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匿灵奇术
青庚桓与青庚希盯着白光中的二人,虽然听不到,但看二人的表情和动作,可以想象内容有多么惊骇。
傀确说了一句话后,傀其多拼命摇头,傀确又说了一句,然后一耳光将傀其多打到地上,傀其多翻身而起,抱住其父双膝,过了片刻放开手,一脸忿忿又无可奈何。
“没想到他的表情如此丰富。”青庚桓目不转睛地盯看。
青庚希想的却是,傀确表明身份的那句话。
——我是他的父亲,利铁血盟傀确。
傀确之子,仿佛一切的谜团都有了答案。传银坊雇佣了铁血盟,但铁血盟少主却“走失”于青城边境,难怪张文不惜代价进驻青城。傀其多,果然是个重要人物。可是,仅限于此吗?
白光消散,密闭空间解除。傀确转过身来,瞥了青庚桓一眼,而后他周身爆起强光,青庚桓下意识抬头遮挡,只是一刹,强光便消失,厅堂中失去了傀确身影。青庚桓暗自大惊,傀确的身手已超出上位宿将的范畴。利国的绝顶高手无疑要多加上此人。
傀其多只呆了片刻,就以手掩面,安静地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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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十一安静地坐着,任由车驾一路轻微颠簸,她的视线一直凝视虚空。蓝改坐在她对面,一脸忧郁地注视窗外。阿牛在驾车,青城的风景在倒退。来的时候,很多人,回去的时候只有他们三人,另外还有个变成球死活不动赖在蓝十一怀中的壁水。随同傀其多的铁血盟勇士全部都留在了青城。
按傀确的话来说,铁血盟和傀其多这二年多的历练已经足够,现在暂时的分离必须且重要,无论对铁血盟还是传银坊。在这冠冕堂皇的借口下,隐藏着傀确对傀其多不满。作为下一任铁血盟主的继承者,最重要的是提升修为纠集势力,但傀其多居然跟在蓝十一身后跑商了。
除此之外,蓝十一也察觉到傀确另有所图。相比四国最强盛的青龙王族,已经灭亡的蕴蓝根本不算什么,纵然纠集了流失各国的蕴蓝余部,打通了利国的商埠之路,传银坊依然极其弱小。
而真正令傀其多离开自己的原因,蓝十一很清楚。想到这里,蓝十一不禁做了一个与傀其多一样的动作,她以手掩面,然后一动不动。
傀其多从来就不属于她,不仅不属于她,恰恰相反傀其多一直努力的目标是希望她成为他的势力,这才是根本原因。而将近五年过去了,傀其多显然没有成功。
车驾忽然慢了一拍,蓝改警惕地问:“怎么了?阿牛哥?”
驾车的阿牛沉默了片刻,道:“没什么。”他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因此手头一慢,而这一慢之后,周遭又恢复了正常。
蓝十一放下手,静下心来感知四周,并未发现异常。
远处青山上,房兔满面惊诧,她一路尾随车驾,已经放宽了距离,可仍被对方感知,若非她机警,及时收敛灵气,她的追踪就到此为止了。遥遥望那驾车的高大男子,房兔首先想到的是贞人,又想起留在青城的傀其多一帮身材魁梧的手下,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天地材高大的不止贞国一家。事实上,她的主上青乙颐的体格在元人中也是个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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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房兔一身疲倦地回了青城。青庚桓按下惊奇,只是追踪张文的下脚地,就能令房兔费神劳心吗?
“张文一行三人到了芳国,但我也无法再追下去了。”房兔一开口,青庚桓再掩饰不住内心惊讶。
“连你都不能吗?那里是什么状况?”
房兔顿了顿道:“张文的车夫十分警戒,我无法靠近,而到了张文在芳国的驻地,我看见一个奇怪的人,正是此人令我打消了继续追踪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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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远远望去,房兔看见蓝十一和蓝改一下车,就有数人迎上前去。其中二人格外显眼,一黑一白衣装鲜明。黑衣男子看似白衣男子的随从,但一副冷漠孤僻的样子怎么也不像寻常人,而白衣男子更令房兔上心,样貌、气质和服饰都叫人觉得他是一位利国贵族。他略微弯腰,将二少年搂在怀中,张文好象很激动,张水却很平静。正在房兔揣摩一干人等的时候,却见那白衣男子抬起头来,转头,方向竟是房兔。一瞬间,房兔只觉头脑空白,忘了呼吸,这人是她生平所见最俊美的男子。
“只是一眼,我就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不要再过来了,到此为止’,可奇怪的是他的嘴根本没动过。一座山头的距离,即便是主上,也不可能发现我的位置,但他就是知道我在那里。我认为,他有异术或者利人有异术,能探知到我的存在,而这种异术很接近卜术,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可以确定的是它没有攻击性。”
青庚桓瞟了傀其多一眼,后者面无表情,从傀确走后,他就一直像个木头人。
“你辛苦了,休息一日,我同你一起回元都。”
房兔走后,青庚希盯着傀其多道:“那人是谁?你一定知道。”
傀其多还是那副欠揍的样子。青庚希冷冷道:“你父亲走了,没带你走,就是把你留给我哥了。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们,这样以后你日子也好过,不然的话……”
青庚桓打断道,“他不想说,就随他去吧!”
青庚希跺了跺脚,他觉得青庚桓对傀其多太好了。
房兔回自己的房间,吩咐侍卫不许任何进入后,房门一关后,她的面色就变得刷白,张嘴吐出口污血。
她不想叫青庚桓兄弟发现,她是负伤而归,所以她硬撑着,强压内伤。
房兔盘腿于地自行疗伤,无奈芳国之行的诸多情景徘徊脑海不去。疗伤最忌讳的杂念不断涌上心头,房兔再次呕血后,才定下神来进入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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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云的警告没有打消房兔的好奇,天色一暗后,房兔还是潜进了宅院。一般的侍卫发现不了房兔,她的身法绝佳,如一抹黑影,轻快地切入月复地。
潜入与追踪不同,需要隐匿更多的灵力,特别当潜入的场所有强者的存在。在房兔的判断里,张文的车夫显然正是那样的强者,能在她的远距离追踪下察觉端倪的人她还是首次遇见。而除了阿牛,玄衣的少女执事也给房兔留下了深刻印象。
房兔异常谨慎地翻上内院屋顶,在夜色的掩护下,她与屋脊浑然一体。
房兔伏没多久,房门就“噶”一声而开,明晃晃的灯光照亮了半片庭院。蓝十一持剑而出,轻云携着蓝改站在门口。蓝十一走到庭院中央,起手挽剑,银色的剑光一片片一道道闪亮起来。
难道她夜里练剑?房兔定睛细看,只看了一会儿,就惊出一身冷汗。蓝十一练的是一套寻常的剑法,属于基础剑法的一种,长剑十式,但这套剑法在蓝十一手中不仅炉火纯青,更达到了完美无缺的境界。房兔本就是剑术高手,自然能看透其中奥妙。蓝十一出剑的角度,运转的弧度,还有控剑的力度,无一不臻至颠峰。
出剑的角度千锤百炼可以达到完美,但试问世间有多少人能心无旁骛专练基础剑法?寻常人在剑术上获取一定造诣后早就去练更高明的剑法了。而流畅完美的的剑光弧度就非勤学苦练所能达到,它需要的是天赋和对剑术的领悟。房兔自问她在蓝十一这个年纪做不到这一点。而更叫房兔惊骇的是蓝十一用剑的力度,可以说蓝十一根本没有用力,她只是仅仅握住了剑,不让剑月兑手而已。以最小的力量展现最标准最完美的剑法,不是难,而是超出了难的范畴,这不是天才或勤奋就能做到。房兔能感知,在那轻若鸿毛的背后,游离着一股怨气。常人生气或者怨恨,就无法控制手中力度,即便控制住,力度也是往大里去,但蓝十一却相反。
蓝十一一套长剑十式耍完,干净利落地收剑。她微微仰头,毫无表情地道:“看够了吧?给我下来!”
房兔猛地一惊,这女孩早就发现她了!随着蓝十一的话语,一道凌厉的灵光从房兔身后袭来。好快的身手,房兔临危不惧翻剑以对,但慕容乜的匕首比毒蛇还刁钻,越过她的剑又刺她的面门。房兔不得不运起最密集的防御剑诀,一连串清脆的刀剑相交声后,慕容乜终于后退了一步。比起上位宿将的身手,他还是差了不少。
“下去!”房兔没能乘机逃月兑,阿牛冷喝一声,将她踢下了屋顶。
好强的灵力!上位宿将也不过如此!房兔落下的时候觉得自己错了,她不该不听那俊美男子的警告。一个灵力修为达到宿将的男子,一个能悄然近身的刺客,一个剑法堪称天才的少女,还有一个毒术高明的少年,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围困住了她。
仿佛诠释房兔的判断,接下来,她被阿牛和慕容乜围攻。阿牛的灵力浑厚,慕容乜的攻击犀利,打得房兔几无招架之力。在强大的力量对比下,再高明的剑诀也不是敌手。当阿牛空手接下她号称最强的剑诀后,房兔万念俱灰。她的剑决是很漂亮,却只能割破阿牛的衣裳,而龙凤剑诀的终极灵术,龙探凤隐不知何故,竟然对阿牛失效。深青色的海水和阴暗的死亡气息狂啸而出,碰上阿牛却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这一招,连阿牛也不解,他呆呆地看着房兔的剑光黯淡下去。阿牛发呆,慕容乜却不会姑息对手。他乘机揉身而上,封住了房兔周身要穴。
“哐当”一声,宝剑落地。房兔不甘心地发问:“你是谁?为何能破我剑诀?”
阿牛并不答她,只望蓝十一。房兔的死活都在蓝十一一句话中。
看到众人都望蓝十一,房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玄衣少女才是传银的真正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