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姬把陈立斌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抚模,好像这样就能让它重新温暖起来。可无论她怎么努力,手的温度还是和她的心一样一直凉了下去。
本来她是可以逃出公园的,虽然她是女孩子,但对於自己的体力还是有些自信的,
否则也无法应付演唱会上剧烈的舞动。何况陈立斌为自己制造了这么好的逃月兑机会
,周围阴暗的环境和葱郁的树丛又是最好的躲藏之处。
然而,快走到公园外的她听到那一声闷响,近乎直觉的,她知道那是枪声。
她知道自己应该要逃出生天,才不会辜负陈立斌拚命为她制造的机会;她也知道回
头只会让自己身陷绝地,甚至连生命也不一定能保全;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反倒走回方才那块她急着逃离的空地。
自那三个男人脚下看去,她看见不久前还拥她在怀中的男孩已经倒在地上,眉心的
伤口虽然不再流出鲜血,可显然他的生命已流尽。
李孝姬以为自己会痛哭失声,实则却没有一滴眼泪湿润眼眶。原来“真正悲伤的时
候是没有眼泪的”这句话,并不是杜撰。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在看到他死去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好像都和她没有关系,所有
的一切就在那刹那间失去。
她空白的脑海中偶尔会浮出一个念头,如果时间再回到刚才,我绝对不会自己逃走!
于是,她走向那三个因为发现她而愕然的男人,经过他们,跪坐在陈立斌身边,拥
他入怀,伸手握住他已经冰凉的手在自己脸上磨蹭,希望这样能带给他一些温暖。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努力没有一点成果?
她想痛哭,想尖叫来发泄内心的痛苦,可身体彷佛有自己意识似的机械般重复着毫
无作用的暖和他的动作。
男人们终於从震惊中稍微清醒过来,虽然不知道李孝姬为什么会自投罗网,但是这
无疑是老天给他们逃月兑法律惩罚的一个绝佳机会。
弘哥一个眼色,另外两个男人一个弯腰拾起手电筒,另一个走到一直沉默的李孝姬
身后,伸手想要架起她。
李孝姬默不作声地任他拉起自己,然而,当那个男人的手触及她怀中的陈立斌,想
把这碍事的屍体交给同伴带走的时候,她平静的脸上终於出现波动。
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表情,出现在原本还平静得诡异的李孝姬脸上,让天不怕地不
怕的三个大男人都不由得在心底倒抽一口凉气。
李孝姬除了双臂固执地紧抱住怀中已经冰冷的陈立斌外,她使尽一切方法、不顾一
切攻击着想把这具屍体从她怀中带走的男人们。
“她疯了!”弘哥的两个同伴异口同声道。
在付出手臂上几个渗血的牙印、还有几乎踢到要害的几个脚印的惨痛代价之后
,他们退到弘哥身边,束手无策地望着又开始拿屍体的手在脸上抚着的李孝姬。
弘哥无声诅咒几声,无奈地开口说:“反正屍体也是要处理掉的,就让她抱着他一
起走吧。”
两个男人再次小心翼翼地靠近李孝姬,避开她怀中的屍体,把她从地上搀起。只要
不碰触到她怀中的屍体,李孝姬乖得有如一只温顺的小猫,无反抗地任男人们把她
带到他们停车的地方。当然,她怀中还紧抱着那具屍体,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
大力气。
来到车边,三个男人又发现了一个难题:到底要让李孝姬坐在哪里?如果把屍体扔
进后车箱,当然是让李孝姬坐在后座,这样可以防止她逃跑。可是现在她怀中抱着
那具屍体,可以想像不管她坐在哪里,这具屍体她是肯定不会放手的。
想到要和这具很恐怖的屍体坐在一起,无论是弘哥,还是正在搀扶着李孝姬的两个
男人,都感觉到冒出了无数鸡皮疙瘩,背后感到一股阴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