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铁门咣铛一声,方云挺着塑料边的小眼镜(监狱有规定只能带塑料边的眼镜),噗嗤噗嗤似鸭子般踱进门内。
还未等方云捂热,李萍便从上铺一溜烟串到她床边,手捂着半边脸凑到耳边,露出额头上与年龄不符的短齐刘海,与脖子上千层纹照相辉映,她捣鼓了几秒,眼神不忘瞟向我上铺12号床。
我赶紧闭起眼悄悄翻了身,鼻子贴在墙上,床板咯得腰酸痛。
现在已经不知什么时辰,周围寂静无声,依稀能够瞥见铁窗外投射过来的月光,我顺着月光,抬眼望去,幽暗的窗口仿佛井窖的出口,而我正坐在幽暗漆黑的井底,混着青苔的腥味半个身子浸在水里绝望地挣扎。我拼命扑腾着,感觉水浸到喉咙,我的肺在被慢慢挤压变形,呼吸越来越困难,水马上就要没过下颚,我双手拼命抓着井壁,一打滑,瞬间一股巨大的水浪灌满了整个喉咙。
我慢慢睁开眼,发现双手正抓着墙壁,我模模额头豆大的汗珠,呼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梦,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紧接着,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是一个人影鬼魅般地闪到我床前,脑海里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我透过黑暗,悄悄注视着身影,她从床头移到床边,顿时一种压迫感从背后袭来,鼻尖呼出的气体撞击墙壁后变成热流贴在脸颊,如此闷热。
我一动不动,隐约感觉一双手伸向上床,小心翼翼地翻着那人的被子。
几秒钟后,一切归于平静。
我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爬过对面的上床,一声闷响,嘶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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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睡梦中被晓鸽扒拉醒,一头蓬乱的头发凑过我眼前,不等我清醒,一把拽起我。
:“大姐,洗漱时间到,那么大铃声都没吵到你。快起。”
我揉揉双眼,脚在地上一阵蹭,把鞋对上。
晓鸽已经以光的速度将我的被子叠成豆腐块。
混乱中,所有人都忙着洗漱。
我突然想起昨晚的一幕,恰巧看到李萍的胳膊小臂处紫了一片,朝方云使了个脸色,随后拿起脸盆。
我和晓鸽走在最后,我下意识地看了四周,无人注意。
迅速地翻开上床的褥子,胡乱地模着,什么东西触到指尖,细长圆滚滚的,脑海里闪过昨天李萍吸烟的情景。
我抓起来,握在手上,一把塞进兜里。
晓鸽看到抿抿嘴。
刚要准备洗漱,只见李萍风风火火地带着教官围到12号床铺,教官身后一张冷峻的脸镇定中充满疑惑。她轻瞥了我一眼,我下意识地模模裤兜,躲到后面。
“教官,就在这被子里,我亲眼看见的,12号昨天私藏烟。”李萍指着我的上床,顿时一群人围过来。
12号倒也不紧张,语气镇定,面无表情,:“我没有私藏,即使有也是有人故意陷害。”
“你他妈说谁呢?”李萍扯着嗓门,声音盖过一切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