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地下任我游
满把青春赌风流
一朝醒来全是梦
无限迷离在心头
神游是指：明明人在这儿心却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所谓形体不动而心向往之，一般是文化人对某人心不在焉进行比较婉约的讽刺；另外，神游就是梦游，《列子、黄帝》中有载：轩辕黄帝昼寝而梦游华胥国。华胥之国在兖州之西台州之北，不知斯齐国几千万里，盖非舟车足力之所及者，盖因神游而已！……其国无帅长自然而已，其民无嗜欲自然而已。不知乐生，不知恶死，故无夭殇；不知亲己，不知疏物，故无爱憎；不知背道，不知向顺，故无利害；都无所爱惜，都无所畏忌。入水不溺，入火不热；斫挞无伤痛，指擿无痟痒。乘空如履实，寝虚若处床。云雾不硋其视，雷霆不乱其听，美恶不滑其心，山谷不踬其步，神行而已！
前面说到，三爷失业，都英失学，玉婵被关进了派出所。爷儿两个为了打点各个环节，都把全部积蓄花了出去。还不够，三爷就把家里所有值点钱的东西都拿出去卖了，粮食卖了，电视机卖了，自行车卖了，房子还要打算卖哩。
都英不太在乎失学，倒是非常担心妈妈。听说妈妈竟然跟那些偷鸡模狗的、贩卖人口的、破坏计划生育的，还有那些赌博的、打架的、爬灰养小叔子的烂女人关在一起，一间黑屋子关了许多人……“俺的妈妈什么人？那是金枝玉叶哩，竟然跟那些破瓜烂菜关在一起，还不委屈死了？”都英愤愤地骂道。
三爷哭丧着脸说：“他们每次收了钱都说没有什么要紧的大事，应该快就放出来了。”
这天上午，突然下过一场小雨，风有些冷，气温有些凉。都英穿着一身单薄得得瑟瑟独自个儿的跑到派出所，两个身穿旧军装外扎黑皮带的门卫把住门口死活不让进。都英死皮赖脸，又哭又闹，终于从里边闹出一位小青年。
小青年大约十七八岁，穿着还算得体，手上夹着烟卷儿慢悠悠游荡过来，一边大声呵斥着：“熊孩子闹什么闹，还反了你不成？”
都英近乎哀求道：“我是北槐村的，我要看看我妈妈，我妈妈叫常玉婵……”
小青年有些惊异，稍稍迟疑了一下，扔掉烟卷，把都英带到一处朝阳的墙旮旯里避风处，轻声说：“你等一会儿，我去帮你说说……”
过了一会儿，衣衫褴褛的玉婵光着一双脏兮兮的脚丫子从墙角处闪出来，抬头看见儿子，却要本能地转身回去，但还是站住了，两只光光的脚丫子躲躲闪闪，脸上全是难为情，她羞涩笑道：“说是有人看我，以为是你爸爸来了……”
都英有些呆痴：这是妈妈么？妈妈变得认不出来了，衣服破烂，神情恍惚，原本年轻漂亮的妈妈这才几天时间啊，多么俊美的人儿咋就变得黄瘦，乌黑的秀发有些乱，两个眼角好像还有泪痕，甚至连腰也有些直不起来，仿佛肚子痛似的。特别是，一双光光的脚板儿满是脏污，隐隐约约透着一些血迹。都英涌着眼泪拉着妈妈的手问道：“妈妈脚上有血，他们打你了？”
妈妈笑道：“没呢，这里的人都这样，人家怕人逃跑了，所以就把鞋子收了。”
都英俯子仔细盯着母亲的脚，发现上面皲裂了许多血口子，忍不住问道：“脚冷么，上面有伤还光着，怎么受得了？”
妈妈缩着两脚，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说：“没什么啊，这样走路挺轻快的，大家都一样，要在别的地方还不好意思呢。”
都英找了几块砖头摞起来让妈妈坐在上面，自己坐在地上，撂起上衣，把妈妈的一双脚丫埋在怀里说：“你脚冷，我给你暖一会儿……”
妈妈流出泪花却笑道：“不用，这会儿暖和了，要不，待会儿怕是更冷呢。”
都英也笑：“儿子咋能那么笨，把这褂子撕开两块儿，不是一双很好的袜子么？”
妈妈惦记三爷，都英说：“爸爸他没事，正在张罗弄钱呢，只想快点把妈妈接出去呢，妈妈是什么人啊，这里哪是好人呆的地方啊？”
妈妈却叹道：“唉，今年闹猪瘟，村里的猪死光了，地里收成也不好，哪儿弄钱呢？”
这时，那位穿着得体的小伙子突然出现，他一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面，一手提着妈妈的鞋子，和颜悦色地说：“大姨，不好意思了，您吃点面吧，这些天受了不少委屈。所长说不要紧了，交一点罚款就可以回家了。”
妈妈急忙抽出脚，穿上鞋，站起身来，一边叠不连声地说着，“谢谢领导，谢谢干部，怎么好意思啊？”眼里却是放着饥饿的蓝光，无限惊喜之中，双手不由自主地捧过面碗……
小伙子冲着妈妈笑道：“我姓轩辕，我哥哥说您是好人，叫我关照一下，可是我忘了，都是我不好，真是对不起！”
妈妈恍恍惚惚，转身对着墙角贪婪地吃着热面，吃得那个香啊，好像这几天一直都在饿肚子，至于刚才人家说的什么，她好像根本没听见。都英撑不住了，声音嘶哑地央求：“轩辕叔叔，求求您啊，我妈妈不能呆在这里了，先让她回家，罚俺多少钱，我就是去医院卖血，也一定分文不少地给您交来！”
轩辕叔叔为难地说：“我跟所长说了，可是所长查了查账本说，本来要罚五千的，你们已经交了两千三了，他说至少再罚七百呢，什么时候抓紧把钱送来就可以回去了……放心吧，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决不再让你妈妈受苦了！”……
手机阅读本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