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杨姜就把我需要的东西找来了,是一批人的详细资料。我细细审阅,经过了一整夜的琢磨,在其中挑出了六个人。
第二日,我慎重其事地把这六个人的资料交到杨姜的手里,淡淡道,“你把这六个人找来,我得安排他们做些事。”杨姜点了点头,立刻就退下了。
下午时,我亲自会见了那六个人,正色道,“你们都有家室,倘若安分守己,我定然不会为难你们。”
其中一人叫陈明,此人性格懦弱胆小,但心眼多多。他小声道,“夫人,那小人要做些什么?”
我淡淡道,“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多长几个心眼,留意它们的蛛丝马迹便可。”
六人各自对望了几眼,各怀心思。我分别跟他们取名为小斋、小楼、小川、小景、小颜、小汇,以他们进去的场所命名。待把他们安排好后,我又叫杨姜去打听决尘子的身份。但结果不甚理想。这决尘子的身份就如同他的人一样,仿佛是无根之人,随意飘荡,没有定所。不过,我至少知道他不是宣寅国人。而且,还是住在十里悬楼的。
我眯起眼来,十里悬楼?据说此地是一大片的竹林,进得去就出不来,想必这人也有意思得很。我不禁若有所思,决尘子?他既非宣寅国人,为何要接近甯王爷?难道也是为了我这黑玉镯子?若果真如此,那他的目的呢?引发宣寅内乱?还是其他?
此时,甯王府内。
甯王爷躺在太师椅上,神色凝重。他在回忆决尘子所说的话。决尘子是这样说的,“这天底下,就只有茉夫人才能解开那个黑玉镯子的秘密。因为她是它的主人。而若要解开它,它的主人就必须动情。只有动情,才能令镯子复活,才能唤醒它……”
甯王爷眯起眼,随意地把玩着玉扳指,若有所思。心道,据闻这茉夫人与秦府大少爷的感情真挚动人。她才丧夫,为人又固执得很,恐怕没这么容易就动情。但转瞬,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人。此人是他的利剑,刀刃,定能助他完成大业。他突然又想起了秦府的二公子。此人的身份他查了好些年,但仍然未果。难道他真的是秦老爷的二儿子么?若不然……
甯王爷陷入了沉思,他的思绪飘到了二十几年前的一天夜里。那天夜里,他做了一件掉脑袋的事。他不但把羽皇后给弄死了,还亲手把她初生的皇子给摔死了。那件事本可以让他诛连九族,可他不但安然无恙,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甯王爷半瞌着眼,心道,那个大皇子已被我亲手摔死。如今皇室的宣寅血脉就只有小皇帝宣寅痕了。但那该死的老头儿为何又弄出黑玉镯子的事来?他既然已策划出这桩远谋,应该也会找个人来担任才是。那担任此事的人呢?他是谁?难道是一个外人么?那死老头儿会如此大方,把自己的天下拱手送给外姓人?
这时,明雅夫人走了进来,步伐轻灵优雅。她温柔地笑了笑了,轻声道,“王爷?”
甯王爷回过神儿,目中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兰儿。”兰儿正是明雅夫人的闺名。
明雅夫人淡淡道,“王爷为何心事重重?”
甯王爷突然道,“兰儿,你说小皇帝长大了么?”
明雅夫人暗自一惊,面色平静道,“王爷,您这是试探臣妾么?”
甯王爷半瞌着眼,淡淡道,“你过来。”明雅夫人柔顺地走了过去。甯王爷突然一把将她拥入怀,淡淡道,“你告诉小皇帝,让他别动脑子才是。若不然,休怪本王无情。”声音温柔,仿若柳絮般若有若无,却暗藏着杀机。
明雅夫人笑了,正色道,“王爷多心了,皇上还年幼,还只是个孩子。”
甯王爷慵懒道,“是么?都已经立后,快二十的人了,还小?”
明雅夫人不动声色道,“王爷何须忧虑?如今皇上身边都是您的人,您还不放心么?”
甯王爷怔住。他突然笑了,伸手捏住明雅夫人的下巴,妩媚道,“兰儿,你知道本王为何对你情有独钟么?”
明雅夫人装傻道,“臣妾不知。”
甯王爷笑道,“好你个兰儿,你倒懂本王的心思。”一脸欲罢不能的溺爱之意。这就是他甯王爷,只要是他中意的,就会不择手段地强取豪夺。
这日,我叫杨姜带我去看他的孩儿。当杨妈见到我时激动得很。我的心底泛起了一阵惆怅,突然想起了我初进苏府时的情形。那时的我虽点子多,但品性却单纯直率。可如今,如今的夏茉儿呢?我不禁苦笑,就如同杨姜所说,卑鄙狡诈。
杨姜的妻子是个温柔的女子,叫白慧。看起来斯文柔雅,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他那孩儿叫杨秋,果真调皮捣蛋,与杨姜的脾性完全相反。我甚是喜欢秋儿,非要做他的干娘,杨妈倒也乐意。于是我认了秋儿做我的干儿子。心底既欣慰又艳羡,倘若我能有自己的孩儿该多好……
回到凤仪楼后,我趴在桌子上打盹儿。这一刻,我睡得异常香甜。但,天边仿佛飘来了一朵云,黑黝黝的乌云,那片乌云就罩在我的头顶上。因为,两天后,凤仪楼将出一件大事。这件事无疑就宣布着一切阴谋诡计将正式展开,而凤仪楼无疑就成为了他们的战场,间接的炮灰。但我万万没料到,他们竟然拿凤仪楼来开刀。
按理来说,凤仪楼是食府,故每天进出的人流量也比较大。在安全方面我也监视得异常严格,就怕这些贵人在凤仪楼出事。但要命的是,你越是小心的时候,麻烦就越会来找你。而且,还差点把我的性命给弄丢了。
夜,深夜。
一家小客栈内,一间颇为别致的房间。一名黑衣男子慵懒地倚在窗前,半瞌着眼,仿佛睡着了似的陷入了沉思。良久,他突然缓缓地坐到桌边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指。好半会儿,他突然抬起头,神色凝重。也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男子淡淡道,“进来。”一名青衣男子走了进来,小心地把门关上,恭敬道,“主。”
黑衣男子淡淡道,“如何?”
青衣男子沉声道,“银川赌坊夺下了如意斋的十三万两货银。”
黑衣男子微微蹙眉,他正是如意斋的老板秦祭。就在近几日,银川赌坊暗中劫杀了如意斋的十三万两货银。
银川赌坊敢劫如意斋,想必后台也强大得很。不错,银川赌坊的幕后操控者就是甯王爷。银川既然是赌坊,黑白两道定能通吃。这甯王爷利用他的身份庇佑银川,趁机加大黑白两道的势力。但,恐怕少有人知道其中的内幕。可秦祭清楚得很。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若连对手的底细都不清楚,那也是死有余辜了。
秦祭淡淡道,“北翼,你如何看待此事?”被叫做北翼的青衣男子道,“杀之。”
秦祭懒懒地笑了,突然狡猾道,“你认为除了如意斋外,还有谁敢招惹甯王爷?”
北翼想了想,淡淡道,“主的意思是……”
秦祭点了点头,“这甯王爷想必是怕我们先他一步得逞,故才先下手为强,想早些铲除如意斋罢。”
北翼道,“若果真如此,那如意斋近来岂不麻烦了?”
秦祭悠然道,“未必,你还忘了一个人。”
北翼若有所思道,“凤仪楼?”
秦祭淡淡地笑了,“这凤仪楼就犹如我们心上的一根刺,想拔,却不敢。你说,若甯王爷把矛头指向凤仪楼的话……”
北翼喜道,“若甯王爷花心思对付凤仪楼,那我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而且还能混水模鱼。”
秦祭的眼中滑过一抹狡诈,“你认为怎样才能让甯王爷针对凤仪楼?”
北翼道,“只要银川赌坊在凤仪楼那里出事……”
秦祭眯起眼来,眸子里闪烁着狠辣,淡淡道,“这银川赌坊的大总管银算盘似乎已经活得够久了。”
北翼笑了,“听说此人不但,而且还吝啬。”
秦祭垂下眼睑,淡淡道,“你知道怎么做罢。”北翼点了点头,便恭敬地退下了。
夜,悠长,深冷。秦祭静静地品着冷茶,那张俊美的容颜隐藏在阴影中。他的唇角懒懒地掀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就仿若从地狱中幻化出来的修罗般,冷酷而诡谲,甚至带着那种说不出的死亡气息,却又暗藏着欲罢不能的宠溺。他不禁喃喃道,“夏茉儿啊夏茉儿,别以为你仗着黑玉镯子我就治不了你,我倒要看看谁被谁吃掉。”他突然又半眯起眼来,一脸深邃的爱恋。刚才的冷酷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放纵的溺爱之意。心道,夏茉儿,你这辈子休要逃离我,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