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眉倚在怀中如痴如醉。
他忽道:“你长大了很多。”
她眨眼:“我怎么不知道?”
他往她胸脯模去:“这里。”
她慌忙捉住:“羞死人了!”
“模一下不行么?”他耳语道。
她摇头:“大白天叫人看见有伤风化!我怕你啊——”
“怕我?”他一愣。
她仰首看着他深邃眸子:“你会弄疼我的。”
他颦眉:“那你想一辈子不让我碰啊?”
她一副肃穆样:“男人是不是对心爱的女人都很野蛮啊?”
他惊讶:“谁说的?”
她纯稚地追问:“是不是嘛?”
他道:“那怎么能说野蛮呢?只能说爱之深,情之切!说了你也领悟不到。”
她撇嘴:“你对阿德和美人鱼这样了?”
他一笑:“小丫头,怎么老问我这种话题?想尝试,找个机会我好好疼疼你。”
她忽地严肃起来:“告诉你个秘密,公主跟小白木已成舟啦。”
他一惊,皱眉:“别胡说了,没有的事——”
她着急:“我没胡说!公主可能有了身孕啦!我看她老是吐啊吐的,那样子跟丁香怀孕时一模一样。”
赵华香心中陡乱,松开她:“如眉,别说了,银铃岂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乱来的人!她年纪还小——”
“你就睁着眼说瞎话吧!你快点去找小白回来,让他早点跟公主成亲,否则公主的肚子一天天大了,看你这个当兄长的脸往哪里搁?”
小白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匆匆赶去公主府邸,刚到院门口——
“太子殿下——”有人低叫。
小白应声回头,见是一个小太监鬼头鬼脑地走来。
他冷问:“何事?”
小太监到了跟前低低地:“阿郎大人让奴才给您传话,今晚卯时怡神殿外相见。”
小白惊讶:“他在哪里?!立刻带我去找他!”
“这个??????奴才只是受转信所托,他在何处,奴才一无所知。”
小白只好放他走了,刚要迈步——
“太子!太子!不好了!”身后响起乱步。
小白纳闷之际,一帮大内侍卫浑身是血地涌来跪倒在地。
“殿下,万岁寝宫突然闯来一名女刺客,奴才们招架不住了——”
“请殿下速去救驾——”
小白顿觉蹊跷:“女刺客?”慌忙赶往后宫。
老远便听见激烈的打斗声。
小白近前不由大为气愤:“小红?!!你给我住手!!住手!!”话音未绝,一柄钢刀射来,直奔面门。
小白头一偏——
利刃紧挨着他鬓角呼啸而过,插入假山石中,石开山裂。
小白好不惊愕,甩目怒视。
小红杀开一条血路逼近房门,虽然伤势未愈,但拼劲狠辣,上百御林军和侍卫们都抵挡不住她豁命的汹汹来势。
小红穿过枪林弹雨就要破门——
小白纵身踢飞了她手中的钢刀。
她夺了一把分心刺他:“我要杀了何自清这个恶魔!!挡我者一块杀!!”
小白本想着经过上次的教训,她该迷途知返,认识自己的斤两,收心罢手了,没想到她仍旧执迷不悟,徒做无谓牺牲。
小白看她如同母狮发狂,对她仅存的唯一一丝关爱泯灭,看刀已到跟前,他侧身一闪——
身后的大内高手遂举刃一架——
小红纤臂划了道弧线,金光耀眼,似流星划过——
小白左颊一疼,血点飞扬。
小红血红双眼看得真切,呈出惊讶。
“殿下!!”众人惊呼一片。
便听门响——
小红惨嚎着跌出好远。
何自清鬼容可怖,欲要扑去——
小白暴喝:“爹!!不要动她!!”
“来人!!将她押入死牢!!”何自清磨齿,回首看小白脸颊被破一道寸长血印,忙命人叫来御医。
夜幕降临。
西方上空漂浮着大片鸡血似的的晚霞。
整个大理城笼罩在这片瑰丽彩暮之中,显得万般神秘。
一条黑影掠过几道宫苑,落在公主府邸门前,左右一扫无人,溜到窗户下破孔投望,当即气炸肝肺。
里面烛光荧荧,美人鱼弯腰俯身在一个男子脸上抚模着,异常暧昧。
窗外的人举掌要破门却极力忍住,咬牙切齿。
美人鱼低声说道:“外面好像有人。”
窗外人慌忙蹲下。
美人鱼又道:“八成是那帮臭太监!”
“不用管他们!”一个男人冷声道。
窗外人悠悠起身,悄声自语:“是小白。”
窗外人正是赵华香。
他再次窥视里面动静,只见美人鱼与小白四目相对,她含羞而笑,妩媚妖艳,那种亲昵之相是在赵华香面前从没有过的。
赵华香的心疼的拧成一团,难以呼吸。
美人鱼道:“看来喜欢你的人还挺多的,你好福气。”
小白自嘲地:“喜欢与被喜欢其结果都是灾难深重的——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沉吟片刻,道:“快卯时了吧。”
“我先回去了,稍后再见吧。”他起身往门口而来。
赵华香屏息凝神,见他出来径直走了,捏拳咯响。
美人鱼收拾了桌上的血布,回首骇得倒退,倏地来气:“你、你啥时候来的?!吓死人了。”
“哼!!”他俊面阴沉的仿佛寒冬腊月暴雪天,本就白皙的面容在气煞至极下,愈发白的瘆人,两只瞪圆了的秀目燃烧着怒焰。
“怎么?坏了你的好事?!”他嘲弄地:“依依不舍吧?!”
“又来了!你不要胡说!”她不耐烦。
“你自己心里明白!!”他拍桌怒叱:“狗改不了吃屎!!我还以为你当真悔悟了,弄了半天你在耍我!!难怪你跟我斗心机,出走,出家,施毒手,无非就是想让我死心,你好跟他!!你可以明说,我赵华香绝不强求!何必故作姿态来骗我?!!”
美人鱼柳眉倒竖,叱道:“你少污蔑我,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我他妈亲眼所见!”赵华香杏眼迸芒:“美人鱼,你就是这种死鸭子嘴硬不知廉耻的人!!没错,小白是个重情重义从一而终的人,哪像我,明明被女人当猴耍,被几次三番地下毒手却还死皮赖脸地纠缠个没完的无耻之徒!!你跟他怎么我都不在乎,即便跟他上床我也不屑,但你他妈别蒙我——”
啪——脸上挨了一记。
他耳内轰鸣,盯着她恶毒地:“你这是最后一次打我耳光!!美人鱼,你能连施苦肉计来对付我,砸破我脑袋一走了之来这里会你的心上人,我还在乎你这最后一巴掌?!!有种你敢再碰我一下试试?!!”
她一指门外,喝叫:“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冷笑:“我滚?行啊,把我东西还来我立马消失!!”
她愤叱:“我不欠你什么了!!”
“鸡心坠链!!”他伸手:“还给我!!你不配拥有她!!把她贸然给你是我人生第一大错!你没资格承受她的那份重量!!留在你身上只会玷污她的光洁!”
她见他当真暴怒,惊愕地:“你这样对我?”
“废话少说!!我已给你无数次机会了,是你自己毅然决然要跟我决裂,不要怪我无情!!不怕老实告诉你,前日晚上在林子里,我对你已毫无兴趣了!为什么跟你纠缠,就是还念及最后一丝情意,不希望你以身犯险!不过,当你听说你的心上人已贵为大理城太子,我的善意只会令你对我再次下了毒手!!你还是忍不住像你那毒如蛇蝎的亲娘一样,想要攀高枝享受荣华富贵,不顾羞耻地跑了来!!还我东西,我一刻钟也不想再看见你这张面孔!我奉劝你最后一句,少插手我和阿德之间的事,否则,见一次我杀你一次!!”
美人鱼肝胆俱碎,泪水夺眶:“说的好!这才是一个真正男人该说的话!但是东西我早已还你了!!”
他冷笑:“还我?!!”抖抖身上:“在哪里?!”
美人鱼愕然:“前夜我就放你手上了呀!!”
他双手一摊:“东西倒没有,就是满手血!!”
她瞪着他:“你少掩耳盗铃欺压我了!东西我已给你,你滚吧!从此以后你我就是死敌!”
“这话该由我来说!!”他迈步逼来,眼中充满无尽仇火:“我一直弄不明白,玲儿为了小白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弄的人人不人鬼不鬼,原因何在?现在我从头到尾搞清楚了,这一切是你在从中搞鬼!!美人鱼,我记住你了,别在让我碰见你——”他凑到满面泪水的她的脸前,阴恻恻地:“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赵华香说完甩发而去。
“华??????”美人鱼嗓子眼似卡了鱼刺,噎得心腔梗塞,扑到门口——
他高挑清瘦的身影越去越远——
美人鱼最终还是无法舍弃对他的深爱,追了上去:“华香!华香!你别走!华香——”
他充耳不闻。
她抓住了他手:“华香,你误会我了,你听我说——”
“放手!”他甩了开去,漠然地:“你我已形同陌路,误会不误会已没有任何意义!你要抓的人不是我了,别认错了人!”
她怜惜楚楚:“华香,你当真误会我了,小白他受伤了,我是——”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要去救阿德,你还是回去等你的心上人较为妥当!不要让他回过头再来误会我!我再也经不起这种劳命伤残的折腾了!!”迈步之间——
她攥住他衣服:“你要相信我,虽然我对小白是有过好感,可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他根本就不喜欢我,银铃离开——”
“你们之间清白与否与我无关!我也无暇理会!银铃不过跟我一样,喜欢错了人,看走了眼,活该她自作自受!她走了也好,省得夹在中间受窝囊气!你转告小白,银铃会活得很好!祝你幸福!”
“我没有对不起你啊!”她嘶叫:“你到底想怎样才肯相信我?!”
他回头看着她,叹了口气:“咱们还是别再这样吵来吵去的好不好?对谁都没好处的!成了定局的事,越追究越伤感情,越痛苦!你我都不是刚认识的毛丫头毛小子了,打打闹闹过去也就雨过天晴,但是近几年,我们越来越难相处,濒临反目成仇的地步——我们可能注定没有缘分,孰对孰错不争究也罢!与其在一起痛苦,不如像子冰一样,分开也许还可以是朋友,这种勉强度日的生活实在好累!”
她松了手,怨道:“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他凝视她双眸,怆然地:“看你每次面对我的这份不自在,茫然不知所措,再看你跟他在一起别样的轻松愉悦,我觉得自己做人好失败!我不希望看到你跟我一辈子愁眉不展,以泪洗面而相互埋怨。”
她默默转身,失神地回了屋子。
赵华香顿了片刻,也离开了。
小白等罢许久,才见阿郎挑着一个大红灯笼,左顾右盼地姗姗来迟。
小白迎上去:“你终于出现了!阿德在哪里?”
阿郎低声:“稍安勿躁!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随我来。”
小白见他神色诡异,心升谜团,问道:“皇上不是让你规劝阿德嫁给他的么?你约我去见她是何道理?”
阿郎道:“是她要求见你的。”
小白试探:“你不怕我见到她救她出去坏了你们的计划?”
阿郎看着他一笑:“这可不干我的事,我只答应为皇上办妥此事,出不出纰漏,无关我的痛痒!殿下,请吧。”便前面走了。
小白跟去。
赵华香潜入内宫一间门前,见里面亮着灯,无声掠去,划破窗户纸。
只见何自清在灯下聚精会神地阅览秘籍。
赵华香欲要破门——
“万岁!万岁!”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叫嚷着由院外奔跑进来就去推门:“万岁!启奏万岁,太子殿下不见了!”
何自清并不惊慌,慢条斯理地:“死牢里有没有?”
“没有!奴才第一个寻的地方就是死牢!到处都找遍了,不见殿下踪影。”
赵华香闻声暗骂:“你个狗奴才干嘛寻那个臭小子?!!人家正**帐里寻快活呢,你吃饱撑的慌,寻他找死啊!!”
何自清放罢秘籍,拧眉:“公主府上可曾找过?”
内侍道:“公主府上这两日死气沉沉的,好像没人——”
何自清暗叫糟糕,厉叫:“为何不早来报?!!”
内侍筛糠般叩头:“万岁息怒!奴才也是刚刚获悉的——奴才认定殿下是去寻公主三人了。”
“立即出动所有兵力全面搜索!!就算把大理城掘地三尺也要找回公主!快去!!”何自清拿起金批令箭扔给内侍。
内侍抱在怀里连连喏应退去。
赵华香不解其奥地暗忖:“何自清为何如此紧张玲儿?难道他还想继续囚禁玲儿来要挟我?”
“饭桶一群!!连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看不着,真真要坏我大事!!”何自清哪有心思再看下去,将书往桌上一丢,来回踱步,盛怒不已。
赵华香仔细将自己功底跟他做了个比较,觉得硬拼无疑是以卵击石,便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赵华香跃上房顶,坐定脊梁,恨恨地:“这老太监是中了他娘什么邪毒了?!又抓玲儿又抓阿德,到底什么居心啊?”
远处山岭仿佛巨兽铁脊,延绵起伏。
夜幕缀着的繁星似洒了满地珍珠。
放眼整个皇城,灯火渐渐熄灭,四处一片黑暗。
凉风吹来,驱散了燥意。
赵华香托腮凝视远山发愣,往昔如天幕繁星再现——
子冰的无情背叛,美人鱼的移情别恋,阿德的生死未卜,小白的难以捉模,银铃的悲惨遭遇,丁香的无辜惨死,郑玉的伤心欲绝??????
赵华香五内俱焚,暗自伤怀:“丁香,我悔不改没听你的教训,真心实意对一个女人,也不至于落得现在孤魂野鬼一般,上不沾天下不着地——你若在天有灵,就指我一条明路,让我顺顺利利救出阿德,我不想再辜负她了——”
远处的宫苑出现一个亮点,忽明忽暗。
赵华香一愣:“这么晚了,还有人走动?看样子不似巡逻的——”
赵华香心中异动,几纵几落到了亮光附近,伸颈一窥。
只见两个白衣人行色匆匆。
“到底还有多远?”一人低声问。
另人回道:“马上就到了。”
赵华香尾随着,暗自揣摩:“这两家伙神神秘秘的不知搞什么名堂?怎么此地没有岗哨?”
赵华香惊讶地发现这里居然没有巡逻的哨兵,隐约感觉杀机四伏,见他们进了一个圆门,他点步过去,与其保持二十步之遥。
亮光一闪入屋。
门砰地关上了。
赵华香跟至门外,欲推作罢。
这门太响,一动必惊扰二人。
赵华香隔窗观望。
只见二人站在一幅画前,光线太暗,看不清他们的相貌,只听那个挑灯人声音细小地:“殿下,人就在这里面,卑职为您打开机关,您进去好好劝劝她,卑职就守在这里。”
另一个道:“既要纳她为后,为何把她囚禁于此?”
“这乃万岁旨意,为以防万一,您请吧。”挑灯人启动画张下面的机关。
那堵墙哗地弹了上去,面前呈现一片漆黑,腥冷攻心。
那人吃惊地:“这地方不像关人的?”
挑灯人道:“殿下是不是不相信卑职?”
那人不言语。
赵华香睁大两眼紧盯着他们举动。
灯芯一阵剧烈摇曳。
“阿郎,你先去通报一下。”那人忽道。
阿郎应声:“卑职遵命!”
赵华香一眨眼间——
“啊——!!”地一声惊叫——
紧跟轰隆声响——
赵华香骇忙细瞅。
黑幕不见了,白色墙面再现眼前。
画张前面只剩那个挑灯人,报以如释重负的冷笑走了出来。
赵华香不动声色地目送挑灯人消失,忙推门而入。
赵华香掏出火折子擦燃,到画张前寻到机关启动。
墙面弹上去后——
“爹——救我——”一声骇叫来自深不可测的黑暗地狱。
赵华香倒吸口冷气:“是小白?!!”
“爹!!救我——啊——”小白似遭遇险情,极力抗争着。
赵华香慌忙四下寻顾,无物可用,转身出来,看到柱子底部缠绕着护柱绳,概约腕粗,拔出匕首砍断,抖手一绕竟有数丈之长,暗喜不已。
赵华香返回地道口呼叫:“小白,我来救你了,抓住绳子!!”
“啊?!赵大哥?!!赵大哥快点救我!!——我快掉下去了——”小白惊喜地。
赵华香放绳下去:“绳子下来了!你抓住了!!小白,坚持一会儿!我马上救你上来!!”
脚下仿佛血盆大口,至阴至邪的冷寒摧胆。
赵华香算定下面绝非一般的陷阱,心中对小白所有的不满和憎恨一股脑儿消逝无踪,此时此刻只一心想救他于危难。
“小白!抓住绳子没有?!”赵华香已完全将绳子放了下去。
“——还差一点——”小白似乎正挣扎着往上,吃力地回答。
赵华香胳膊也伸下去,趴在地面:“怎么样?”
“够不着——”
赵华香解下腰带系上:“这回好了没?”
“——好了,我抓住了——”
“你抓好了!我拽绳子了!”
“——你拉吧!”
“抓稳了!”赵华香使出两层功力一阵拉拽——
随着小白不均匀的呼吸声越来越近,他终于冒出了头——
赵华香将他弄到地面。
小白浑身湿漉漉地,满身极臭的腥味,瘫在地上狂喘不止。
赵华香寻到油灯点燃。
屋里增量许多。
赵华香过去查看他:“怎么样,没事吧?哎,你脸怎么了?”
小白缓过气来,感激地:“多谢你及时出现,否则我就被下面的巨蟒瓜分了。”
赵华香目睹小白脸上的伤,乍然想起美人鱼原来是给他敷药,恨不得打自己十个耳光:“我真的错怪香儿了!!”
“赵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小白奇问。
赵华香回过神支吾:“我、我是来救阿德的——不知道她被关在哪里,稀里糊涂就跑这里来了。——看见你和一个人进了这屋子,不知怎地就他独自离开了,觉得其中有诈——小白,刚才那人是谁?”
小白颇是沮丧:“怪我一时大意,好容易到手的机会白白溜掉!赵大哥,阿德让他软禁了。这个人一定不怀好意,我们快点去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