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大是出虞,侧头便向一直侍立旁后的秦忠一瞅示。
早也尤其是对沈听这后面一句吃了一惊的秦忠当即躬腰向前,惶诚道:“禀老爷,当日……”将夏间回来后便早已向他详禀过的——也即是得于月明和无垢这两当事人事后相诉的落云岭之事情又大要奏了一遍,然后实感困惑道:“两位小姐当日确是这么说的呵?”
沈听在旁全神察观,见他绝非有假,心中便有些大明起来,顿觉大有可趁之机,边整思路边对秦忠道:“这位想必就是当日护送两位小姐过山的那位忠爷吧?”
秦忠见问,便直身向他正然相承。
沈听已有计较,当下朗声道:“这件事其实是这样的……”将花似真相述的当夜落云岭上所发诸情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讲了一遍,当然对于其中类如楚云飞如何义理相斥、花似真以无垢为挟时的恶劣言语等不利己方的详情可是或掩或饰而过,眼看秦川神色虽无大动,却也非先前那般笃定;而心鸿等人更是大流愕异惊色。心中得着,一诉完此,紧接着又更是利语如流道:“盟主,我四弟那时挟持令嫒以求月兑身,是由于在那生死大际乱了方寸,实有些‘病急乱投医’之情,对于这个请您就勿生追怪了。他本意是欲借您威不可侵的身份名气令那当时还不知姓名的白无常大生忌怯,不敢妄斗以致联伤了令媛,由此以求一线生机,而后看那白无常果能受计,却非因于此,而是因对令嫒不凡姿容动了邪心。他事后细回起来,才大感侥幸,若非那楚云飞是个之徒,他此计又岂能获得生大效?那楚云飞大可将他和令嫒一并杀了灭口,再消毁遗迹保下密来。
盟主若仍认为我是在刻意拟言欲将你等重意引于楚云飞之身,那大可自己想想:武林黑道历来的行风规矩盟主你也是知晓的,自古所谓‘杀手无情’,其相貌身份那可最重隐密,尤其阎罗殿还非一般黑道门派,其规法森严更胜常它。楚云飞是夜已狂妄自暴真相身份,之后平白无故,为何能冒大泄之险甘援令嫒?那浮罗山系邪教重地,山上居聚的可全都是些穷凶极恶、罪不可赦的冷血杀手,楚云飞号称‘白无常’,自更是其中重要之人,盟主该不会认为他这么做是出于一片侠义之心吧?
而我四弟月兑身后却未即就远去,曾再冒大险隐匿于下山的必经路径旁待探,亲眼见到楚云飞连是时也已摘去面具的那黑无常和贵府两位小姐手挽着手行去,形态甚是亲昵。后我四弟返回洞中收埋了两位义兄尸身,寻投向我,对我一番诉议,我二人皆料那楚云飞对令嫒必有后图,只是那时未出其来赴银河暗杀令郎一事,我们自无心顾起再追究这个,而今时我是以虽也不清楚云飞对令媛究竟有何后行,却也不信他们间能就于那次后再无瓜葛。
我也早测势必被那楚云飞哄弄得大为信动的令嫒要与其继续后往,那肯定是会瞒你私行,却没想到盟主连这落云岭上所发前情也是一概不知。怪道盟主你直至今日才知杀死我两位义兄的就是阎罗殿杀手,而我本想那楚云飞既已因重意看中了小姐美色而敢胆大妄为,那相护下山往其家人处这一段时间中,必是要百般谋亲、力备后图,告知姓名是起码之事,”
说着瞟了眼就立在旁的志鹏道:“而刚才这位公子在早知杀兄凶手的姓名之情下,并同列位却仍也皆不知他就是出自浮罗山阎罗殿,两位小姐当日若将所知之情已如实回告府上,列位又岂会出此诸多异况?我还原本生疑是盟主对我有意讳掩,先前一时间也忖不清个究意原委,对此关系府上清誉之事一直未敢直明多言,此刻方知原来是二位小姐对这位禀事的忠爷大有欺瞒。
盟主,我话既已说到这个份上,就也无谓再多冒犯了,两位小姐若是如此将与那楚云飞二人有交之事从头便存心相瞒,那其中更是大存堪人重疑的私情迷团。当然两位小姐少不更事、正品单纯,极易受楚云飞那等最擅充可亲状的邪派奸徒哄骗,这也是连我也能一想即明的难免之事,如今楚云飞歹恶本性再显,尤又正害了贵府公子,盟主以万难再免的应从令嫒身上追一追捉拿那厮的可利之情。沈听斗胆直言、言尽于此,这就告辞了!”说完甚为凛然的一抱拳。
秦川扬手道了声:“请!”眼见他再无延滞的扬长而去,一时间真是心潮澎湃、万感乱荡,怎么也想不通两个自己千宠万护、毫未有防的娇弱女儿安能竟敢对己撒下如此弥天大谎!逐渐直气得躁热满膺、怒火冲顶,厉声喝命道:“这件事你们先都不要关涉外告!一切自由我主张!心鸿,你去把无垢和月明两个速速带到此见我,其余人这就都退了吧!”
心鸿忙起身应命,凌霄在旁小心轻告道:“爹,九妹她,这些天一直昏天黑地的只顾伤悼大哥,昨夜我去看时,她更是备了意,四可正顺着、自又顾念收拾了些常用东西,今儿一大早,她就干脆往归来山去住了。”
秦川心内顿然一软,轻“噢”了一声,怔思片刻,对心鸿微挥了挥手。
心鸿会意,便即退出直往无垢处而去。凌霄等也不敢再有半点违意、任何劝解的退行而出,回思着沈听之话,不由皆心乱如麻、思虑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