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正听得全神兴投,却见她忽又停言住口,不由大急道:“卫夫人!怎么你又不说了?”
卫夫人微露羞意道:“月明妹妹,我只顾凭自己思忆起着兴的说,也忘了当有所斟酌谦讳,你一定觉得我这样真是自夸自吹的好不知羞吧?”
月明更是一阵急切道:“哪能呵卫夫人?你这说得都是实情啊!我也正是这么觉着的!若有哪个男子能娶到你,那可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噢不,卫大哥哥已经和你喜结连理了,你们俩真叫圆满般配,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卫夫人目中欣光大闪道:“你真这样觉得?”
月明赶忙一个劲的点头道:“真的真的!我可从来不说假话的……”脑中却又不知怎的忽腾念起为楚云飞和江涛曾对多人有讳假言语之事,脸上顿然一红,忙又改了下口道:“除非是万不得己。卫夫人,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在虚言讨好你吧?”
卫夫人忙一握她的手道:“没有。我喜欢你得紧,又怎么会不相信你?”月明即抛一时惭情,对她灿然绽笑。
卫夫人又续道:“那天下午我师父还说,他真希望能有一个象我一样可爱的女儿,可惜他今生再也不能够了……当时我很奇怪,虽然看得出他说这话时流露出无比的凄苦,却还是很天真的对他说想要孩子没什么难的,我妈妈就刚给我生了妹妹,前面还有我四个哥哥,他只要找个心爱的人做我的师母,那无论想要儿子、女儿就都会有的……”
月明虽还也是个一派天真之性,闻言却也不由“哧”的一笑道:“卫夫人,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卫夫人也笑道:“那时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月明又奇怪道:“怎么你师父那么大岁数了还没有成过婚么?”
卫夫人目色一变,转得有些恻黯道:“从我初次见他至我往天山最后一次探望到他为止,他一直是一个人。”
月明又急切问道:“那他以前呢?”
卫夫人道:“不知道,他以前的事除非他自己说,不然我看得出,是绝不敢冒然相问的,尤其是涉及这方面的。月明妹妹,我正要给你往下讲,就是那次我万万也没想到,他一听完我说的那些话就激动失控,大吼说他这辈子再不会有心爱的人!然后他便象疯了般仰天哭笑了两声:‘女儿!女儿!’那副神情真是说不出的怪异可怖!
他平素虽冷僻畏人,却也从没有过这样发作的情形,尤其是他对我还比对旁人都要亲和百倍。我当时真有些吓慌了,正思得想法慰解他,他已转身一头冲进了屋去,重力紧闭上了屋门……”
月明也大是惊异间,脑中暗觉:“卫夫人真是个有志胆的女子,那么小不但就能对己愿坚持不变,还能在那种可怖异境下思谋办法,若换成是我,定是光顾着惊怕都来不及呢,哪能思起还要为师父想什么慰解之法?”
耳听着卫夫人的下诉道:“我呆站了一会儿,想这种时候怕他怎么也不会开门再理睬我,便先静静回家去了。吃晚饭时,为我师父送饭的仆人禀报我父亲说我师父要酒喝,我父亲忙命取了家藏最好的葡萄酒送去。我也赶快吃饱饭又去了师父那里,听他在屋中喝得大醉,又摔瓶子又嚷叫,虽然那些话的意思我很难尽明,却知道是你们汉族很粗鄙难听的骂人话……
我猜不出他那样狠狠的在痛骂谁,好象骂得不只是一个人,可又没提出什么具体的名字。我看那会情势也难做什么事能对他有所慰解,便又自回家去了。第二天一早,我到他屋前,见屋门依然紧闭,里面一片悄寂,就贴在门上对里说请他原谅我,别再因为我说错了话而生气;然后我往草场中自己一人象平常般练起功来。
本来我度他今天多半还是不会出来理我,心里很难受,一边练一边想怎样才能让他复常再喜悦起来,却不想没一会儿他便开门走了出来。我停下动作,双眼眨也不眨的注视着他一步步走近,看见他目布血丝、面色憔悴。不由自主的就流出了两行眼泪。
他看明我是因为关切心疼他而哭,脸上现出了一丝难掩的感动之色,他了一下我的满头长瓣,对我说都是他不好,吓着我了,他这么大了的一个中年男人还在我这小女孩子面前混躁耍疯,真是低劣自堕,可他总会时不时的暴乱失控,这辈子怕是改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