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之战·佛缘 第七十一章 尘封湮灭Ⅰ

作者 : 孰不依

刘秀、阴丽华等人率领数千援兵奔赴昆阳,却被暴雪所阻,只得在附近村镇宿营。兵士们纷纷向百姓求取冬衣御寒。老百姓见到刘秀的队伍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又都是些乡里乡亲,自然翻箱倒柜寻些衣物借给兵士。刘秀、阴丽华自然也都不例外。

刘秀与阴丽华加了冬衣,巡视营中,结果满营兵士,穿着稀希古怪的服装,都仿佛成了一群普通百姓。众人互相观望,都不禁发笑。

面对滑稽的一幕,唯有阴丽华心思一动,对刘秀道:“我们何不来个隐真示假,就让这些兵士扮成寻常百姓,前去昆阳冲锋陷阵,让王邑那逆贼误以为这数千援兵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我们再设法将精锐隐藏其间,到时突然掩杀而出,杀他个措手不及!”

刘秀一听有理,点头称善,“对,我们挑选一千人组成敢死队,都穿上官兵的服装,外罩百姓衣服。冲入敌阵前突然月兑了外衣,让他们分不清敌我,敌阵必定混乱!”

阴丽华听了,“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从那里去找那么多官兵服装?”刘秀笑笑,“没事,我有办法!”

实际上,自从刘秀等十三骑轻易冲出昆阳重围之后,刘秀便明白王邑大军人数虽多,但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强敌。这些队伍部署混乱、指挥不灵、骄傲麻痹,只想着攻城,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防御措施。四十万大军连营百里,到处都有空隙可钻。刘秀越想越有信心,原先的畏惧感一扫而空。

一片雪花顺着刘秀衣领飘落,刘秀被冰凉的感觉颤了一下,赶紧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裹紧衣服。阴丽华抬头望着飘飘扬扬的暴雪,“昆阳城不知怎么样了,我们不能就这样呆着吧?”

原野上几乎没有一个人影,刘秀突然悟道:“既然天降暴雪,大队人马不能前行,王邑大军多半也只能龟缩营中,这样,探子就比较容易隐蔽接近敌营。我们何不趁机多派遣些探子深入王邑大营刺探情报?”

没想到刘秀派出的探子还真获得不少讯息。尤其是数日大雪之后,王邑的戒备已经松懈许多,连营垒木墙都被拆毁当柴烧,汉军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可以向大营发起突袭,最佳的方向是城西,因为昆阳城西大泽尚未封冻,从水道可以直捣莽军中枢。这些消息让刘秀兴奋不已,感觉战机已经悄悄来临。

刘秀与李轶等人秘密商议,挑选了千余精兵,一旦冰雪融化,王邑营中一片烂泥难以行动之时,即利用夜暗掩护,乘机改走河道,凌晨时分从城西水上突入王邑大营。

昆阳城中,张良等人与守城将领一起站立城头。张良凝望火珠山,对净瓶师太道:“这山中玄冰已呈深黑之色,想必积淀甚深。如果明后日突然炎阳暴晒,冰雪融化下来,那必将形成一道浩浩荡荡的山洪。王邑等人扎营滍水北岸高地,虽能防止滍水倒灌,却不能防备和抵挡来自火珠山的洪水浸袭……”

净瓶师太听到这里,突然打断了张良的话,“张观主,昨日贫道观望王邑营中似乎有移营的迹象,他们多半对山洪已经有所防备了!”

张良微微一笑,“王邑一定以为火珠山即便融化也得持续数日,所以认为水流不大,搬到稍高一些的地方就能避开山洪。但他没有设想,要是火珠山的冰雪在同一时间崩裂而下会是什么后果!”

净瓶师太一愣,“观主有什么办法让满山冰雪瞬间融化?”

张良点头,道:“有办法,说起来也简单,没有什么奥妙。就是我们差人偷偷上山,在一些关节点埋上炸药,或者准备好巨石。一旦天气转睛,便一起崩塌山中的积雪冰峰,让满山冰雪瞬间冲下山来,化作滔滔洪水,水淹王莽四十万大军!”

净瓶师太尚未说话,镇守昆阳的邓晨、王霸、傅俊、任光等将领便大声叫好。净瓶师太皱了皱眉,觉得此法不易控制,弄得不好会祸及昆阳,故而默然不语。

风雪之夜,沧海君带人偷偷出城。次日一早,便去勘察火珠山上那些莽莽苍苍的冰峰雪岭。与前些日子满山苍翠不同,此时的火珠山冰壑锋利如剑,略受震撼,便会崩塌。

众人往往走着走着,就遇到某座峰崖崩倒下来,附近冰峰雪山受了震撼,相继倒塌,轰隆轰隆,震撼天地。有时大片未散裂的碎冰残雪倒将下来,将地面上的沟壑盖住,当时如不坠落,不久便自冻结,结果上面看似实地,下面却是空洞。如果看不出下面的虚实,凡夫俗子行走其上,一脚踏空,便会陷落其中,有死无生。

沧海君有飞天入地之能,自然没有陷落沟壑之虞,先在冰梁上游走,将哪些地方便于立足、哪些地方易于崩塌,都一一做上记号。又让兵士们藏好炸药,或者准备好几堆石头,每个炸点留下数名兵士看守,沧海君则在火珠山的一处制高点指挥。到时候,兵士们只要见到沧海君挥舞红旗,便一齐动作,引爆数十个炸点,让数百里冰川瞬间变成滚滚江河,倾泻而下。

连续三天暴雪之后,王邑大营数十万大军冻伤无数。可没想到第四天天气急转,暴阳如火,冰雪迅速融化,天气骤然变换,兵士病倒的又不计其数。

火珠山上,沧海君见一夕之间,气温急剧抬升,地面上积雪融化,知道时机已到,便指挥那些埋藏在冰原当中的汉军兵士立即在正对王邑大营的冰峰上开始引爆炸点,或者抛石砸冰。

不一会,火珠山地面上已裂了数十处丈许宽十来丈长的大口,这些口子越来越大连成一片。大片冰原顿成龟裂之势,冰裂声音开始响个不住,此起彼应。

冰原中心纷纷碎裂,有的竟是整片地面往下崩坍,互相击撞倾倒,震声如潮,猛烈异常。碎冰残雪上下飞舞,直似大片暗沉沉的地狱,那冰峰击撞之声宛如雷轰,隆隆巨震,带着一种极细碎的繁音,铺天盖地朝山下卷去。

王邑在营中听得兵士惊慌吼叫,忙出营观看,只见山上厚厚的积冰很快喀嚓喀嚓喀嚓碎裂成块,顺着斜谷汇集,很快变成了汹涌的洪水。

洪水夹着冰凌,从山谷中冲泄而出,气势骇人,直朝大营卷来,近百里连营到处被淹。又值炎炎烈日融化了地上的冰雪,地面成了一片沼泽,兵士想要躲避横冲直撞的山洪偏又力不从心,不少人陷身淤泥举步维艰,被山洪裹挟着顺流而去。

说也奇怪,山上奔涌而下的滔滔洪水冲过王莽大军营盘,快到昆阳城下,势头突然一折,疾转进入大泽。昆阳城巍然独立,与洪峰擦肩而过,竟然毫发无伤。原来,在王邑大营与昆阳城之间有一道低洼之处,就是因为这低洼地带,引导洪水流进了大泽之中!

王邑率兵四十万,连营近百里,把大营设在湖边高地,侧对宽阔湖面,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山洪如此猛烈,远远超出想象。一时间,不少营垒被淹,特别是那些不肯移营的兵马,千军万马如枯草落叶被洪水卷得无影无踪。

王邑本部兵马扎营的地方地势较高,尚无大碍,但眼见地郡兵马损失惨重,王邑自然焦虑不安。此时,偏又突然接到兵士急报,称城西水上出现汉军。王邑大吃一惊,想不到刘秀敢飞越防线,泅渡过河,直接向中军大营进攻!

王邑强作镇定,问道:“汉兵有多少人马?”兵士道:“汉兵人马好象并不多,水道上只有百余只船,船头上稀稀拉拉地站着一群百姓模样的人!他们手中拿着铁锹、锄头、木杈、大棍等,有的手中掂着莱刀,大约有千人左右!”

王邑一听,这才冷静下来,纳闷道:“这是打仗,不是下地干活,莫非汉军真到了山穷水尽地步,竟然拼凑这些山村野夫前来送死?……或者,刘文叔莫非有什么诡计?”

王邑犹豫了一下,但转念一想,既然冲着我王邑中军大帐而来,岂能不予以反击!再说,不管如何汉军只有千余人,即便诸营都按兵不动,自己营中一万精兵也足可应战!

王邑想罢,下令:“本帅领本部兵马迎敌,其他各营抓紧时间避开洪水自救,严格管束自己的部队,没有命令,不准擅自出兵!”然后,自己亲率一万精兵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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