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房门刚一关好，焦虑就浮现在马万春脸上。他紧锁眉头，第一时间拿起电话，拨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号码。
这通电话是打给江临省省公安厅朱厅长的。这位朱厅长与马万春关系匪浅，既是一个山村中玩泥巴长大的朋友，又是同一部队服役的战友。
当然，更重要的是两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利益。朱厅长利用手中权力，为马万春的生意铺平道路；马万春则在金钱物质方面给予回报，多年来两人的合作一直非常愉快。
所以万马集团发生这样的大事，马万春第一个就想到这位老战友。不管怎么说，集团流动资金被人用非常手段调走，这件事本身就是一起犯罪事件，求助於公安部门也是正常程序。
听完马万春的述说，朱厅长破天荒沉吟了半晌，最后用为难的语气说道：“小马啊！这件事真的不太好办。按照你说的情况来看，这些资金转出，至少从表面来看完全合理合法，而且转入方全都是境外帐户，即使是省公安厅，也没有权力冻结它们，所以……”
朱厅长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可是在商界混了这么多年，马万春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位老战友的异样？这些情理之中的话都是官话，应该说给那些没什么交情的人听，至少在过去几十年中，朱厅长从未对马万春说过这样的官面文字。
在马万春的追问之下，朱厅长迫於无奈，压低声音，解答他的疑问：“小马啊！不是哥哥不帮你，实在是上面直接下文，说要彻底清查万马集团的财政问题。现在我根本不敢插手你们集团的财务纠纷，不然立刻会被隔离审查。哥哥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朱厅长说的话犹如青天霹雳，轰得马万春脑中嗡嗡作响。
哪个大型集团敢说自己的帐目清清白白？又有哪个不在台面之下弄出点灰色收入？只要为国家创造足够税收，国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查处就是。
所以对万马集团这样根基深厚的大型实业集团来说，流动资金被人转走虽然元气大伤，可是不足以致命，国家的财政清查才是真正的致命打击。
“朱哥，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啊！”马万春也顾不得稳重风度，急切的对话筒喊道。
朱厅长在电话那端长叹口气，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只怕我这次真的帮不上你的忙了。小马，你还是仔细想想最近得罪了什么人物吧！这件事，我怕不是巧合啊！”
马万春还想再恳求几句，可是那边朱厅长已经挂断电话。
马万春倒不怪朱厅长绝情，毕竟他也明白，从中央而来的压力，对一个地方官员而言意味着什么。说实话，朱厅长能冒着风险向他透漏内幕，已经是很有义气的行为了。
不管怎么说，朱厅长的话提醒了马万春，连续出现的危机显然不会是巧合，一定有人在幕后操纵。
他到底得罪了谁呢？马万春苦苦思索，终於确认他除了因杀子之仇报复了楚家之外，并没有开罪任何人。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楚家的能耐啊！马万春木然半晌，哑然失笑。他笑自己被仇恨蒙蔽双眼，居然相信那些私家侦探调查得来的表面东西。看来这些年算是白活了。
如果是其他人，马万春或许会考虑和解，可是换成与独子之死有关的楚家，他根本连这个想法都不曾出现。
自嘲过后，马万春又抓起电话，脸上的平静之下隐隐透出一丝疯狂，让他的表情看起来竟有几分骇人。他一边拨着电话号码，一边喃喃低语着：“你们也不要小看我马万春，想要整死我？那就让我们拚个鱼死网破吧！”
楚凌云把滑落的墨镜推回原位，皱了皱眉，很有些不习惯鼻梁上多了这么个东西。
其实这个时间，身为学生的楚凌云本应在课堂里老老实实上课，不应该出现在这辆停在万马集团企业大厦门前的防弹宾士车里，那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