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自清领着二人来到一座府邸附近,低声道:“二位贤弟,这便是辽国使节秘密住所了。咱们晚上行动较为妥当。”
吴大侠点头称是:“先回去跟两位哥哥商议吧。”
三人离开了。
回到山庄,找盖世雄兄弟二人不见,两人颇为诧异。
何自清也很纳闷。
梁玉儿刚巧进来,媚笑道:“你们可是再找盖氏兄弟?”
吴大侠冷问:“他们怎么不见人影?”
梁玉儿道:“他二人说在这里玩得腻了,想要回老家,好像去找小莺姑娘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曾大侠深深地盯了何自清几眼,明显不悦:“小莺不是在房里养伤吗?怎么会连她也不见了?”
梁玉儿狐媚眼一睁:“怪事!他二人都是长着腿脚的,想去哪里谁拦得住?你们把他们三个托付给我了么?我都自顾不暇了,还管你们的事?”
何自清宽慰:“他们的行李都还在,估计盖世雄贤弟去市集看郎中了,他不是不舒服吗?咱们先用膳,一会儿他们回来了,再说不迟。”
吴大侠月复中饥饿,闻声赞同。
曾大侠却推辞:“何兄,你们先去吃吧,我兄弟二人在此等候二位哥哥。”
何自清皱眉:“曾义弟莫非对我有所怀疑?”
曾大侠半浓半淡:“那倒不是,我还不饿,吃不下!”
吴大侠劝道:“曾兄啊,咱们晚上还要去刺杀格柯汗那个狗贼,不吃饭怎有力气跟他较量?大哥二哥武功那么高,谁敢太岁头上动土?不要一时白操心,误了大事!”
梁玉儿震骇,厉问:“你们要杀谁?”
吴大侠要细说——
曾大侠截住话头:“好!我听你的!”
梁玉儿粉面铁青,但不好发作,强压怒火离去。
梁玉儿气冲冲地要回房,在院门口碰见了小白和小莺。
看见他们竟然在一起,梁玉儿分外惊讶,盯着小莺那张绝世容貌,恨不得上去狠狠抽得她脸颊爆开。
小莺迎着她这种吃人眼神,肝胆一寒,仓忙低下头去。
小白打岔:“夫人找我有事交代,我去一下。”
梁玉儿收回眼光,去了一边。
小白跟过来。
梁玉儿低低地:“你怎么跟她如此亲近?”
小白道:“没有啊,我正要出去,刚巧碰到而已。”
梁玉儿松了口气,道:“一个时辰前,她爹和她二叔到处寻你爹的罪证,胁迫我逼问那些失踪的江湖人士下落,我把他们哄进了地牢,封死了出口。吴、曾这两个老家伙今晚要刺杀格柯汗钦王,等会儿我在酒里下毒,你切莫声张,他们如果不上当,你看我眼色行事,除掉他们,以绝后患!”
小白惊了一下,暗忖:“地牢封死,他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你在想什么?”梁玉儿看着他,挽眉:“你是不是被这个小妖女迷住了?”
小白啊了一声,愣视她:“你让我怎么做?”
梁玉儿目含肃杀地斜窥小莺一下,玉齿咯响:“杀了她!!不然你就对不起公主!!”
小白冷冷地:“她跟公主和我有关系吗?”
梁玉儿逼视他:“你不要强词夺理!我从你的脸上已经看出几分端倪了。怎么,你舍不得?”
小白生硬地:“知道了!”
“现在就去!”梁玉儿听见何自清三人说话声传来,匆丢一句:“饭桌上的戏你可别演砸了!”快步走开。
小白忙也带小莺躲在一边,他探头看见何自清与吴,曾二人往中院花厅去了,一阵不安。
小莺奇问:“你们怎么今天都怪怪的啊?干嘛要躲着他们呢?”
小白匆匆瞥了她一眼,敷衍:“没什么,——你还是回房去吧,等会儿我叫人送饭过去。”
小莺颦眉:“我不能跟叔叔他们一起吃吗?——小白哥哥,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何夫人对我有何不满?”
小白道:“没有。她就是那样的人——我先走了。”
“等等。”小莺叫住他,神情哀凉:“我都看出来了,你不用瞒我了。”
小白暗楞,看着她:“什么?”
小莺扑闪着水灵灵的秋波,忧忧地:“夫人的眼神透出杀气,她一定是让你对付我吧?”
小白又是一愣,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好好的,怎么可能让我对付你?”
小莺望着他,凄美的神情令他心神动荡,他忙移开了视线。
“我不是没经过这种场面。从小跟着爹东跑西跑,见得多了也就能察言观色嗅出味来。如果何伯伯让你对付我的话,你不要有任何顾忌。江湖本来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互相残杀,争权夺利。要是我爹——我肯定也在劫难逃,但我希望能死在你的手里,那样我会死得很干净,若落在他人手里,绝会受尽凌辱——”小莺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有丝毫的悲伤沮丧,神情安然。
小白从未见过如此坚强不屈,临危不惧,笑对死神的女孩,深深地触动了他一直以来冰封的心,对她处境萌生了同情之情,想要救她月兑离苦海。
小白很快拿定主意,决定把她悄悄安排在耶律珍那里,暂避一时。
何自清命人送来热茶,商议今晚行动步骤。
这时婢女慌慌张张跑来报危:“老爷,大事不好了,夫人肚子痛??????您快去看看吧!”
何自清跳将起来:“啊?!!——两位贤弟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吴大侠忙道:“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何自清已无踪。
曾大侠拉住要跟去的吴大侠嗔怪:“你这老头是怎么了?人家夫人肚子痛,你去干嘛?”
吴大侠一拍脑门,嘿嘿两笑:“我昏头了。”
何自清旋风式冲进花厅:“夫人?!玉儿?!玉儿?!”
“干什么?!什么事呀?!”梁玉儿缓步出来。
他一把抓住她:“你的肚子不是真的痛么?”
她一下子甩开他的手,烦叫:“大惊小怪,我不用这招你能月兑身回来?”
何自清奇问:“发生了何事?”
她一指那堵墙:“喏,里面关了俩兄弟,你看怎办吧?”
何自清颇是意外,简直不敢相信如此轻易地就铲除了他心头之患,喜得狂笑连天:“哈哈哈哈哈——好!好!这可是你们自找的!怪不得我心黑手辣!量他们有孙猴子七十二般化身也难逃一死!剩下这俩傻瓜,我玩死他们!”
梁玉儿道:“那可别高兴得太早了,听我给你安排得绝对没错!”
何自清忙道:“请夫人赐教!”
一桌极其丰盛的佳肴奇香扑鼻。
六只一般大小的酒盅盛满了陈酿竹叶青。
梁玉儿端杯子向对面的小白,充满无尽关爱:“小白”
小白忙举起面前的酒杯:“夫人”
“这段日子亏得你帮你爹解了危难和头疼之危,断尘山庄才幸免被辽兵所毁,我为此深表谢意。来,干了这杯!”
小白道:“夫人言重了,小白何德何能,不敢居功受禄。”
何自清笑呵呵地:“白儿,你姨娘是真正发自肺腑对你的赞赏,你就不要推辞了。我知道你不善饮酒,没事,仅此一杯,不要紧。”
小白左侧的吴大侠闻声扑哧乐了:“什么?跑江湖的居然不会喝酒?开玩笑的吧?”
小白右侧的小莺望着他,替他暗自给力。
梁玉儿含异意地盯着他。
小白看着这杯清香扑鼻的酒水,迟疑了片刻喝了下去。
小莺转目梁玉儿脸上,看她嘴角浮起一丝怪笑,心中咯噔一下,仓皇盯着小白。
“大家随意啊!”梁玉儿热情地招呼吴曾二人。
吴曾二人也就毫不客气地吃喝起来。
小白不时地瞄着对面的梁玉儿,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有丝毫食欲,见他们无所顾忌,他也不好阻拦。
梁玉儿只顾喝着热气腾腾的酸梅汤,面沉如水,无有如何异样举动。
小莺看他心事重重地不动筷子,暗中碰了碰他。
小白扭首,瞅着她。
小莺示意他吃饭。
小白要开口,忽觉有些不适,莫名其妙地心里奇痒,脑子里竟腾升欲念来。
何自清面对吴曾二人的豪饮暗自高兴,可是宴席进行了一半,他们安然无恙,他不由纳闷起来:“玉儿不是在酒里面下毒了嚒?怎么他们没事人一样?怎么回事?”
小白此时被**烧得燥热难当,不住扯着衣领,尽管神智这时有些迷乱,但他心里很是清楚,恨恨地暗忖:“一定是梁玉儿这个恶女人!她给我又下了什么药——”再看她微笑着盯着自己,他咬牙欲断。
小莺被小白粗乱的喘息吸引,扭头吓了一跳,见他脸上汗淌,好似极度痛苦,忙问:“你怎么了?”
小白正值欲火焚身,听见她这含无穷诱惑的萦语,猛地看她的眼神燃烧着两簇熊熊烈火。
小莺哆嗦了一下,畏惧地:“你、你喝醉了吗?”
众人闻声停下来,不解而视。
何自清见此也吓了大惊,站起身:“小白?你怎得了?”
小白纵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抵制不住这**的汹汹来势,稀里糊涂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小莺抱住了。
“小白?!!”吴大侠惊骇地拍桌怒叫:“放开小莺!!你干什么?!!”
小白听得真切,但就是控制不了此时此刻的自己,举止粗野地把小莺按在了地上,撕扯她的衣服。
小莺瑟瑟发抖,俏容惨白又血红,忘记了挣扎。
吴大侠狂怒中抄刀便砍——
何自清发呆之际——
小白中了一刀,血噗地喷了何自清一身,惊醒了他,忙飞脚踢去。
小白感觉背部剧痛钻心,好似当顶浇了盆凉水,乍然清醒。
吴曾二人已与何自清打成一团。
梁玉儿掀翻了桌子——
山庄所有主事立刻冲杀进来,将吴曾二人团团围住。
小白彻底清醒时发觉自己竟然压着小莺,骇得要起身,但伤痛使他无力动弹。
小莺见势机灵地爬起来扶他:“快走!”但已有数名主事向她砍来。
小白强支体力,将她往身后一掩,疾点自己止血大穴,忍着剧痛赤手入白刃。
众主事见他杀来,不知所措,慌乱之中被小白一招横扫千军迫得后退。
小白拉起小莺破窗而去,但因伤势过重,重摔在地。
小莺临危不惧,拖拽着他拼命往院外奔。
吴曾二人虽神功盖世,击毙了不少主事,但抵不过何自清的雷霆万钧而相继受伤,连忙靠拢,各守门户。
上百庄丁与偏副庄主和主事将他们层层重围。
精力大减的二人见此阵势不免乱了心神。
何自清冷笑:“我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不要埋怨我不讲道义!”
“呸!!我们早料你是人面兽心,只怪被你假仁假义迷惑!!今日鸿门宴,原来又是提早安排好的圈套!!你好毒!!”曾大侠目透精芒。、
何自清皮笑肉不笑:“无毒不丈夫!原本你们与我是秋毫不犯的,各据一方逍遥快活,谁叫你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再逼我于绝境!还有脸怪我不讲兄弟情义!!”
吴大侠挥刀叫道:“曾兄,少与这个禽兽啰嗦!杀了他为民除害!!”欲上——
曾大侠拽住,转脸何自清,恨恨地:“你承认与辽贼勾结了?!”
何自清不屑地:“你们怎样认为就是怎样了,我不想跟你们白费口舌!”
曾大侠怒不可揭:“何自清!!你这个灭绝人性的家伙,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何自清叫道:“让他俩闭上臭嘴!”便去救护小白了。
两人想要拦截,却被刃网罩住。
十来个庄丁和主事正对小白和小莺穷追不舍。
小白夺得一刀杀开条血路,拽住小莺施展轻功跃出墙外。
庄丁们纷纷去追——
“回来!!”何自清吼叫,气得银须朝天,飞身拦住他们,狠狠抽了主事们一人一个嘴巴,咆哮:“谁叫你们犯上作乱、追杀主子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个主事面无人色地:“是、是夫人吩咐,谁救少爷,杀无赦!”
“混蛋!!谁敢动我儿子半根毫毛,我活剥了他!!立刻去将二人救回山庄,我自有主张!”何自清的话刚落,他们一溜烟去了。
小白不敢怠慢,踉踉跄跄跟小莺跑入城里,失血过多令他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坚持走了一段便昏倒当街。
过往的行人好奇地围来。
小莺眼泪冷汗齐下,摇叫:“小白哥哥,小白哥哥?你醒醒啊?”
围众指指点点,对于她的断肠哭泣无动于衷。
小红去药铺看伤路过,也凑热闹地挤进人群,眼前一幕令她大惊:“小白?!”
小莺被众人的无情激怒,嘶叫:“走开!走开!你们简直没有人性!见死不救——滚开!”
众人哄笑而开。
小红没有动,她看着浑身血染的小白,一脸复杂表情。
小莺抹了把泪,月兑下外衣给小白盖在身上。
“就在前面!”小红应声回头,只见断尘山庄一伙人追了过来,她心底大楞。
小莺惊忙去扶小白,但他浑然无觉,软泥般沉重无比,根本拉不动,看那帮人已到跟前,她一下子护住了他,柳眉倒竖:“不准碰他!要杀杀我好了!”
一个面目可憎的异域主事上前一脚将她踢开,对众人道:“把少爷抬回去!将她押走!”
众人去抬小白。
小红似乎明白了一点,厉叫:“住手!”
正要挪动小白的几人闻声罢手,抬头看她。
异域主事上下看了看她,喝道:“哪里来的这多咬耗子的狗!敢管断尘山庄的事!!给我上!”
小红哪将他放在眼中,挥舞了几招异域主事从未见过的招式,他在发蒙之际,小红一把卡住了他咽喉,吓得他连连求饶。
小红丢开他——
他领着众人头也不敢回地逃了。
小莺见她目含极怨地盯着小白,轻声道:“姑娘,求你帮我把他弄到安全之处吧,谢谢你了。”
小红勉强应允,将他伏在背上,往一家客栈走去。
小白的脸深垂在她耳畔,微弱的呼吸喷在脖颈,她感觉凉凉的,昭示他危在旦夕。
小莺跟在身边,见她黯然伤神,楞问:“姐姐莫非认识他?”
小红冷冰冰地:“不认识!”
小二将二人连忙带到了二楼的上等客房。
小莺把褥子铺开。
小红放下小白,二人帮他俯卧躺好。
小莺气喘吁吁地:“姐姐,你先歇会,我去弄点热水。”去了。
小红拭着汗,胸口的伤好似被震裂般,痛的抽心,坐下来歇息,看着他背上的衣服破开来,暗红色的血浆里里外外尽皆染透,她没来由地一阵难过。
小二送来热水和一盆熊熊炭火,关上门窗,对小红道:“客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小的一定遵办。”
小红心底一热,感激地:“多谢小二哥。有劳你帮我去请个医术精湛的郎中,不知可否?”
小二慷慨地:“白爷有难,小的愿效犬马之劳!”赶忙走了。
小红看着他面色苍白,仓忙解开他的腰带,就着破处一撕,褪下血衣。
但见斜划的一道伤口足有一尺来长,创口很深,可见骨头,泊泊的殷血正从鱼嘴似的伤口涌泄。
小红的肝胆为之欲碎,泪水夺眶,赶忙给他清洗着。
昏迷之中的他发出低弱的申吟。
小莺进门来也上去帮忙。
“你想怎样?”梁玉儿冷视何自清。
他老脸酱紫,五官移位,怒冲冲:“你给他喝了什么?他为何会失去理智?”
她有些兴味索然:“药!”
何自清骇得险乎背过气去,叱道:“药?!!你疯了!!干吗给他喝那玩意儿?!!小白是个正人君子,亏你想得出用如此下流行径让他涉险!!万一他挨不起姓曾的那一狠刀,我跟你没完!!”
梁玉儿抚着滚圆的肚子,阴生阳调:“你那么在乎他,怎么不跟他过一辈子,娶我干吗?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何自清更气:“为了我?!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不是说在那俩个老鬼的酒里下了毒吗,为什么中毒的只有小白?你心里怎么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小白下药的目的就是逼吴曾二人先发制人,一旦小白受制于他们,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理,等我们起冲突,你再叫来同伙,明里看似帮我,实质是另有隐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