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自蒙他大礼后便省知他已测明昨夜真情,听到这时,更知无法再瞒,又对他那般目色大是感动,也不再矫情虚推,当下实言道:“李长老,自蒙你信重来入我秦家,我便暗中命人特意照料,却听禀说你总是坚执不肯让人医看侍药,我测长老心意是再不肯受人半点帮助,那实是大不利己,是以苦忖再三,出此失礼冒犯之策。那‘千日醉’可实乃绝世异酒,我本以为长老饮上个半坛,也总得昏上个三五天,也不是必然一醒后就想得起运功,自也难发现体内有异;再待上个说不定的时日长老能自察到转好了,也就可以为是自己休养的自然结果,更是不会疑到别处。这都是我小视了长老这当世豪侠的能力,自以为是之疏。”
李遨游感色难抑道:“盟主此时还这样说岂非要折杀我?我方才一觉察知有人已为我输入内力助我疗伤,随即便省明了盟主昨夜专来请酒之故!你我皆知,一个人若想运用内功助人疗伤,那他自己首先要具高深功力;而能有益于我此等内伤的,正得盟主这等顶级高手;而能令我此等内伤收益如此之快,即便是盟主这等顶级高手我忖也须损耗约莫三年的内力!历来习武之人都对自己的功力重视无比,若非亲人至友,还有哪个能对别人施此厚行?而盟主与我素昧平生,我因情势所迫厚着这张老脸投入秦家后,又一直对盟主故意避远,盟主竟肯为我自损如此,更于事前事后还费尽苦心的欲让我不知施恩真情,这……这般深恩厚义,可让我说什么才好?”
秦川接连摇头,将他让到一边椅中坐下,甚显平色道:“李长老,你勿须对此事这般重意,我非虚言,我秦家内功自成一体,与别派大为不同,随之助人疗伤的方法门路也与别派通常流传的那种不同,损耗不了你所想的那许多内力。”
李遨游仍急切道:“那至少也得损耗你两年的内力吧?这天下任一武功再分门别类,归宗的根本却是一致的。你秦家的内力助人疗伤之法再与众不同,也势难相异许多去。”
秦川一笑不语,未置是否。李遨游却一见他神情便知已测中,又是一阵激感腾心,道:“秦盟主,受你这般高义厚德相待,我实在羞愧难当。”
秦川忙又相释道:“李长老,你我可是武林同道,咱们江湖中人最爱讲个义气,历来同道相帮都属常事,况且此举对我而言又无甚凶险妨害,根本谈不上什么高义厚德,又有何处可令你如此介怀言重的?我本早闻李长老豪行义名,神仰已久,只因远分南北而一向无缘见交;幸得你此番正来到我秦家,却又因见你不愿显露身份,还是不便贸然相往。
其实就在昨天日间我盟帮大会中,有人专门提到你丐帮内讧之事,建议让我关注措帮,但随后众意又顾虑干预别派门户内务纷争乃江湖大忌,认为不当如此;我则也甚明此理,却对听闻到的丐帮此番自相残害的内讧之况深怀忧心。而李长老你既就已在我家中,我对你这样声名早著的侠士的落难之情本就绝不能坐视旁观,何况你还正是丐帮中人,更是对丐帮有重要意义的长老?我若能用一己不才之力有所帮措到长老你,也就等于帮到了丐帮。
要知丐帮此番内讧已是大伤自势,令我同道中人备感痛惜,若再少了你这样的侠士长老,那实可谓是极重损失;而长老可早痊愈一天,就可早一天有益于丐帮。是以我虽明知此次这样自作主张的冒犯举措,有拂长老本意,实是机心甚重、无礼之极,可思虑再三,再无好计,只能冒招长老怪怨之险,在所不惜。”
李遨游听完这一番实恳之言,感意难尽,叹道:“盟主,你身为这武林至尊的大秦世家一代门主并当世一等显赫豪杰,不惜屈尊对我这老叫花一再让护下顾,竟肯如此用心良苦,先用一坛断愁美酒将我哄醉,其后损耗两年功力为我疗伤,更是从始至终还不愿让我知情,实乃义薄云天、侠德动地!老叫花一生气傲任性,不愿轻易服人,此番又突遭剧变,心态偏异得愤世激俗,虽早闻秦家高义,却总不予顾认,但我并非当真是个糊涂人,若还会对盟主此举生出什么怪怨,那可真是连禽兽也不如啦!嗳,想秦家如此威赫强势,盟主你自己本身也是功高盖世,无求于人,这番恩情我将来又能从何处还报?”
秦川见他实是大为感激愁虑,也实是有些难受其这般重情,直言道:“李长老,你乃身处我武林正道第一大帮中的豪侠,我秦川敬重你是一位响当当的好汉,你现下反复说这些感恩的话,有失你豪情本色,令我实不知再当如何相对。”
李遨游顿时豪色一现道:“那好,大恩不言谢!盟主恩情就暂且先做记下了。”说着大现正色道:“秦盟主,所谓‘家丑不外扬’,本来我总是讳掩身份,也是不愿让外人由我测询我丐帮内讧之事,但而今蒙盟主如此相待,我也要赤诚以对,将此番本帮内讧、我落难出避的诸般情况尽数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