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烟气幻化的怪物自知不敌,又无主人驱使,想要遁逃也不可能,便不再做困兽之斗,连连哀叫,不住地向安莘摇头摆尾,极力示好。
安莘整治了多时,胸中闷气这才缓和了一些,稍稍放过那怪物,给了它些许自由。
无形压力蓦然消失,那烟气法宝巨大的身躯猛地一轻,知道对方手下留情,算是挨过了此番劫数,哪里还敢作恶,立刻在安莘面前盘成一团,上半身趴伏在地上,连连叩头,半点凶相也没有了。
安莘见它这样,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得意,暗忖道:“没想到因祸得福,我只不过修炼了一次太乙豆兵真法,就能制服这么一件凶悍的法宝,也算得上是好手段了。如今我修为尚浅,离开仙册空间就是一名普通凡人。这烟气好生厉害,若是我能够驱使,下次再被人欺负也能反击了。”
想到此处,她便向前踏出几步,来到那法宝近前,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想要害暗算我?”
那法宝刚刚幻化出法相,灵识未开,只能依靠本能行事,还不会开口说话,见到安莘靠近,只吓得叩头如小鸡啄米,哆哆嗦嗦似惊弓之鸟。
安莘见它能听懂问话,却不能作答,心道:“看来这件烟气法宝和元元童子相比还差了很多,也幸亏是这样,不然我还不一定能制得住它,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我这里拿住了它,会不会被它的主人找上门来?”
她心中疑惑多多,却苦于对方不会说话,无法交流,问了几个问题,却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倒也颇让她挠头。
“算了算了,我的肉身还在外面撂着呢,这宝贝既然已经被制服了,那就先让它在太乙豆兵仙册里头呆着,我的魂魄得先出去,省得时间长了,被人发现了我的秘密就不妥了。”
安莘放心不下外面的情况,便想离开仙册空间,可还没等她引动法决,那烟气怪物突然间立起了身子。
这庞然大物长相狰狞,一共生有八只手臂,每只手中均持着一杆旗幡,只见它将其中一杆旗幡摇了一摇,从中放出来一个魂魄。
那魂魄是个极美貌的女子,年纪与安莘相仿,身姿绰约,亭亭玉立,从旗幡中出来之后,便呆呆站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被人定住了一般。
看见此人的模样,安莘不禁又惊又喜,这从旗幡里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青衣。
“青衣姑娘人事不省,果然就是这道烟气在作怪了。现在她魂魄尚在,那便可以救活,客栈也就少了许多麻烦。”
安莘连忙来到青衣面前,喜道:“青衣姑娘,真是你么?”
那青衣的魂魄站在那里,既不吃惊,也不害怕,见安莘过来,脸上只是笑嘻嘻的,盯着她看了又看,过了半晌,才答道:“不错,我是青衣。”
说完这句话,又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不问安莘是谁,也不管自己身在何处,脸上笑容虽美,但总是一个样子,仿佛一个木偶。
这是搞什么飞机?
莫非她撞墙撞傻了?
安莘被看得头皮发麻,心中惴惴不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叫安莘,安家客栈的掌柜,秦武应该向你说过吧?”
青衣依旧是那副雕像般的表情,过了良久,方才开口:“安姑娘,你好。”
不是吧?
这反应,也忒迟钝,比乌龟也不差多少……
“你……你没事吧?”安莘忐忑道:“我是说,昨晚你失血过多,魂魄没有受伤?”
…………
“我很好,谢谢。”
…………
…………
青衣是细腰楼的红姑娘,青楼女子为了生存,自小就被教得精细伶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个个都是滴水不漏的角色。
而如今的青衣,虽然有问必答,但表情反应之中却有说不出的诡异。
安莘问了几个问题,越发觉得事有蹊跷,便起了刨根问底的心思,那青衣姑娘反应迟钝,但对于她提出的问题,却如傀儡般一般,知无不言,毫不作伪。
原来那烟气法宝惧怕安莘,为了示好,便将青衣的魂魄从幡中放出来,同时又震慑住了她的心神,叫她起不了作伪的念头。
如此一来,青衣的魂魄便犹如孤魂野鬼一般,仅有一丝神志,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安莘问她什么,她只能照实回答,做不得半分虚假。
“嘿嘿,好宝贝,真是好宝贝。今后若是哪个伙计胆敢假公济私,贪墨公款,我就用烟气拿了他的魂魄,再震慑住心神,不怕他不交待!”
小安掌柜虽然不懂经营,但却天生擅长抠钱,得知这法宝还有这种奇效之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店里那些伙计身上。
只是这等厉害法宝,主人也定然大有来头,万一将来被人家找上门来,那便大大的不妙了。
有了这一层顾虑,安莘便道:“你知不知道这道烟气的来历,它的主人又是谁?”
过得片刻,青衣答道:“这道烟气名叫八门聚魂锁,专拘生灵魂魄,来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观澜剑派中一位长老赠给阮灵仙的宝物。”
“阮灵仙?”
听到青衣说出这个名字,大大出乎了安莘的意料。
阮灵仙是细腰楼的大老板,虽然与一些修士往来甚密,但确是土生土长的悬空界凡人,断然不可能是修士。
“阮灵仙一个凡人,也能驱使法宝么?”
“据我所知,八门聚魂锁尚无主人,它并非观澜剑派炼制的宝物,那位长老也不懂驱使它的法决,只在它身上打下一些禁制,勉强使用,赠给阮灵仙也是让她防身。”
“那阮灵仙为何会用它来害你?”
“阮妈妈并不是要害我,而是要害你。”
什么?阮灵仙要害我?
安莘做梦也没想到,问来问去,居然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她在悬空界重生十七年,虽然和前世一样,本性难改地不误正业,爱刁难刁难店里的伙计,给街坊邻居找点麻烦,但模着良心说话,小安掌柜这十七年里本本分分,没谋过财没害过命,伤天害理的事情从来不沾,与人口角也是隔夜仇,转天就能重修旧好的。
她交游不广,足迹从未出过观澜镇,其实只要出了客栈所在的白露大街,也就没什么人认识她小安掌柜了。