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镇魂曲 第十三章 以身诱敌

作者 : xushunlihe

我回忆了那天的路径,然后向丛林里走。周围的环境又让我想起当日差点被狼袭击的情形,浑身不寒而栗。

走了三十米左右,就停下了脚步,前面的草丛太浓密,再走很容易被狼群包围,从我后面偷袭。我把诱饵上的泥巴弄掉,撕开包裹鲜肉的叶子,后退两步,用力抡了出去,抛进丛林更深处。

捆绑诱饵的麻藤一端还攥在我手里,回头看看伊娃,我挥一挥手,告诉她开始注意。我的眼睛也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面的动静。这会儿没有什么风,诱饵的味道不容易扩散,但我却不敢大意,不住的观察四周。

看不到远处,我就回头看伊娃打的信号旗,伊娃左右挥动着叶子,如美丽少女在翩翩起舞。

刨挖溪沟和放置陷阱的时候,由于清凉溪水的冲刷,并未感觉到热。而这会儿,正是一天最热的时段,太阳光毒的要命,照的我脸颊和脊背生疼。

我这才想起伊娃忍受了长时间的暴晒,还不住的对我微笑,心中顿时涌上万般怜爱之情,真想跑回去,紧紧的抱住她。

可现在生死攸关,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刻,否者即害了自己又害了伊娃,害了大家。

汗水又一次渗进我眼睛,除了疼痛,还会影响我的视线。我一旦不确定周围环境的安全性,就即刻回头看伊娃打出的信号。不知道伊娃摆动芭蕉叶子的动作是何时变化的,她已经在上下急速摇晃。

我立刻意识到了危险,回转过头看丛林,心砰砰直跳,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昨天的情形。远处的矮树丛开始抖动,泥水和草枝向上翻腾。脸上感觉到气流在变化,那些来势汹汹的家伙,阵容一定很强大,居然把周围的空气也带动起来。

不能再等了,狼群马上就要奔到诱饵的位置,我拉起麻藤转身就跑,手能感觉到那块鲜肉在泥地上摩擦震动。脚掌不断使劲,耳旁呼呼风声,我根本抽不出时间回头看,只觉得后面烟尘滚滚,夹杂着数十猛兽的低吼声。不能让那些凶猛的家伙咬到诱饵,否则一切准备会前功尽弃。

跑来到那段二十米的溪沟处,我腾身越过,脚一挨地,又向前迅速急窜。麻藤在虚掩的陷阱中间滑过,后端还拉拽着那块鲜肉。我赤L的上身被眼前低矮的树枝划的生痛,狠命的向先前看好的那棵大树奔去,没命的往上爬,往高处爬。

等无法再向树顶端的细杆爬时,才收住手脚,急忙看身后发生的一切。跟昨天长的一样的丛林狼,杀气腾腾的向诱饵扑来。由于它们体型大小不一,跑在前面一米多长的小狼,被后面奔跑迅猛的大狼直接撞翻,肚子和脊背在泥水里黑白交替的滚着,稳定之后又调整攻势,继续向食物扑来。

能感觉得出,这群狼里的几只大家伙,估计昨天暗中观察过我们。我骑在粗壮的树干上,倒腾着手臂缠缩麻藤。诱饵很快的越过了陷阱,几十只膘肥体壮的狼已经冲到,三四百斤的大身子,噗通噗通连声响起,压断了搭在溪沟上的树枝,被地球引力“嗖”的一声拽了下去。

紧接着沟底传出沉闷的悲鸣和哀吼,我想最少五六只身子透气了,它们庞大身躯的重量出卖了自己生命,最容易死在这种陷阱上。我急忙对着伊娃打手势,叫她不要向下看,千万靠后站,别滑下去。她一个人站在树上确实很怕,因为那个位置离陷阱最近,残酷的场面近在眼前。

伊娃站在树顶上极力后靠,蹲下之后用手捂住眼睛和耳朵。丛林狼的力量太惊人了,站在这棵大树之上,眺望过去,整个大泥淖的地表凹凸起伏,泥水四溅,向前蠕动。

丛林狼急速奔跑的情景注目太久会使人头晕,摔下大树。我急忙摇了摇头,让自己迷糊的意识清醒过来。它们扑过来的面积很广,最前沿大概四十多米宽,中间的那些倒霉鬼已经掉进了陷阱,两边的撞过流荡的溪水,穿进树林想咬到那块鲜肉。

我不敢再收麻藤,生怕把狼都引到自己树下,被它们包围起来,活活困死,毕竟我没有长臂猿猴的本领,能在树林里跳来跳去,气死下面的捕杀者。狼只能在大泥淖里嚣张,搅拌泥水或撞碎细矮灌木。

而这条溪流就像中国棋盘里的楚河汉界,狼群一旦越过就如兵卒左右被动。因为丛林奔跑是狼的强项,可不会游泳就是它的弱点了,真要不留神,卡在错杂缠曲的水下树根团里,任凭它粗壮的后退再怎么蹬挖,也休想解月兑,这仿佛是狼天然的枷锁和牢笼。诱饵很快被扎堆儿叠起罗汉的狼群争抢干净,吃到的开始高耸着脖子,迈着牛气的步伐往回跑;没有吃到的还左右摆动着尾巴,想碰碰运气,看看有没肉屑可以捡到。

结果,寻觅了半天也没收获,晃动着大尾巴,抬起粗壮的脖子,翻动两下褐红色琥珀般的眼珠,瞅了瞅四周的环境,感觉有点陌生,再看吃饱的大部分同伴,正朝回走,也就没有了底气,灰溜溜的成群结队往回跑去。

伊娃还在树上蹲着,双手捂着眼睛,瑟瑟发抖。二十米长的溪沟上面,铺盖陷阱的伪装塌陷了一大半。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我仔细看看了地表,狼群差不多都回丛林里了,就轻轻的呼喊伊娃:“伊娃,别害怕,狼群撤退了。你站起来,观察一下四周,给我打信号旗,我要下树过去。”她一听到我的声音,马上站了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左右摆动起芭蕉叶子。

我知道,那是安全了。爬下树,收起麻藤,小心谨慎的走到陷阱前查看。十几只体态粗壮的狼困在下面,有的被戳穿肚子,脊背中间钻出木棍,尖上血淋淋的。有的更惨,木棍的尖刺从下颚戳进去,结果从眼睛里冒出来,眼球挂在眼眶外面,向下垂着,乌血不断汩汩外涌,连张开嘴巴吼我的力气都没有。

有几只运气好点的狼,只后腿被刺透,还在扭动挣扎。从溪沟的一头望上去,这些刚才凶狠无比的恶煞,现在就像被钉固在墙上的壁虎一样可怜。居然还有一对难兄难弟,身子上下叠压,被同一根木棍串着,就像钟表的时针和分针。

溪水哗哗的从它们身体上卷过,不断冲刷伤口处涌出的鲜血。下流泛起的水花变的稍稍淡红。我拿起用来挑蛇的长杆,站在沟沿上捅捅这只,敲敲那只,有些没伤要害的狼还甩着大嘴想咬住木杆,眼睛里的怒火燃烧到了极点。大概想在垂死前扯下我去,咬下几口肉来解气。

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意图,所以格外的小心,真要意外溜下去,很容易被大卸八块。这几只冲的最靠前,体型硕大,四肢矫健,平时在狼里应该算得上头目。不过现在中了我的陷阱,咽气儿是早晚的事。回丛林里的几百只狼,估计又要重新排名争狼王。

幸好我有检查战场的觉悟,陷阱溪段最后的四五米上面,还盖着虚掩的伪装,离伊娃站的树很近。从我的表情可以看出收获颇丰,伊娃见我过来,非常的高兴,眼神欣喜急切的看着我。我连忙挥手,一是和她表示庆贺,二是要她提高警惕,细心观察,万一刚回去的丛林狼悄悄过来几只,同样是很危险的。

长杆继续捅敲着受伤的狼,查看它们的生命力,唿地一股劲风扑上面门,一只大的令人吃惊的狼嘴巴甩了起来,差点叼住我的膝盖。它将近四米,口齿锋利并巨大,脖子肥厚,远远大过身子和尾巴的比例,宽阔的脊背上,闪亮着青灰的光泽,昭示着健康和壮硕,给人一种它是狼王谁与争锋的威慑。我急忙后闪,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要不是反应快和身法敏捷,当时肯定被一口拉下,拦腰截断。

我惊慌时也不由的“啊”出一声,后脊梁骨的寒毛如针刺般竖起,直淌冷汗。伊娃被我的反应也吓了一跳,急忙喊道:“快,快上来。”我起身蹬跃上巨石,观察溪沟里的动静。急跳的心脏慢慢平复后,才知道那狼是滑进陷阱的,身子卡住了半截,没被戳穿。刚才甩起尾巴张嘴想咬我,现在却彻底掉了进去。

我必须尽快杀死它,否则等会它爬出来召唤同伴我们就全要死在这了.我解下马靴上的鞋带儿,把匕首放在长杆的一端绑紧,,制出一把粗糙而结实的矛。其实,我可以用枪射它的眼睛,出于长远考虑,我不得不吝啬每一颗子弹。

这只狼王平时一定霸气十足,不过这会儿掉进沟底,看到同伴的惨状,四肢发了软不敢动弹。我匍匐在溪边,蹲稳了身子,把矛尖慢慢的伸下去,杆头的匕首被我用芭蕉叶子包了包,因为锋利的寒光容易使它紧张,来回挣扎。

狼王鼻孔一张一翕,喘着粗气,溪水冲撞着它的眼睛,使它天生的隔水膜不住挑起放下,保护着眼球。杆端靠近它了,狼王还是没有做出反应,它一定以为我在用张着芭蕉叶子的树枝挑D它,那副若无其事的神态,仿佛对我表示鄙夷和不屑。

我的心窝收缩到了极限,脚下和腰部开始积攒力量,往肩膀凝聚。说时迟那时快,我牙齿一咬,对着它一只褐色的大眼睛狠命刺下去,又迅速抽回矛杆。我的目的是刺瞎它的眼睛,而不是天真的想把它戳死。

锋利的匕首戳破狼王眼球的瞬间,握矛杆的双手能清晰感到芒韧对视网膜的切割。匕首抽回的速度很快,但手臂还是被它疯狂摇晃的大脑袋震的酸麻,毕竟刺眼是一种钻心的疼。它在溪沟里猛烈翻打硕大的身躯,溪水被垂直溅射上来,犹如广场突然通电的喷泉。我整个上身被打湿,水柱顺着头发不断从鼻梁流下,视线顿时模糊。

“快上来。”伊娃又急切喊我,她很担心。我急速跳了上去,伊娃即刻扑在我怀里,虽然她是站在巨石顶,狼们无法咬到,但惊险和血腥场面却看得清清楚楚,特别是为我担心。抚模着伊娃的头,我紧张的注视着溪沟里的动静,刺瞎巨狼的那一刻,真的很怕这个大家伙会弹出溪沟,不用说咬我一下的后果是怎样的,光那将近半吨的硕型身躯就足够把我砸成重伤。

狼王还在溪沟里剧烈的翻滚扭打,溪沿上的小石子都跟着震动,颠簸着向沟里滑,幸好我刚踩在结实的岩面上,否则也跟着石子的滑动滚落下去。伊娃柔软的胸脯紧紧贴在我的胸膛上,彼此剧烈的心跳产生共振。我想她的恐惧感应该在我之上,就亲吻一下她的额头,使她尽快平静。

溪底的水柱还在不断直击上来,有些甚至溅射上巨石,溅湿楼在一起的我和伊娃。我急忙用健硕的胳膊把伊娃的头捂在心口,防止大的水花撞疼她的脸颊。一刻时间过去了,溪沟里折腾的声音慢慢降下来,我想狼王这会儿适应了瞎眼的疼痛。

我轻轻拍了拍伊娃,告诉她别怕,就从树上跳下来,再去察看溪沟里的动静。此刻我的心紧张到了极点,生怕这只巨大的家伙有阴谋,故意等我靠近,一下跃起将我吞掉。我并没有直接趴在沟沿上张望,而是到溪沟另一头,从那里看过去,这样离危险就远一些。

狼王横卧在溪沟底,两侧岩壁对于它巨大的身架算是狭窄的,将它身体卡得呈现出压缩状态。现在我确定了,它根本跳不出溪沟,一是里面空间狭小,二是湍急的水流和湿滑的岩面另它无从发力和攀爬。判断出这些,带着稍稍好点的自信心靠近过去,勘验它的伤势,准备戳瞎巨狼的第二只眼睛。

我捡了片芭蕉叶,又将血淋淋的匕首用溪水冲净,包好后蹲伏下来,慢慢向它靠近。溪沟里的其它狼死了很多,本来穿在棍刺上忍受死亡的降临,可狼王自己疼的要死,哪管得了它们怕不怕碰,伤口处是疼是痒,只顾自己狠了劲儿的乱翻乱撞。插在沟底岩石缝隙里的木棍被狼王撞断,破坏力把它的伤口搅的更大,几只伤到后腿的狼却月兑离了木棍的固定,虽然伤口血涌的更快,却可以爬动了。

刚才我还担心狼王会跑掉,现在看来,愤怒和疼痛已经将它的恐惧和食欲驱赶了,这个凶猛的大家伙趔趄着,靠在沟底湿滑的岩壁上,用另一只变得猩红的眼睛看我。被匕首戳刺到的那只眼球破裂了,仿佛酱油和血液拧成一股果冻状的糊糊,不断从乌黑的眼眶滑出。

那只健康的眼睛也许是被融在溪水里的鲜血浸泡的缘故,透着血的猩红格外吓人,点烧的愤恨盘旋在瞳孔。我就在它这只眼睛的视线里,若我掉下去了,它仍然可以用这只眼睛看到我被它咬碎的形状。或者,它若能爬出来,从那只眼睛表达出的仇恨可以肯定,哪怕追我到天涯海角也要将我咬死,即使我再爬回刚才那棵高大的树上,它也会不顾一切的在下面疯啃树干,哪怕牙齿断折嘴唇破裂,依然不会放过我。

可现在它锋利的牙齿还健好,只是由于刚才眼球刺破的疼痛引起翻滚,把嘴巴上的皮肉碰裂许多,狰狞的巨齿在外面,破碎的嘴唇黏黏糊糊的粘在突兀的嘴巴上,迟迟不肯被溪流冲掉。

包着匕首的杆头又慢慢靠近它的嘴巴,这个巨大凶狠的家伙这次不再若无其事的对待我,开始不安和暴躁,用张大的嘴巴向凑过去的矛头低吼着,不断抬起前爪向前扑打,想把杆头的利刃打掉。它现在知道芭蕉叶里包的是什么了,对那种刺破眼球的疼痛敏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很难再像第一次那样,轻松的伤害到它的眼睛,站在沟沿上左右变换着攻击的姿势,始终找不到何时的时机。太阳照射的更强烈。汗水不断从我的脊背和胸口淌下,我也有了些焦躁和不安,因为沟底都是新鲜的狼肉,使我们能生存下去的珍贵食物,一会还要削割它们,想办法带回山洞,现在不抓紧时间,等到天色一暗下来,再背着这样浓烈气味儿的食物从树林

走,危险性就大了好几倍。

在狼王没有双目失明之前,我是无法将其杀死的,搬起重石砸它效果不会太好,它可以收缩身体保护。要是丢下的石头太多,使它踩着爬上来,可就有我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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