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姑姑的指点下,我终于到达了龙口市南山集团。这里有很多的工厂,光铝合金厂就有四个,我要去报到的是铝合金一厂。行走在繁华的商业街中心,我仔细打量周围的建筑:漂亮的高楼,安装整齐的霓虹灯,这一切无不透露着一个现代化小都市的繁华气息。或许是受周围环境的感染,我在心中一遍一遍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并陶醉其中。
这里的每条街道几乎都是一样的,包括所有的厂房设计。以至我转了七七四十九圈之后,终于在下午的时候找到了那个我要去的铝合金厂。就在我拖着有些僵硬的双腿准备迈进工厂大门的时候,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声音吓了我一跳:喂!干什么的?我触电般的收回了刚刚迈出的右腿,这才发现,在大门旁边的石柱后面还站着一个穿保安服的年轻人。我忙满脸堆笑地上前说明情况,说我准备来这里上班,今天是来报到的……谁知我话还没说完,那保安马上显出一脸的不耐烦,一边挥着手一边说:“去去去、先到一边站着。你们这些外地人就是不懂规矩,办事也不先打个招呼就硬往里闯啊?”
“外地人”?我愣了一下,既而解释到:“我是从青岛莱西来的……”“青岛来的了不起啊?你就是从天上来的办事也得先打招呼,懂吗?”保安再一次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再也不敢多说半句。心中感到既气愤又委屈。
初春的天气特别冷,我在外面站了好久,一直没有人示意我进去。这是我回到家乡后的第二份工作,没想到却遭遇这样的尴尬,这多少打击到了我本来还算饱满的斗志。而这份回到家乡后的第二份工作让我再次体会到的,依然是人情的冷漠与生存的艰难。
眼看一个小时过去了,石柱后面的保安仍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我实在支撑不住了,由于早上没吃饭,又走了大半天的冤枉路,再加上天冷。我的整个身体都处于麻木的状态。终于在我第三次走到那个年轻的保安面前欲言又止的时候,他用缓和了许多的语气对我说:进去吧,领导办公区在南边。
那天,我记不清自己对那位负责招工的领导说了些什么。可能在外面站的太久,我的嘴唇冻得怎么也不听使唤,哆哆嗦嗦地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位领导还是答应让我第二天来上班。只是最后补充了一句:“你口吃?”
第二天早晨,我提前几分钟来到厂里。我被办公室的人带到生产车间,进了车间我才发现,这里的工人几乎全都是男工,偌大个车间只有两三个女人还是做着最轻松的质检工作。那个人把我交给车间的一个胖男人,交代几句就走了。后来我知道,这个胖男人就是我们这个班的带班主任,姓李。
我的工种叫作“挑料”。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手拿一块破抹布,把每一根从机器里压出来的不同型号的铝合金死死地按住,让它平稳的在长达几十米的料台上前行,当铝合金前行到规定的长度时,我就向机器那边的人挥一挥手,然后那边的人把它切断……
看似简单的工作,实则是一项很累人的体力活。我统计过,一个班次平均要生产数千根铝合金,而从铝合金从机器里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得上前紧紧地按住,随着铝合金一起向前行走。直到切断为止,我再返回原位。如此反复的计算下来,如果车间每天生产两千根铝合金,那么,我每天至少要来回走四千趟。所以一天的工作下来,我基本都是一瘸一拐地走回宿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