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妻靓妾半生缘 第十一章 无头案 四

作者 : 仙人岛

这天,居然开来一辆黑色轿车。轿车在农村是非常少见的,大人孩子见了,一大呼啦围上来观看西洋景似的。

车上下来一位司机,转到另一边慢慢扶下一位干部模样的人物。这位干部个头高高的,头上戴着一顶灰色鸭舌帽,帽檐底下架一副高级墨镜,身穿通体灰色单衣,上衣口袋插了两支钢笔,挽着袖口带着手表,脚上黑凉鞋白丝袜……不过,倒是长得慈眉善目,脸上刮得特别干净……人家不是干部是什么,没准儿是个大干部哩。

那位干部仿佛肚子痛一样有点直不起腰来。他让司机外面候着,嘱咐不让其他人进来,然后先敲门再推开,独自进的玉婵家来。玉婵打量一眼,不禁肃然起敬,亲自给他搬凳让坐,请了茶水,再瞥一眼还瞥一眼,有那么星点儿的面熟。

干部摘下墨镜枯涩地问道:“常玉婵同志,我戴着墨镜没吓着您吧?”

瞧这病号怪有意思,先不说病情,倒是像个首长谦逊地关心下属。玉婵笑道:“您又不是来打架的,哪就害怕了,请问您哪里不舒服?”

干部吞吞吐吐地解释说:“前些日子,我到县城老巷子看过病,服了仙使的药就泻肚子,仙使说泻火呢,后来泻得好像厉害,仙使又说排毒呢,再后来泻得要死。仙使说,行了,按照美鲤仙子的指示到北大槐树村去让玉婵调理调理就好了……我呢,刚巧就是南槐村的,我叫高天运,这不顺便回家过来看看呢又赶上犯病了……她们也说,您这瞧瞧我这样的疑难杂症很办法哩。”

玉婵微笑问道:“那请问,您有哪些症状?”

高天运颓废地说:“头痛,特别是刮风下雨时痛得厉害,还有严重失眠,经常整夜整宵不得睡觉……”

玉婵给他切切脉,又望望苔黄而舌质鲜红的舌苔,便试探替他说出一些症状……不是完全失眠,倒是多梦易醒,头晕目眩心悸健忘,肢倦神疲饮食无味,口渴喜饮目热口苦,小便黄赤大便秘结,常常伴有性情急躁易怒等状,大概可能吧,以前脑后受过重伤……

高天运欣然而谈:“很对很是,一点不错,算来已近十年了,自然灾害期间咱这后脑瓜子被右派分子打坏过,无产阶级大革命又被反贪派打坏过……以前不怎么在意,这几年慢慢有了毛病,而且越来越严重了……”

玉婵没有多想,又问一些别的情况,便给他开出一张药方和一份食谱。药方叫龙胆泻火汤:龙胆草10克,黄芩10克,茵陈10克,桅子9克,柴胡10克,白芍10克,酸枣仁10克,夜交藤10克,竹叶6克,泽泻10克,香附10克。水煎服,每日2次,每次150ml;食谱叫百黄粥:生百合、黄连、阿胶、党参、粳米、莲子、山药,加水2000毫升,熬煮30分钟,每晚临睡前服用,忌饮浓茶、咖啡等兴奋中枢之饮料;玉婵叮嘱他,精神调理是很重要的,平时应当注意保持心胸豁达,排除杂念劳逸结合,避免烦恼焦虑,生活上还要保持节制,保养心肾功能,睡前不要进食。

高天运频频点头连声道谢,没等玉婵说完就急不可耐地空中一个劈手把式,谆谆说道:“好的好的,太谢谢了,难道这就是天意?您能一眼看到病根还怕不能治好?……看病靠医生,治病靠自己,一切疾病都像阶级敌人,都是反动的东西。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就要靠我们拿起武器,就像扫帚一样把它们通通扫掉……现在好了,您已经帮我拿起扫帚,就像吹响了向阶级敌人进攻的冲锋号!”

玉婵吓了一跳,看着他的手势听着他的讲话,突然想起来了:呃呀,这人这架势这做派,这不是在大革命最火爆的时候那个下令枪毙黑五类的总司令么……

娘那腿儿的,差点儿让他吓死了。玉婵不但没敢收钱,反倒吓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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