道:“月天痕,废人怎么了,老道五十年前也只不过是个落魄儒生,手无缚鸡之力,不也照样活着。”天痕失惊道:“五十年前?”陈抟笑道:“怎么,哼哼,奇怪么,老道修丹炼术,所以面皮女敕些,掐指一算,老道已是古稀之人。”天痕惊异非常,不敢相信,以前书塾先生曾教过,知道古稀是指七十多岁,而陈抟须黑如墨,双目炯炯,怎么看也不像年逾古稀的老者,不由再吃吃问道:“道长,你真有……七十多岁啦?”

陈抟讪讪一笑,并不言语,忽而眼眸透出几丝嘲意,笑问道:“臭小子,你破我先天连山归藏卦,进得紫薇斗室,怎破不了我那璇玑星宫图了?”天痕闻言一震,面色微红,小眼垂下,嚅喏道:“道长何时知道的?”说罢不由心头忐忑,生怕陈抟怪罪,却见陈抟捋须呵呵一笑,道:“你服两颗药,随我进洞来。”又将那两个瓷瓶递与天痕。

天痕想起那古怪的星宫图来,不觉又好奇起来,暂时将伤心事放在一旁,接过瓷瓶,但见青色那瓶还是紫气元丹,而白色那瓶上写着:漱玉清风丸。两粒丹药下肚,却无甚感觉,片刻气海腾起一股热流,宛似暖烟絮绕一般,一丝一缕渗进百骸,瞬间便觉腭下生津,四肢舒适一些,忍不住扩展了子,却又全身酸痛酥软。

陈抟白袍飘忽,道:“随我来吧。”也不等天痕,便当先而走。

天痕深深吸口气,忍着疼痛,扶壁跟了进去,陈抟走得不快不慢,偶尔听到衣袂翻响,却全然不闻脚步声,天痕蹒跚而行,这山洞走了百次不止,哪处有坑洼都了然于胸,怎奈每走一步,全身疼如刀割,若履钢刺,天痕咬牙迈步,冷汗涔涔,到洞内寒潭这段路程,竟走了半个时辰,到达潭边忽听隆隆声响,流水之声骤然大作,过得一阵,突听陈抟道:“过来吧,没水了。”天痕嗯的答应一声,小心翼翼过了寒潭。

又近走了半个时辰,二人方才来到紫薇斗室,陈抟见室内器物摆放得整齐有序,书籍错落有致,颇为素洁,不禁嘿笑道:“看你小子脏兮兮,还挺爱干净的。”天痕眼色不屑,鄙道:“你以为我像你么?”陈抟哈哈一笑,走了进去,从书柜里抽出那本《太华录》。

两人盘腿坐在地上,陈抟将书扬起道:“看过这本书么?”天痕颔首,道:“道长开创华山一派,怎么徒弟都不见一个?”陈抟摆手道:“老道只打算收一名徒弟,眼下机缘未到,暂不管它。”天痕奇怪,却又不便相问。陈抟眼眸一转,似是知晓,笑道:“老道自在逍遥,本不想创劳什子鬼门派,只是当年我那师父谆谆告诫,要将本门神通流传下去,度尽天下众生,否则老道一睡千年,也懒得管这些烦事。”

天痕哦的一声,道:“是天易道长么?”陈抟一瞪眼,道:“放屁!江湖传闻不可信,小子你没听说过么,天易才长我几岁,怎么会是我师父,他是我师兄。”天痕小眼发光,惊奇道:“天易道长武功天下第一,那你们的师父岂不更是神仙般的人物?”陈抟捋须一笑,道:“你要说他神仙也无不可,我师父乃天下奇人,纵横三界,横竖十方,儒、道、佛三教交融,实已窥破天道,周虚万物。”天痕一听不觉来了兴致,问道:“他叫什么名字?”陈抟笑道:“我师父姓吕名岩,河中永乐人氏,少时和老道一般,也是一介书生,十载寒窗就为求那一纸功名,不过先师比老道福运好,嘿!老道名落孙山,先师却是中了个进士,还曾在河中做过官吏。”

天痕听罢只觉这陈抟的师父名字普普通通,中个进士也没啥了不起的,心头不屑,正想出言讥讽几句,又听陈抟续道:“自安史之乱后,大唐一日不如一日,皇帝老儿一个比一个昏庸,眼看便要亡了,先师忧国忧民,竭力拯救,但却处处污吏横行,战祸不断,有心无力,空余苦恨,后终是心灰意冷,厌倦时世,遂抛弃了功名利禄,与我师母在中条山上隐居修行,潜修老庄之学,过了几年,我师父若有所得,遂自号纯阳子,改了名字,叫吕洞宾。”

“吕洞宾?”天痕感觉这名字更加难以理解,又觉熟悉,忽想起在这本《太华录》开篇曾提过此人,不禁问道:“你师父很厉害么?”陈抟笑道:“眼下没几人知道家师名号了,若是在七八十年前,‘纯阳真人’四字可谓是响彻江湖啊!我师父得道之后,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浪迹漂泊,兼济天下,却嫉恶如仇,当年那些邪魔之派,均被我师父消之殆尽。”天痕点头道:“除魔卫道,方显大侠本色。”

陈抟似笑非笑,指着那镶着星宫图的铜墙铁壁,道:“小子,你知道那门后面是什么吗?”天痕也不细想,月兑口道:“不就是下山……”话未说完,猛然想到山崖上的铁链,不禁茫然哑口。

陈抟嘿嘿一笑,道:“当年我师父仙逝九峰山,临终留下一图,名唤‘八方’,积聚了我师父毕生所学,遗命我与天易创派将其发扬光大,而这墙后便是那‘八方之图’了。”

“八方之图?”天痕惊疑道,“难道真有此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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