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半月时间弹指须臾便已过去。
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半个月里,樱落每天饭后睡前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待在朝樱阁西墙院角的樱树下,望着一树合枝盛放的樱花,静静地沉思冥想。
宇宙之端,时空的彼岸。翩零惑世的花雨里,这场穿越了千年时空异域的死与生,她与樱瞳死灵的对换,是大千世界里的偶然,还是所谓宿命里的必然?
拿着扫帚忙活着清扫屋子的橘儿,抬袖擦了擦抬头细密的汗珠,看着院里每日不是打坐便是发呆,很少开口说话的樱落,一如往常地站在花树下,想得分外入神。怕她闷得慌,想劝她出去走动走动的话几次到了嘴边,却因为担忧出了朝樱阁会撞见王爷,或者与王府东苑里的王爷的那些个夫人侍妾来个狭路相逢,王妃少不了又遭人白眼。如此想着,月兑口欲出的话便又生生地咽回了肚里。
察觉到身后忧虑的视线,定定落在自己身上,樱落转过身,见橘儿大眼几许忧愁地凝视着她,面上微怔,习惯性地拧眉沉声道:“有事么?”
橘儿闻声忙回神收敛视线,见樱落蹙眉,以为自己的行为惹得她不高兴,忙不迭地扔下竹帚脆生跪下,俯身战战兢兢道:“奴婢无状,请王、王妃责罚……”
眼见橘儿毫不拖泥带水地屈膝跪地,樱落眼神微闪,别开视线看着天边远去的流云,“知道么,这些日子以来,每每看着你和柑儿卑躬屈膝伏跪在地的动作,让我觉得自己是现世的希特勒。”王权**,森严等级,是人类上古史上、历史长河里留存最为久远的时代巨塔。
对于这与千年后世界截然不同的封建王权制度,她无权也无心去置喙批判。只是,自小受二十一世纪标榜的‘人道’与‘平等’精神熏染的她,一时间不习惯自己,无端就高人一等罢了。
“希特勒……”橘儿轻声重复道,暂时忘记了去害怕的大眼里满是困惑。
樱落并没打算跟她解释谁是‘希特勒’,接下来的时间,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去弄清,“橘儿,屋里有没有关于四国风土人情的书籍?”之前闲暇时,她曾粗略地看了看柑儿拿来给她打发时间的《桓中四国志》,对于这不在地球七大洲之内的‘桓中大陆’,以及位于其之上的四个王权国家,大致有了初步的了解。
橘儿眨巴着眼睛,偏着脑袋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说道:“朝樱阁西墙边上的小书房,里边的文献书籍札记一向是柑儿在打理的,我……”
“王妃要看风土人情的书么?奴婢全找了来。”柑儿搂着一大摞盖过她视线的陈书从拐角处挪步走出,探头望向淡笑着朝她大步走来的樱落,沁着汗珠的小脸笑得分外阳光。
“橘儿,起来吧。”樱落拿过最上边的两本,随意地翻了下,便走进房里,埋首桌前聚精会神地涉猎起书中内容来。
“王妃,奴婢现下去账房支取下个月朝樱阁的开销月钱。王妃若是有事,就吩咐橘儿去办吧。”门外柑儿清亮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
“嗯。”樱落凝神分辨着书页上的繁体字,执起搁在砚上的毛笔随手作着注记。
柑儿毕恭毕敬地对着房门行了一礼,转身安慰了会仍在沮丧懊恼的橘儿,便举步出了阁间拱门,朝账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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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蜩鸣,碧空清澄无云,延及万里,皆是一片湛蓝的广袤。
守在门外等候传唤的橘儿,两眼茫茫然地望着不远处的成荫绿树。些许困意袭来,忍不住掩唇打了个呵欠的她,忽然嗅得风里吹送过来的阵阵栀子花香,心里欢喜的她精神顿时一震,微笑着闭上眼,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的享地受起这夏日沁人心脾的清香来。
“橘儿——”轩窗支起的屋里,樱落用力捏折着手中毛笔,秋水剪瞳瞪着书中某一页某一章某一行的老体字,如月柳眉深深皱起。
橘儿闻声忙睁开眼,小手稍用力拍拍耷拉的脸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推门进房,心里略有些忐忑,“王妃,请问有什么事,需要奴婢……做?”该不会是她刚刚打盹的事,给王妃发现了吧?
“你识字么?”樱落抬指掐掐眉心,有些无力地问道。
橘儿一愣,见她面上渐露疲惫之色,忙提裙绕到她身后,轻揉有度地捏着她泛酸的肩膀,“小时候我和柑儿曾帮着隔壁的李秀才,在私塾里打扫学堂然后旁听,两年下来倒也识得几个字。”想起那时与柑儿趴在窗边,偷听李秀才教授课业的日子,橘儿的眼里不由浮上了一抹怀念与向往之色。
听她这么说,樱落眉头舒展开来,“告诉我,这个字念什么?”樱落指着那个任她绞尽脑汁也认不出来的字,顾不得理会身后橘儿脸上的错愕,颦眉一脸认真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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