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难归 第十六章

作者 : 沈珊玉

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我带着我的小豆子,在一队侍卫的保护下来到郊外放风筝。

可爱的小豆子,现在已经被我养胖了。原来皮包骨头的小胳膊已经长肉了,小脸也变得肥嘟嘟起来。他本来皮肤就白,现在白里透红更招人喜欢了。

我们在草地上奔跑,嬉戏,将风筝越放越高,玩累了,我们就座在草地上休息一会,开心极了。

远远的看见前面走来三个相互搀扶的老弱残兵。我见他们风尘仆仆,满脸风霜,便想到了前些天那些灾民,便让小豆子将我们带着的糕点拿些去送给那几个人。

小豆子很乖巧,按我的吩咐,把糕点给那几个人送去,还跟他们说了几句。那几个拿了东西,千恩万谢,又相互说了几句。就往我这边走来,见我就跪下道谢,“多谢女菩萨…多谢女菩萨…。”

我连忙让他们起来,问了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

其中年长一点的说,“我们是从王世充的军营里来,现在军队没有粮草,我们这些老弱残兵也不能打仗的,不能白养着,就把我们赶了出来。现在我们也无处可去,四处流浪,若不是遇见女菩萨,我们就快要饿死了。多谢女菩萨活命之恩啊~”

那王世充也太没人性,没有利用价值了,便不顾人家死活,把士兵赶走。怎么说也是三条人命,我又动了恻隐之心,便道,“原来如此,三位既然无处可去,便跟我一起去投了瓦岗军,等养好了伤病,再为我军效力,如何?”

那三人听了连连点头,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话不多说,我带了他们回城,在城门口刚好碰见大哥在巡视城防。我便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他听说那三人是王世充部队来的,便叫来问了些话。

回来见到我非常高兴说我给他带了的重要军情,还要给我立军功。我不解其意,他却说今晚便会知晓。

原来大哥客气的招待了我带来的那三个人,问了些王世充那边的近况。那三人吃着好酒好肉便也有话直说了。说王世充正在招兵买马,犒赏三军。大哥马上想到对方现在明明粮草紧缺却如此大张旗鼓,定是要背水一战,偷袭我军。

果然,王世充部队当夜就来偷袭,岂料我军早有准备,已经设好全套,诱敌深入,一网打尽,几乎将其全军覆没。

这一战以后便彻底打败了王世充。

原本瓦岗军可以直面洛阳,但这时天下形势却发生了更为错综复杂的变化。唐国公在长安称唐王。宇文化及兄弟在江南杀了隋炀帝,为了争夺粮食,率领十万大军,直奔徐世绩将军镇守的黎阳仓而来。

一时间瓦岗军又似四面楚歌。谁知这时洛阳隋庭派来了谈判使臣,要求联合瓦岗一起对付宇文化及。自古兵不厌诈,大哥是天生的政治家,军事家,便将计就计,假意联合隋庭,全力对付宇文化及。

这次大哥带兵前来黎阳支援徐将军,本来不想带我来的,但是经不起我一再请求便答应了。

没想到的是,跟宇文化及的这场战役打得异常艰苦,已经连续打了十几个小时还未分胜负,我在军队后方只听见连天的厮杀声,担心大哥的安危,确苦于自己没有通天的本事,从前大哥教我的不过是些逃跑,自卫的防身之术。两军阵前,兵戎相见,拼的是真刀真枪,哪里是我一个区区的弱女子能够抵抗的……

正想着,一匹高头大马已在眼前,马上端坐的正是秦琼。

秦琼素有战神之称。每次冲锋陷阵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这么一位英姿勃勃的大将现在的样子却很是狼狈,身上到处都是污迹、血迹。不用说也可以看出战事的激烈。他见到我连忙下马参拜,“末将秦琼,奉主公之命特来保护公主先行撤退!”

“撤退?”我连忙上前道,“秦将军,究竟战事如何?我义兄可好?”

秦琼皱紧眉头道,“战况异常惨烈,我军并无十分胜算,只有拼死抵抗。”

秦琼大约三十来岁,年纪不大,却征战无数,若不是形势极端吃紧,他绝对不会这么说,我担心大哥安危,急忙问,“我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我出来时主公正与敌军激战,但一心挂念公主。给末将下了军令,无论如何力保公主安全。现在恐怕………”秦将军欲言又止。

“恐怕什么?”我焦急道。

“恐怕主公性命堪忧!”秦琼痛心道。

晴空霹雳!我一下脑子几乎缺氧,不对啊,我记得历史上大哥应该还要对阵洛阳,还有投唐……不会是在今天啊……

可是他怎么自己在前方厮杀,却把我交代给了秦琼,就跟当年杨玄感把我托付给他一样。可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了。

我的脑筋又开始飞速旋转,“我大哥这会儿又犯糊涂了,秦将军,您可不能糊涂啊!娑女只是一个弱女子,死何足惜!可是要是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主帅遇难,军心势必不稳。就算你我二人逃出升天,有何颜面再见瓦岗将士,不仅娑女要背一个红颜祸水的罪名,也有损将军您的一世英名啊!”

秦琼愣愣的看了我三秒,他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马上回应道,“公主大义,末将这就杀回去,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救回主公!”

他说完便向我行了一个大礼。

我连忙扶他起来,郑重道,“一切拜托秦将军了!”

大哥被救回来时,已经昏厥,身中流矢,是秦琼将军从死人堆里将他刨出来的。离心脏只有一寸,幸好不是在要害部位,并无性命之忧。御医将箭头取出,上药,包扎好。

他醒来时,我和他的众将士都守在他身边,他先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问众将军道,“战况如何?”

徐世绩带头回到,“我军将士上下一心,宇文化及不堪重创,已经退兵,黎阳守保住了!”

大哥的身体很虚弱,轻轻道,“那就好!”

“末将违抗军令,还请主公责罚!”秦琼上前一步跪拜道。

大哥对秦琼道,“秦将军,我的命是你救的,谢你还来不及,怎能罚你,需重赏!”

秦琼上前道,“末将不敢居功,多亏公主殿下深明大义,一语道破天机,才叫末将幡然醒悟,回身相救!”

大哥回头深情的看着我,其他人都知趣的退了出去。

他对我笑道,“这会儿怎么没见你哭哭啼啼?”

我坐到他床边,替他掖一掖被子,假装生气道,“我生你气还来不及,谁要为你掉眼泪?”

他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听着我的抱怨,他仍是眼带笑意,也不急于辩解,而是握着我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轻轻道,“你可知道,在那生死一线间,我是多么害怕就这样失去你!”

可能是因为虚弱,在我看来他这时的微笑是那么柔情,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我必须省略很多话,轻轻的摩挲他的脸,柔声道,“这些我都知道,大哥,答应我以后不要这么轻易将我放手,好吗?”

“嗯!”大哥点头,眼眶竟有些发红。

“快睡吧,快点好起来!”我宽慰他。

“你在这里陪我,不准离开我。”他像个孩子一样撒娇道。

“好好好,”我则不自觉的用像对小豆子一样的口吻说,“我发誓,在你伤势完全康复以前,我一步都不会离开你!”

他满足的笑笑,安心的睡了。

正如我答应他的,他受伤以后我便一步解带,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

这家伙居然还耍起了小孩脾气,除了我谁也不让亲近,吃药,换药,饮食都必须是我亲自服侍;睡觉也是在他的床边支了一个临时床铺,他的伤口很深,古代有没有止痛药,头几天晚上他都会痛醒,我见他痛的满头大汗的样子,比痛在自己身上还难受,只有陪着他一夜一夜的熬……

数日后,他的伤势有所好转,我也才稍稍喘了口气……

“哎呦……哎呦……”这日晚间,下人们都已睡下。我又被大哥夸张的申吟声惊醒,连忙来到他的床边

“怎么了?伤口又痛了?”我焦急道。

他表情痛苦的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这些庸医,昨天还说你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今天怎么又痛成这样。我去找他们来!”我着急的转身要去叫人。

却被他拉住,只听他道,“不用叫御医,你来我这里帮我揉揉便可。”

我连忙在的伤口处轻轻抚模,还焦急的问,“这样好点吗?”

“好一点了,要再轻一点就好了……”他又道。

我手势更轻,又问,“这样可以吗?”

“嗯,这样更好了……”我见他表情虽然痛苦,但他说这话的语气似乎还带着笑,便停了手,疑惑的看着他。

眼见他的把戏要被我戳穿,他一下将我拉到他的床上竟然将他的身子压了上来,坏笑道,“娑妹,你对我这么好,可教我如何报答你?不如……不如我现在就要了你,你可愿意?”

说着便来吻我,他的手也不老实的撩起我的裙子,来模我的腿……。

“呀……你干什么……干什么呀……”我喊道,被他突然的这么一出搞的我又惊又怒又羞,不觉用了推了他一把。

“哎呦!”只听他惨叫了一声,痛苦的往旁边一倒,手捂着胸口受伤处,雪白的睡衣上已经印出一片血迹……

这下可不是装的了!

“御医!御医!”我一下也慌了神,连忙起来去叫御医……

御医查看了伤情,又伤了金创药,重新包扎,最后低着头语重心长道,“大王千万保重龙体,若是再有什么闪失,微臣实在难保性命无虞呀!”

“知道了!下去吧!”大哥庄严道。

御医退了下去,屋内又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偷偷拿眼睛瞄他,他貌似很生气,一本正经,我觉得他的样子滑稽,却忍不住偷笑起来……

过了一会他也没憋住,居然捂着伤口也笑了起来……

从这以后他便彻底老实了,若有不轨企图,我只需指指他的伤口,他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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