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来势甚急,有个货郎正和人谈着买卖,不急提防,竟被一头撞到肩上,向李歆方向扑倒。李歆心里大惊,怕是要出人命了,忙上前扶起那货郎。却见那男子,身量颇长,虎背熊腰,长得甚是精壮。他被骏马撞了,也不见什么伤势,只是揉了揉肩头,便骂咧咧地向那群人走去。
“眼睛瞎了?!怎么走的路?”
马背上的随从也不紧张,扬鞭便向那货郎抽去,骂道:“狗奴才,挡了公子的道,还敢叫骂?”
李歆听了这话,心里生出无端的怒火,正待冲上去替那货郎说上几句话,却被货郎紧紧拉住双手。货郎的面色变了又变,想必是看清了马上之人,支吾着说:“小人惶恐,不知是宋公子,多有得罪,得罪。”
马上的公子微微点头,仿佛是饶恕了货郎的唐突之罪,提起马缰,便离去。离去之前,他的目光转向了李歆,有点傲慢,有点清淡。
货郎等他们走远,恨恨地往地上吐一口痰,骂着:“这狗日的,败家的货,早晚连累到他的父亲。”骂完又换上笑脸,对李歆说:“在下冯小宝,多谢公子维护之心。”
李歆看那货郎变脸跟翻书一样,心里也有些不喜欢,只是看他无端被人欺负,也有些可怜,忙说:“不客气。在下李歆,不知冯兄伤势如何?”
冯小宝笑嘻嘻道:“这算什么伤势啊。我冯小宝在这十里八乡也算个名人,拳脚兵器样样精通,怎能被一匹马给伤了。再说,就算伤筋动骨了,我还有这个呢。”他从货箱里拿出一物,递给李歆。李歆一看,原来是块狗皮膏药。冯小宝继续说:“可别小看这膏药,那可是祖传配方。想当年,我爷爷在军中效力,这膏药可是治过莱国成公杜如晦杜老大人的伤。那杜公的像现在可在凌烟阁挂着呢,排第三。”
冯小宝见李歆将信将疑,忙说:“李公子可别不信,那可是我爷爷亲口跟我说的。”李歆笑着说:“我信,我信。那,刚刚那马上公子是谁?看他飞扬跋扈,想必是官门子弟。”冯小宝神情有些惊讶,仿佛不知道那公子来历是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愣了片刻,他说:“他是宋之濂宋刺史的大公子宋存卿,也是我们崇州城有名的才子。看他匆匆出城,想必是去追那舒府的舒小姐,今儿是祖娘娘(当地人信奉的神灵)的生日,好多官商子女都去郊外归藏寺进香了。哼,这宋存卿虽有些才名,却是个卑劣无耻、小鸡肚肠的人,万万不可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